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小环清起时,准备叫醒自个儿家娘娘梳洗。
一推门的场景叫小环吓了一跳,自个儿家武昭仪娘娘竟然已经梳洗完毕,端端正正的坐在床榻之上,笑眯眯的瞧着自己。
“娘娘…你这是作何?”小环忙丢下手里的铜盆往武昭仪的方向跑去。
“武顺当真作了那苟且之事。”武昭仪的目光似乎聚焦在一个看不见的远方,“我是不是很傻?”
“娘娘何出此言?”小环一时间还不太能够理解什么叫作顺着那武顺的心意。
武昭仪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握紧了小环手说道:“这次我定不能输,输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娘娘洪福齐天,定然比那武顺强了个百倍。更何况武顺哪有娘娘这样得皇上心意,讨皇上欢心?”小环虽然还是不太能理清事情的缘由,但知道这样说总算是没错的。
“但愿如此。”武昭仪无力的松开了小环的手,“替我换身衣裳罢,这前朝的喜事儿咱虽然不能前去参与,倒不如跟那王皇后讨个彩头去。”
小环便又替自个儿家娘娘理了理发丝,瞧着没了刚才那么失神的模样才叫那些个下人前来为娘娘打扮着装。
这武昭仪本是难得的美人胚子,但自从入了宫中还真是鲜少打扮自己。大部分的时间内,武昭仪也只是画上些许清妆,抹上点胭脂,这样子的打扮却也压过了这宫中至少半数的女子。
可是今儿个不同,武昭仪真真实实的是穿着符合份位的华服,仔仔细细的穿着打扮。与往日那一身素色裙裾的气质完全不同。
却不曾想刚走到这王皇后的宫上就被拦了下来,说是这王皇后今日身子不适,不宜见客。让武昭仪她们免了请安的规矩。
小环不免愤愤不平道:“娘娘,你好心好意的前来祝贺。怎料人家连半点面子都不给你。”
武昭仪用眼神示意小环切莫多言,继而对那前来传令的宫娥微微一拜,道:“若是皇后娘娘身子不适倒也就罢了,这份礼物不成个敬意,还劳烦转达。”
那宫娥没好气的接了过去,满含鄙夷的瞥了一眼,朗声说道:“倒是没想过这近来颇得圣恩的武昭仪如此寒酸。还是根本瞧不起这深宫之主的皇后娘娘。”
“你这人怎么这样瞧不起人!”小环突然爆发出一声低吼。
武昭仪的面色倒也没有什么波澜,转身拦住了还想要继续发声的小环,轻轻说道:“小环。罢了,我们回宫。”
那宫娥见武昭仪一行人远去,将那礼物随手丢弃在了地上,便率领着众人堂而皇之的进了王皇后的殿内。
这殿中却不单单只有王皇后一个人,宫娥的不经微微撇了撇嘴,但又很快平复了心情,伏身说道:“翠儿给淑妃娘娘请安。”
没曾想过了好一会,萧淑妃似乎都没有要让翠儿起身的意思,只是自顾自的转头同那饮茶的王皇后说道:“你这丫头倒当真挺识得什么叫狗仗人势的意味。珠儿你呀,要是识得人家半分本事,倒也不会平白被欺负了不是。”
名叫珠儿的宫娥突然被自家淑妃娘娘点到名字,顿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连声应和。
王皇后倒也无法辨析出表情,只得讪讪的应道:“她虽然有些性子,但也并非什么坏事。”
“呵,倒当真不是什么坏事。”萧淑妃发出了尖细的笑声,“不过是有些个下人,始终分不清楚自个儿的身份就随口乱嚷嚷罢了。”
“皇后娘娘…”翠儿感受到一种恐惧由内而发的散了出来,也不知该如何面对萧淑妃咄咄逼人的语句,只得向王皇后求救。
王皇后淡淡的瞧着翠儿,一副我也无能为力的表情。
翠儿只得连声求饶,哭喊着:“是翠儿没长眼睛,肆意顶撞了淑妃娘娘,还望淑妃娘娘千万别见怪。”
谁知萧淑妃又笑了起来,朗声道:“谁见怪了?你这小丫头倒当真有意思。”
王皇后只得陪笑着打个圆场:“翠儿还不起身?”
