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愈浓,浓的好像天敌间化不开的仇。
太阴老怪和宫如梦两人没有仇,他好像和任何人都没有仇,因为敢惹他的人本就不多,偏偏他所过之处所有的人又好像和他有仇一样,被杀的干干净净,鸡犬不留。
太阴一步一步向着谷内走去,速度很慢,慢的就像一只又老又重的蜗牛,好像完全忘记了宫如梦东方卿两人的存在,只不过当他缓缓地迈出第一步时,宫如梦东方卿只觉得全身一震,身子越收越紧,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死死的攥在了手中,越握越紧,同时,也不见那太阴动作,一条灰色的苍龙,蓦然自他身后出现,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周围浓浓的雾气被这咆哮声生生震散,那苍龙蜿蜒盘旋,凶目一瞪,带着呼呼的劲风,向着宫如梦两人当头袭来。
看到这面目狰狞,张牙舞爪,来势迅猛无比的苍龙,东方卿一咬牙,强忍着身上巨大的压力,大声喊道,“我有渡劫丹。”
渡劫丹三个字一出,那太阴老怪慢慢前行的身子突然停了下来,灰色斗篷里,两道森森的寒光直直盯着东方卿,打量了好久,才用那冰冷的不带丝毫波动的语气缓缓问道“你可是在说你有渡劫丹?”
“晚辈这里正有一颗渡劫丹,只要前辈放了在下一命,不仅这渡劫丹给你,而且今日之事晚辈愿发毒誓绝口不提。”深深的吸了口气,东方卿转眼看了宫如梦,眼中阴险之色一闪而过,接着说道“前辈可知此女是谁?她正是天机谷天机上人之女,想必前辈对此人应该颇有兴趣。”
宫如梦听到这里心中也说不清什么滋味,脸上似笑非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表情,她蓦然感觉到人性的丑陋,居然可以伪装的如此道貌岸然,这个前一刻还对自己信誓旦旦保护自己的人,后一刻,在面对生死大难时竟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出卖,出卖了自己,又何尝不是在出卖着他自己?
宫如梦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她虽然害怕,委屈,遗憾,但她毕竟没有说话,她没有放下自己心中的那一丝倔强,苟且求生,就算死她也不要像东方卿那样装出一副恶心奉承的模样,她只希望临死之前再也不要看到东方卿那虚伪的嘴脸,听到他让人作呕的语气,只希望太阴老怪能让自己死的有尊严一点,虽然她自己也清楚这只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
生死一刻,她才发现原来自己远没有表面看来那么幸福,母亲早早的离开,父亲死板的面容,身旁虚情假意的巴结,她忽然发现她甚至连一个真正的朋友都没有,她也曾在那寂寞空虚的不眠之夜幻想过男女之事,但现在她却连亲吻是什么味道都不知道,她也曾幻想浪迹天涯,危难之际会有一位风流倜傥,修为通天的出手救了自己,又有哪个怀春少女没有想过?
一滴清澈的眼泪顺着紧闭的眼角流了下来,不知为何,感觉扑面而来的劲风,她竟然在最后一刻想到了那不知名的黑袍少年,那让自己讨厌不已的可恶的笑容.............
“小辈敢尔。”就在她已经放弃了求生的念头,默然等死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太阴老怪一声呵斥,接着迎面扑来一道强烈的冲击波,自己好像被人搂在了怀里,感觉身上仿佛有一股大力在拉扯着自己向后退去。
惊恐的她,睁开眼就看到了那原本自己觉得可恶的笑容,只不过这笑容此时看来显得非常可爱,还有什么能比人性的丑陋更让人厌恶?
她却不知道这笑容现在有多么的勉强,无论谁要硬接太阴老怪含怒一击都不会太容易,莫问现在深深体会到了这一点,他其实一直都没有离开太远,并不是因为他知道太阴老怪要来,而是他不希望宫如梦两人深入谷内,毕竟谷中有很多关于自己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
所以他始终在暗中观察,等待两人离开,谁知两人不但没离开,却又来了这么一个老怪物,就在太阴老怪话音未落,刚一现身时,莫问就大概知道了此人实力的恐怖,恐怕不是自己能硬拼的。
此时此刻,莫问走是走不了了,稍有动静怕就会被那老怪物察觉,只得静观其变,择时而起,待看到东方卿险恶嘴脸,宫如梦倔强的表情,莫问暗叹口气,心中已作了决定,这浑水自己想不趟一趟都难了。
就在那太阴老怪物被东方卿口中渡劫丹分神,硬生生收回攻势之时,莫问手中掐诀,口中默念“破空碑。”同时身子暴起,势若奔雷,八极之力运到极限,对着太阴老怪后背袭去。
要怪就怪这渡劫丹对修行者的诱惑实在太大,那太阴老怪乍听渡劫丹三字,虽然表面平静,但心中也是一惊,这渡劫丹乃是仙界之下最最极品的丹药,称其仙丹也毫不为过。
