噗嗤一声,豪格笑出了声儿。众人皆惊惧地扭过头来看着豪格。豪格见众人皆望于己,豁出去了!
他直了直身道“我说平西王爷,你要不也认个干爹算了。不过你这干爹可不好找哇,堂堂平西亲王,谁能有资格让你喊他一声干爹呢?”说罢偷眼瞧了瞧多尔衮。
“哎哟”,范文程惊叫了一声。众人又扭头看范文程。范文程一脸的忸怩“不好意思,一不留神揪掉两根儿胡子。哎,真晦气,本来老朽的胡子就少!”
多尔衮被这二人一阳一阴的话语气得眼眶欲裂!他用刀子般的目光盯着豪格与范文程“好了,本王也没有非要这封号不可,你们何必这般一唱一和地阴损于人?”
“本王没有阴也没有阳,本王是看不过去眼儿了!我诺大的大清国,这样下去还不如直接送给你们三兄弟好了。说是福临的天下,恐怕福临亲政那一天也是他被废的那一天!”豪格说罢甩袖离席而去。
“仗着是先皇的长子,你看把他给狂的?将摄政王也不放在眼里,我这大清还有没有国之法度,还有没有长幼尊卑?”多铎见豪格如此不给多尔衮留情面,煽风点火道。
“妈了个巴子的,老子这就带兵抄了他的肃亲王府,看他还敢不所当面顶撞二弟?”阿济格拍案而起。
“你给我坐下,这是议政王会议。是商量军国大事的最高会议,哪能禁止不同的声音呢?”多尔衮带着阴气儿训斥着阿济格。
他的心中,已经起了杀心!只是他当下之务要先晋了自己的爵位,再回过头来收拾豪格与范文程这两个不识趣儿的家伙!
“皇太后驾到!”宫门外太监的喊声刚落,庄妃怒气冲冲地步入武英殿的大门。“多尔衮,你想封你什么样的爵你就封去。可是本宫就是要与先皇合葬一处,你听到了没有?”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了!倒是范文程此时一扫老迈之态,趋步上前跪倒道“臣范文程给太后请安,祝太后、皇上万寿无疆。”
“本宫无疆得了吗?堂堂大清皇帝之母、皇太极之妻却不让我百年后与先皇合葬!你们居的是什么心?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羸弱不堪是也不是?”庄后怒气不减。
“后宫的女人跑到这武英殿来大声咆哮成何体统,请嫂嫂自重。”阿济格适时地站到多尔衮一边。
“哈……听听,听听!你们哥三个是不是撮起伙儿来要羞辱本宫?”庄妃闻听阿济格称她嫂子,更加不快。
本来都瘦骨嶙峋的范文程,跪在那里半晌也没见庄妃喊平身。只觉骨刺钻心般疼痛。他灵机一动,翻身往地上一坐便开始“哎哟,哎哟”地叫了起来。
庄妃这才想起跪在地上的糟老头儿。她上前将范文程扶起道“本宫急火攻心,一时忘了让爱卿平身,本宫之错也。”
范文程拍拍屁股上的尘土道“不碍事儿,不碍事儿。当下碍事儿的不是老臣我,是这大清国的正统!朝中不正天下乱,国事不举百姓苦哇我的庄后。”
这范文程分明是话中带刺儿,这话是在斥责多尔衮擅权专断,垄断朝纲之过。庄妃岂有听不懂之理?
她对范文程及在座诸人言道“本宫一生为大清朝倾尽全部心血,自认为对得起先皇、对得起我大清的列祖列宗。不让我入主皇陵就是对我一生贡献的抹杀,本宫绝不答应。”
多尔衮自庄妃进屋咆哮伊始便只言不发,他用伤情的目光看着这个站在堂中侃侃而谈的女人,心里绝望到了极点。
他终于明白,在庄妃的心里他多尔衮充其量不过就是她的一颗棋子。与她的大清国比起来,自己永远都是个‘小妾’。
他暗咬后槽牙,暗下狠劲儿“好哇,你不与本王同心是吧?本王就专权到底!你不想与我合葬是吧?逼急了我把福临从皇位上掀下来老子自己个儿当皇帝!你个没良心的女人,亏得本王对你一生的眷顾不变!”
“好了,好了!不就是个入陵的事儿吗?我看就依豫亲王的意见,先搁置算了。等福临亲政后由他决定好了。”多尔衮言道。
“夫妻本是同林鸟儿,大难来时各自飞”,看来这句话在自己身上应验了。自己一生钟爱于她,可是一到关键的时候,她自己的却是火辣辣的一记耳光!伤心!痛恨!
多尔衮不想在这件事上再争执下去。通过这件事,他真正看透了庄妃的心。自此后,他再也不去慈宁宫安寝。自此后,二人的隔阂与日俱增!