翠儿瞧着眼前的淑妃娘娘当真是难以琢磨,只得赶紧起身站到了王皇后的身后去了。
“都下去罢。”王皇后和萧淑妃对看了一眼,同时开口遣散了殿里的宫人们。
这大殿里就只剩两人静静对坐。
王皇后此时的心境倒是极为纠结,今日本该是个大好的日子,她的忠儿虽不是亲生,但好歹也被册封了太子之位。可是这武昭仪,她当真是不得不防。
王皇后跟做了李治这么多年夫妻,能看得出那李治是打心眼里欢喜武昭仪。这深宫之中的女子本不应当奢望得到帝王的真爱,只是若是大家都不曾有也就罢了,偏偏她武昭仪就有。此时的王皇后抛却了自幼熟识的贤良淑德,只想着听从母亲柳氏的话,同萧淑妃结成阵营,一起对抗武昭仪。
萧淑妃倒也知晓王皇后的心意,只是不免发笑。这王皇后不是应当自幼饱读了那圣贤书,怎么最近的行径倒越发的像个俗气的民家妇人了。居然还想到同自己这个曾经想要置之死地而后快的蛇蝎妇人结盟,当真不晓得是说她聪明有自知之明好,还是太过天真的好。只是这武昭仪当真不可小视,她萧淑妃万万没有想到,昨日皇上竟然去了武昭仪那儿。
“都是武元华那个妖孽的祸害!”王皇后抛却了皇后的风度,咬牙切齿的说道。
“又怎样?”萧淑妃漫不经心的整理着衣袖,“她可是你接进来的。”
“可是她的确让你失了宠。”王皇后见萧淑妃如此样子,便也就直戳了萧淑妃的痛脚。
萧淑妃冷冷一笑:“那可未必,皇上的心大抵还是在我这儿的。”
“面对现实吧,皇上多久没上你那儿去过了。”
“昨儿个晚上才来的,我那宫里哪里像皇后这儿如此清闲呢?”萧淑妃反唇相讥。
王皇后气的靠躺在椅背上不发一言。
“素节这几日很伤心呢……”萧淑妃轻轻的自言自语了起来,“他一直问我,是不是他哪里做的不好,父皇不喜欢他了……”
王皇后心下一惊,随即撇清关系:“立忠儿当太子的可不是我。”
“听听这外头的乐鼓声。”萧淑妃“噌”的一下站了起身,“你那一无是处的养子就要被册立成太子了,而我的素节呢?他每日的苦读都白费了!”
“那都是旧事了。”王皇后尴尬的笑了一下。
“这当下发生的就算旧事?那你接武元华进宫的事算什么?”萧淑妃一步一步的走向王皇后,朗声质问道。
“萧淑妃!你可千万别在这儿装糊涂,武元华就算是再怎么想要这个位置,她也断断不会只害我。有朝一日她得了势,你以为你当真脱得了干系?她是个无情无义的妖孽,害死人对她来说根本就跟捏死只蚂蚁一样简单。你不要太天真了!”王皇后几乎是尖叫着吼完这一段话。
萧淑妃听了之后倒退了几步,颓然的坐在那椅子上。
王皇后趁势说道:“可是我现在毕竟还是这后.宫之主,她武元华就算再想怎样也须得忌惮几分。同我合作,李治念在我们两个这么多年的交情上,定还会偏向我们这一边的……”
萧淑妃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笑得肩膀不停的抖动,她直直的指向王皇后:“我萧婉婉就算是输给那武元华,至少我被皇上真心待过。我知足了!”
“你当真以为那些年头李治真心对你?”王皇后的发髻不知怎么得就散了下来,轻轻的说道:“他那是怕我的家族势力过大,只能由你来压制我。”
“呵,你以为单凭你一面之辞我就会相信了?”萧淑妃没好气的说道。
“罢了,你今儿个回去好好想想这事吧。”王皇后恢复了往常的神态,开始自顾自的整理发髻,“若是我失了势,你也定然好不到哪儿去。”
萧淑妃本想冷笑着不予理会,但还是有那么片刻晃了神。最后在珠儿的搀扶下,回到了自己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