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婴儿的小脚不大,还不到我的手掌大小,粉嫩粉嫩的,看上去仿似一个刚刚出生没有多久的孩子。只是现在我们三人身处海底之中,这海底之中的婴儿的小脚,使得我们三人不由的后退。如此景象,诡异至极,使得我跟六子男人婆都是心中倍感惊悚,对那婴儿床警惕起来。
“姥姥的,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这海底之下,莫非真是有人能生活在这里不成?”六子抄起鱼叉,叉在手中紧握,不过是一用力的事情。
我摇摇头,道:“听说人蛇滥情,不管是公的还是母的,皆是如此。人蛇喜食人肉,吃之前怕是见色起义,将那倒霉蛋给强行那个,这东西,八成是人蛇的后代。”
男人婆却是叹道:“你们说的都有可能,可是我却是觉得,这东西肯定不是人类的孩子。水中虽然有氧气,可那不是没有任何呼吸设备的人能生活的地方。这东西是兽是鬼,怕是要将那红被子揭开。”
六子点点头,道:“对对对,这话在理,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如今咱们三人,谁来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谁当出头鸟,这也是一个很深奥的问题。”
我怒道:“六儿,你他娘的少说句风凉话成不成,不就是不想去揭开那东西么,还那么多的说辞。”
“你胆大,你去。洒家已经是陪着你们淌了‘下海’的浑水,如今可是不想要去触弄这么一个不好惹的玩意。”
“呸,就一个孩子,还不好惹。你要是不敢,直接说,我来!”我也是跟六子杠上了,想也没想,脱口就说出这么一句让我后悔莫及的话语来。
六子一拍掌,道:“好样的,古语有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大橙子,平时看你安安静静的,就是跟洒家闹腾闹腾,想不到,如今你真是受到了洒家的影响,那胆子也是因为洒家的关系,肥了许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可是能得到最大的好处,说不定那红被子下面是金山银海,你十辈子也是受用不尽。我精神上绝对的无条件支持你。假若那婴儿床之中真的是一个活生生的婴儿,那咱们可就是在科学史上载入名册,无异于哥布林发现了新大陆。”
“那是哥伦布。”我说完,却是不去搭理六子,开始壮着胆子来到那婴儿床的前面,看着那粉嫩嫩的小脚,看起来着实像是谁家的孩子。本来足以让人心生怜爱之情,可是这里是南海海底,现实让我对眼前的婴儿十足的厌恶。
我的双手刚刚要接触那红色浸满海水的棉被,耳边无线电却是传来六子煽风点火的声音,道:“大橙子,加油,大橙子,别怕。洒家跟男人婆是你坚实的后盾。听说人死后想要变厉鬼,只需要穿上红色衣服去死就好。这婴儿床是红色的,棉被是红色的,你瞧瞧,那跟鲜血一般的颜色,乐滋滋的透着一股子喜庆。”
我听的六子这话,皱皱眉头,眼前那红被子跟红色婴儿床就好似是无边无际的血海,恨不得将我吞噬。我陡然一惊,后退两步,瞪了六子一眼,六子这家伙却是装模作样的研究起鱼叉的构造来。
“不成,我来冒这个险,着实便宜了你。”
“大丈夫,言已出,行必果。大橙子,洒家看好你。”
“你大爷!”我心中明白,我是没有独当一面的本领,自然也不会傻到在未知的极度怪异的事情面前去做“猫大胆”。好奇心,害死猫,跟人赌气害自己。
我犹豫片刻,终于是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我道:“六子,咱们两个是不是兄弟。”
“方才是,现在么……暂停兄弟关系!”六子这话说的斩钉截铁,十足一个北京二流子的痞样。我手心痒的厉害,好像扇六子一巴掌。这家伙,让人又气又恨。可是真要是跟六子作对起来,我还真是没有那个心思。
我道:“六子,要我说,这里就咱们两个男人,咱们两个一起,一人一边,一起将这被子掀开。”
“不成,床是红色的,被子是红色的,这铁定不是什么喜事。老鬼也是说过,红漆漆的棺材葬人,那可是大凶,要变吃人心的僵尸。这里虽然是海底,可是道理是一样的。再说了,你哪只眼睛看到咱们这里就咱们两个男人了。男人婆虽然不是男人,可是也能算半个。”
我正要骂六子两句,想说六子你别有事没事的就是将祸水往男人婆身上引。
可是我话还没有说出口,男人婆却是喝道:“你们两人,又吵。你们都不去揭开那红棉被,我来!”
