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铲子是折叠的,铲面上有锯齿跟刀口,铲背上有一只镐的延伸,我立即明白,这是DJQ3型工兵铲,那刀口已经是开了刃的,往人脑袋上一砍,比砍刀更顺手不说,还更加锋利坚硬,绝对能将人脑袋像西瓜一样切开。
那DJQ3型工兵铲,功能多样,质量可靠,那刀口可是用上好淬火低碳钢制成。我注意六子打开那工兵铲的时候,关节处竟然没有半点声音,那铲面上的刷漆,颜色正是正儿八经的军用绿漆。即便不法商家要仿制,那正儿八经的军用绿漆却是不敢明着用的。
六子到底从哪里搞来了这军工厂家生产的工兵铲。
六子工兵铲握在手中,更加如虎添翼,虎虎生风的舞动几下,深感满意,看向阿祥一群人,道:“姥姥的,我倒是要看看,这能将钢丝都砍断的铲子能不能将你们的手断掉。奶奶的,欺负洒家都到了家门口来了!”
六子狞笑连连,阿祥一群人也是一脸严肃。双方剑拔弩张,大有随时开打之势。一边冷眼观看的大背头终于是看不去了,道:“阿祥,住手,将船锚抛下去,晚会儿开船。”
六子见自己的条件终于被满足,终于是笑口大开,也不顾面面相觑,一脸愤恨的越南人,便是冲我走过来,将工兵铲扔给我,道:“大橙子,拿着,咱们两人一人一个,遇神杀神,佛挡杀佛。还是老一辈人讲的好,枪杆子里出政权……不对,叫公平是打出来的。”
“卧槽,有这话么,你以后做事别那么毛糙。”
我跟六子转身来到甲板头上,身后的越南人跟大背头已经是回到船舱。六子跟我说:“大橙子,我跟你说,洒家方才就是试探试探,不会真打。我就是看看,这群人有多大的本事,要不然,以后几天他们不待见咱们,咱们在海上,无依无靠,像是没了娘的孩子,多苦。”
正说着,一辆挂着蓝牌的厢式小货车便是来到了码头上。昨天下午,六子便是找人在广州将这些东西运到这来,又是一笔不小的花销。那些人开始帮忙搬东西,全部是成箱的啤酒,甚至还有袋装的北京烤鸭跟臭豆腐。我跟六子的卧室被酒水挤得满满当当,好在我们两人还能有地方睡觉。
船开始开动,阿祥也是忙活起来。接下来的事情也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一路上单调的厉害,整天就是随着船的晃动,我跟六子在卧室里来回的滚动。连我这么喜欢坐船的人都要开始晕船,更别说六子这扬州人了,早就吐了好几次。
游艇式帆船也是不小,可是加上八九人的生活物资。再加上六子的啤酒,整个船舱满满当当,平时在床上的日常生活也是很不方便。厕所更加的上不得,站着尿挥洒一地板,坐着大号厕所里的屎水极为容易随着船的晃动拍到屁股上。我还倒是可以忍受,可是两次之后,六子却是怒了,拿着手纸自己跑到船后面去,脱了裤子,露出白花花的屁股,那栏杆正好容得下六子的屁股,那屎却是并未直接掉落在海中,而是顺着船身一点点滑落在海中。
又是一连两次,我不耐烦了,问道:“六子,你这家伙到底吃什么好吃的,那屎都要赶上胶水了,死活的不下海,赖在船尾上不滑下去。船尾都成黑色了。”
“嘿,你这话说的,洒家的屎是洒家肠子的事情,你为何来问我。再说了,洒家走不习惯VIP通道,洒家的屎也走不惯厕所的VIP下水道,我不是这才来到船尾么。大海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那屎也是畏惧大海的力量,情有可原。”
“呸,你这是什么歪理,今天船的速度降了下来,无论如何,你得去船舱的厕所里。”我一想,六子这家伙不能这么跟众人格格不入,这家伙怎么当兵的,无组织无纪律。
六子摆摆手,这就脱了裤子,将白花花的屁股在栏杆的缝隙里往外撅,我叹口气,更要就此作罢,却是见得六子慌忙提着裤子站起身来。
我道:“六子,莫不是海里的鲨鱼牙齿蹭了你的屁股?”
“滚蛋,你看你身后。”
六子那么一指,我也是转身看去,却是看见大背头正捂着脸,听得六子那么一说,这次是放下手来,怒道:“周有才,你这人能别做这种恶心的事情了么。这船身上的漆,久而久之都会让你的排泄物毁坏,进而海水腐蚀船体。”
“哪那么容易,腐蚀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肯定是你船油漆是冒牌货,你心中明白,这才是这么说,想要污蔑洒家,需要拿出证据!”