“苏麻姐姐,天天对着这些半男半女的太监;时时在这些唯唯诺诺的宫女当中生活,朕都腻歪死了。”福临在皇宫内院的跑马场练完弓马,扔掉头盔对身旁服侍的苏喇姑抱怨着。
“这么大的皇宫还不够你耍的么?”苏麻边帮福临卸下沉重的乌金亮银甲边说道。
“天天给你吃白菜、豆腐你厌不厌?”小福临继续皱着眉说道。
苏麻呵呵地笑了,“陛下把这深深的皇宫比作白菜、豆腐,亏你想得出来?陛下应该爱这里,爱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因为它们是你至高无上的皇权象征。”
“道理我懂,我也没说厌烦它们。只是在皇宫里呆得太久,想换个地儿透透气而矣!”福临此时已经卸完甲衣,他轻身轻步,边蹦蹦跳跳地围着苏麻转圈儿边说道。
苏麻只好原地随着福临转,使自己的脸始终面对着皇帝。她的眼中尽是慈母般的柔和目光。
没认识锦天前,庄后与福临就是她生活的全部。福临虽然称她为姐姐,可是在自己心中,从来都把他当儿子待。
看着福临孩子气地玩耍,思绪中涌起一丝淡淡的忧伤。福临再亲也不是自己亲生的!自己此生若能诞下一个亲生子,那此生自己的生活该是多么地甜蜜?
轻叹声接连数次从嘴里不由自主发出,芳心愈来愈思念远在承德的锦郡王!
几许相思鬓角儿白?几年相隔愁断肠?
玉膳佳肴难下咽,它日香茗今朝苦!
相爱容易离却难,佳人粉面多憔悴!
沐浴在爱河里的苏麻自打承德回来,无一时不在思念着他!“苏麻姐姐,我看你也是在这宫里闷得久了,你看你的脸儿愈来愈苍白无润!”福临将她的思绪打断。
苏麻上前一步拉住福临的小手儿,蹲下身轻轻将他的小脑袋揽在胸前动情地道“知道么,你是姐姐在这皇宫里的唯一寄托,你怒姐悲,你笑姐欢!”
“等我亲政了,我封姐姐做格格,那时你就是我名符其实的亲姐姐了。”小福临虎头虎脑地倚在她身上说道。
苏麻站起身道“只要我们的小皇帝能健康快乐地长大,姐姐比什么都开心。你封不封,在姐姐心里你也是我的亲弟弟。”
“我们回慈宁宫吧,太后今日为你亲定了两名文、武师傅呢。你得及时赶到拜见你的新师傅。”
“他们是谁呀?姑姑先告诉我吧!”小福临拽住苏麻的衣袖求道。
苏麻笑呵呵地笑道“小福临真的长大了,关心自己的老师说明你越来越在乎学业了。”
“不是,不是;我是想知道皇额娘给我挑选的师傅我认不认识?我喜不喜欢?”小福临天真地说道。
“这文学上的老师嘛当然是范文程他老人家啦。他不但精通满、汉、蒙三种文字,而且是我大清国二朝重臣,在治国上亦是经验丰富。他做你的文学老师当之无愧。”苏麻侃侃而谈。
“那教习我弓马的武师傅又是谁呢?”福临对于范文程似乎没有太大的反应,继续问道。
“领侍卫内大臣鳌拜!”苏麻此语一出,福临开始显得烦躁。
“我不喜欢那个黑头黑脑,粗鲁无知的家伙。”福临听到武师傅的人选,大声反对。
“鳌将军可是我满洲最凶猛的巴图鲁,他做你的武师傅亦是当之无愧呀?”苏麻劝道。
“额娘就是这个样子,事事不经过我的同意便把我的事情安排好了。朕已经不小了,再过几年就亲政了,连选个自己喜欢的师傅都不行吗?”福临气愤地开始大声咆哮了。
“那你喜欢的师傅又是谁呢?”苏麻不禁问道。
“我姐夫,锦天。要学武我就要跟着我姐夫学,他功马娴熟、武功高强,待人又特别随和。不似那个鳌拜,一天到晚在皇宫四周瞪着一双牛眼到处瞎转悠,好像这皇宫里除了我和额娘,别人都像贼似的。别说跟他学武了,看他一眼我都觉得恶心!”
苏麻喇姑被小皇帝的话语逗得呵呵地笑了起来。他抚着福临的小脸儿道“你说说气话也就罢了,等会儿见到太后就别那么任性了。”
“我偏不,到了慈宁宫我也要和额娘争一争,必让我姐夫做我的师傅才罢休不可。”小福临继续强辩道。
苏麻边携着福临边暗自神伤。如果锦天真的能来宫中教习福临,那对于她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啊?朝思暮想的人儿,你能够来到我身旁吗?
“他不可能来到皇宫之中”,苏麻的脑子转了转下了结论。锦天在承德遵庄后懿旨悄悄练兵这是其一;其二:他即便能到这大清皇宫之内,那位摄政王多尔衮岂能容下他?
她只好又一声叹,劝慰福临道“你还是接受太后的安排吧。太后这样安排自有她的道理。”
“不要说了苏麻姐姐,我从小事事遵从母后的意思。可朕觉得我现在长大子,朕的事情朕以后要自己做主,谁也别想左右我的喜好!”小福临愈加地倔强起来。
福临说完突然甩掉苏麻的手,一溜烟儿跑到远处与几个小太临踢起了毽子。苏麻忙追了过来“陛下莫再玩耍了,听姐姐话跟姐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