不得不说,男人婆这要强跟果断的个性,果真是不输男人。
我跟六子方才都是气话,毕竟我们两人是兄弟,好朋友。平时一起打架互骂是再正常不过了。穿一个裤衩,一个亲娘生的这种话,已经是不能形容我跟六子的关系了。套用老鬼的一句话说,就是我跟六子亲的好像一个头似的。
男人婆敢说敢做,这话说完,我跟六子一呆,竟然还未反应过来,男人婆便是向前走去,开始伸手去摸那红棉被。我跟六子看在眼中,两人都是汗颜。两个男人,难不成还是比不上一个女人不成。
“住手!”我冲着男人婆喝道,见男人婆停了手,我便说道:“六子,你真的不跟我一起是不是,那好,这种事情我来做!”
我说着,便是将男人婆拉到一边,伸手去拽那红色棉被。我虽然满心忐忑,好似自己要徒手掏厕所。我别无他法,只得硬着头皮。
我未曾闭眼,却是微眯双眼。六子见我真的要动手,这下子真的是过意不去,也是冲上来,去拉另一边的棉被。我也是没有吱唔一声,跟六子一起,一咬牙,就是将那棉被掀开。
这一掀之下,被子下面的婴儿也是显露在我跟六子男人婆三人的眼前。我们三人见没有任何怪事发生,都是去看那婴儿床之中到底是什么怪物,这一看之下,三人都是脊背发凉,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方才我们三人看的清清楚楚,那伸出棉被的小腿,确实是婴儿的腿。可是如今,待得我们三人去看那婴儿的脸时,却是突兀的发现,那婴儿的脑袋,不就是早就在船上死去的阮端奎吗。
阮端奎的脑袋还是活着时候的样子,虽然三十多岁,可是因为常年出海,日晒雨淋,看上去像是四十多岁的年纪。脸上黑黝黝的,额头眼角早就是生出了皱纹。那脑袋下面,确实是连接的新生儿的身体,那脖子连接处,诡异的曲线由宽到窄。婴儿的身子粉嫩,白皙且透着一股光滑。可是两者放在一起看去,却是透着十足的邪劲儿。
我们三人皆是呆若木鸡,面如土色。阮端奎的死,是我跟六子亲眼看在眼中的,男人婆后来也是看到死去的阮端奎。可是如今,为何……为何阮的脑袋来到了这里,而且,脖颈处那怪异的连接,除了曲线(粗度)不一样,两者皮肤颜色不一样以外,几乎是看不出任何人为拼凑的痕迹。阮的脑袋跟婴儿的身体,无缝拼接,好似是天然长成的一般。
刚刚出生的婴儿的身子,却是长着一个成年人的脑袋,而且,那人还是不久前死在我们眼前。
“这东西定然是阴邪之物,趁他还没有醒过来,赶紧的杀死他。”六子最先回过神来,眼神之中也是说不出的惶恐不安。
我脑子一抽,道:“六子,是你!”
“我?你姥姥的,洒家你都是认不出来,以后你娶了媳妇也是摸错炕头。”
“不是,我是说,阮端奎的脑袋在这里,很可能是因为你!”
六子更加的惊恐,可是这家伙天生就是有一股子不信邪的尽头,即便六子内心再惊恐,可是敢于在恐怖的事实面前拼搏。六子道:“放屁,阮的死跟洒家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知道,可是,阮端奎死的时候极度痛苦,是你劝他别想不开,放心的去。可是你不知道那时候阮的心中到底是想什么,他可能想我们会救他,他不想死,他想活着,不想去地狱。”
我说着,脑子之中便是回想起阮端奎死时候的狰狞表情,那怨毒的眼神之中,满是对生的流连跟不舍。
阮端奎死的时候,不甘心呐!
“洒家当时是看他实在是活不了,就是有医院,也是救不回来。他的伤势,你也是看在眼中,自然知道有多严重。老子就是想要让他别徒添痛苦。”
“你我知道,男人婆知道,可是阮端奎知道么?阮死的时候,胸中怨气浓郁,极为不甘心,这就是做厉鬼的起因。如今,咱们碰见这般怪异恶心的景象,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我越说越玄乎,六子竟然也是将手中鱼叉松了握,握了松。六子一阵沉默,仿似是心中在做争斗。片刻之后,六子却是哼哼两声,道:“他娘的,不管怎么样,这东西是跟咱们杠上了。那姓阮的真要是招惹我,洒家做鬼也得掐的他喘不上气来。”
我心中也是为六子捏了一把汗,方才言论,可不过是我的推测而已。六子真若是有危险,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管,肯定要帮忙。再说,眼前这婴儿身,阮端奎的头的家伙,还未醒来。如若是恶鬼,我们三人,自然是其目标。
我忧心忡忡,正决定是不是跟六子一起将那“恶鬼”给杀死。
然而,那原本还用阮的嘴巴吮吸自己婴儿手指头的“恶鬼”,却是骤然睁开双眼,那灵动的眼睛之中,诡异的眼神摄人心魄。阮的脑袋一歪,冲着我们露出一个凄惨却又狰狞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