我也是受不了了,六子这家伙死皮赖脸的态度绝对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已经到了被人“惊为天人”的地步。
大背头道:“好,你继续,我明天就让阿祥将后面所有的栏杆砸上三合板,我倒是要看看,你能不能蹲在栏杆上上厕所。”
“嘿,我这暴脾气,你这是要存心跟我作对是不是。”
六子说着,我却是没有帮衬。大背头似乎是知道我帮着六子,看了我一眼,侧身去看微微起浪的海面,不去理会我跟六子。我面色一红,却是不知该站在六子这边还是站在道理那边。
六子放了一个响屁,赶紧离开放屁的位置,冲我走来,拉着我的胳膊,指着不远处看海的大背头道:“你看看那个大背头,那个娘娘腔,啧啧,真是江山代代人才出,娘炮更比娘炮娘。你听听他刚才说的那话,那声音,就差掐腰兰花指了。”
我正想要跟六子说说拉屎的事情,劝六子还是去厕所,六子那边又是说上了,道:“你看看背头的小西装,海上穿小西装,整个一傻帽,你看看那腰,洒家一只手就能给他掰断,你看看那胸膛……咦,侧面看这家伙,怎么胸膛上好像有俩包。”
六子正眯眼细看,我再看大背头的面容,忽然一惊,感情这人是个女人,确切的说,是个女扮男装的家伙。那大背头听到我跟六子的议论,却是一脸黑线,转身开始向着舱内前行。
六子也是有些愕然,道:“怪不得娘娘腔呢,原来是个女人。不过,这女人也可恶,说话这么硬气,一点也没有女子气概。你看看,胸前两个包就老老实实当女人,偏偏穿小西装梳大背头当男人。脾气那么臭,洒家都赶不上,男人婆。”
我心中暗笑,却也是认同了六子的说法。刘盼君,这“盼君”二字,莫不是因为家中想要生个男孩子。虽然这是老桥段了,可是我心中忽然料想,这人孩童时期因为父母对于其身份的失望,这女人定然也是过了不少苦日子。
如今的社会,虽然重男轻女早就不见,可是并未代表中国境内不存在这种看法。
六子转身继续屙屎,我自己一人来到船舱之中,却是见得“男人婆”正一人坐在厨房里,这也是船舱之中唯一有空闲区域的地方。男人婆见我走来,却是自己转身面壁,不搭理我,似乎,男人婆还在生六子跟我的气。我尴尬一笑,只得陪脸道:“那啥,不知道你是女人。”
男人婆并未理会我,我又道:“真的对不起,六子就是那秉性,我也是奈何不了他。这次出行,说实话生死难料,我总觉得对不起六子,所以才……”
“你房间之中的‘福’字是请来的?”男人婆终于是低头说道。我有些愕然,心想,这人说话怎么如此突兀,这里好心的腆着脸给你找话讲,你却是东扯葫芦西扯瓢的,就是不接正话。我虽然不知道男人婆为什么要问我这个,但毕竟我对于这女版男装的男人婆,因为六子的胡搅蛮缠,我还是心中有一些歉意的。
我道:“嗯,是的,在北京白云观请来的福字。”话虽然简单,可是我忽然意识到,这人怎么知道的,难不成这人偷偷去了我的房间?我的房间之中也是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这人不可能是去偷东西,要不然,这人偷东西还要跟我说一声么。
“你怎么知道的。”我好奇的问道。我看向男人婆的侧脸,心想,这人偏偏扮男人,要是恢复女装,定然也是一个漂亮的女人。男人婆会讲多国语言,物理语言双博士,这人那么年轻,定然聪明无比。
我心想,难不成真的应了中国网上那句话,女博士不是人,是神?
男人婆忽然开口说道:“我看到你屋中的‘福’字,一看便是看得出来,那‘福’子是开过光的,希望保得一船人平安。”
男人婆的声音有变,略带伤感。特别是男人婆那话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什么叫“一眼看出来”,什么叫“那‘福’子是开过光的,希望保得一船人平安”。难不成,这话跟三叔公在北京我的住处与我说的“那家伙八字硬,能保我一命”一个意思?
不过,男人婆说的应该是一船人的性命,至于三叔公,话语之中应该是说我一个人的性命。一种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
“等等!”我心中忽然对自己说了那么一句话。我敏感的神经骤然工作起来,我看向阴暗船舱之中的厨房,周围的菜刀随着船的晃动纷纷碰撞,“叮叮当当”的声音响彻在我的耳边,我看向男人婆的双眼,只感觉这人的眼睛之中似乎隐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男人婆阴暗的脸色看起来很是怪异,我脑中敏锐的神经意识到,那白云观请来的‘福’字确实被白云观的道长亲自开光,那还是我跟六子准备出发时候的事情。那道长仙风道骨,将那‘福’子赠予我,并未收取半分钱财,只当是施人安康。
道教得道高人能够给神像以外的某种物件开光,这开了光的东西凡人是看不出哪里跟寻常的东西不对劲的。当然,凡人毕竟是凡人,假若真的有人能看到那件东西开光的不同之处呢?比如眼前的“男人婆”!
我震惊起来,面色苍白,在思绪之中回过神来,心中暗道:“男人婆婆看得清开过光的东西,莫不是此人非人?”
可是当我看向男人婆的时候,却是惊愕的发现,男人婆也是缓缓将脸转动,就那么毫无感情的盯着我,那双眼睛之中,分明有烛光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