其药效只有一种,那就是可以力抗天劫,能帮助将要渡飞升大劫的修行者抗去半数天劫之力,这对那些大神通的修士尤其领悟了天道一只脚迈入了仙人之列的修行者的诱惑不可谓不大,要知之所以这些人还滞留在人间界不肯离去,不是因为他们留恋世俗繁华,而是因为但凡修士飞升必要经过这天劫洗礼,而天劫的强大破坏力超乎想象,没有天材异宝,逆天神通,想要安然度过,根本不太可能,但天材异宝,逆天神通没有莫大的机缘又岂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所以天劫的强大,使得渡劫飞升的几率万中无一,这就是为何仙人少之又少的原因之一,同时也让这渡劫丹格外珍贵。
就在太阴老怪心中暗喜,询问东方卿渡劫丹之事时,却怎么也想不到此地除了自己三人外,还有第四个人的存在,又不被自己察觉,更想不到这人会突然对自己发难而且看实力也颇为不弱。
听着头顶和身后两道劲风呼啸,太阴寒光闪动,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双手对着两道劲风轻轻一挥,顿时风声大作,看似他轻描淡写的一挥,其中蕴含的劲气却凌厉无比,随着他那干瘪枯瘦的手掌挥出,整个山谷外瞬间被鬼哭狼嚎之声充斥,刺的人耳膜生疼。
在太阴老怪看来,能硬接自己这哭魔手的人已然不多,此刻虽然看似随手一挥,实则是自己含怒一击,这偷袭之人虽然实力不弱,但这一击之下在想活命难之又难,他相信自己这一击的劲道。
莫问当然知道太阴老怪这个人手段的狠辣,实力的强劲,所以莫问也相信这一击的劲道,但他等的就是太阴老怪这含怒一击,就在他的八极之力和太阴老怪物的哭魔手碰触到的一刹那,一股毁天灭地的冲击力四散开来,炸得这谷外浓浓的雾气翻滚沸腾,好像一锅烧开的热水,场面十分诡异。
饶是莫问身体素质超强,坚韧无比,又早有防范,在这一击之下也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只奔跑中的犀牛撞到一般,鲜血翻腾,胸口起伏不定,一口鲜血好悬没压住。
勉强稳住身形,莫问借着这强大的冲击力,身子疾退,把那还在发怔的宫如梦揽在怀里,就要遁去。
那太阴老怪见对方竟然硬抗下自己的攻击,心中惊疑,他在偷袭之人那霸道无比的劲气中,竟然丝毫没有感觉到真气的存在,莫非此人是位体休?可头顶破空而来的石碑又明明是元素之力凝聚而成,这让太阴颇为不解。
这一系列的偷袭到救人,只不过发生在一瞬间而已,看着那神秘的偷袭之人想要在自己眼皮底下就走那女子,太阴老怪嘴角冷笑,袖子一甩,登时漏出两条消瘦如竹的手臂,那手臂之上密密麻麻布满了无数道不知名的符咒,一直延伸至腕,给人一种诡异莫测的恐怖感觉。
只见那太阴老怪双手掐着不知名的手决,口中念念有声,随后双手猛地按在了他身前的地面上,顿时两道深灰色的飓风凭空而起,夹杂着地面厚厚的落叶和枯枝,纵横交错,眨眼之间形成一条灰色的苍龙,咆哮着向着莫问的身子冲去,去势迅疾凌厉,转眼间距离莫问不足一人之隔。
莫问身形如电,一起一落的向前飞奔,根本没空理会怀中一脸惊讶的宫如梦,勉强压住胸中一口翻腾的鲜血,心中苦笑连连,他很清楚,那老怪物定然不会让自己在他眼皮子地下轻易把人救走。
此刻但觉身后咆哮而来的劲风,莫问口中不由得阵阵发苦,想来今天不用出全力,自己二人定然在劫难逃,要交代在这里。
一咬牙,莫问身子突然一个转身,停在了原地,迅速将怀里的宫如梦按在自己身后,眯起眼睛,身子微躬,看着那呼啸而来的苍龙,双手掐诀。
随着手中奇异手决的不断变换,莫问左眼中,那好似终年不散的一层水雾,终于拨云见日般,快速的消散,露出了里面黑色的眼眸,那眼眸深处,好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般,不断地旋转开来,渐渐清晰可见,瞬间莫问的整个左眼都好似都变成了一个旋转着的黑洞,仿佛随时要吞噬周围天地间的一切。
那黑洞般的左眼所看之处,那条迎面扑来的苍龙,突然好像被一股大力吸扯,不由自主的向着莫问左眼冲去,那力量就像来自九幽地狱的魔鬼的召唤,让它没有一丝的反抗之力,一息之间,便消失不见,化作灰烟,全都被吸扯进了莫问的左眼中,无影无踪,就像这苍龙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一般。
看着包括太阴老怪的在场三人,那一脸懵比的表情,强忍着身上由于发动禁术带来的副作用,那种挫骨拉筋般的疼痛,莫问暗道机不可失,抓着宫如梦一个闪身消失在了浓雾之中。
这时太阴老怪才反应过来,刚才那神奇的一幕实在连他都震撼不已,这是一种什么禁术?竟然有如此逆天的威力?
看着莫问二人消失,在看看身边还没缓过神,一脸痴呆相的东方卿,太阴老怪一狠心,拉起东方卿就要向着莫问二人追去。
突然,那太阴老怪刚刚要动的身子又停了下来,黑袍中若隐若现的枯瘦的脸庞上,一丝掺杂着忌惮,不甘,恐惧的复杂神色变幻不定,只见他沉默许久,好像在听着一个看不见的人对他说话一般,神经质一样对着西方的虚空连连点了三下头,然后拉起东方卿,身子微动,也消失在了雾气之中。
第五个人,原来这里一直有第五个人存在,一个让太阴老怪都忌惮畏惧的人,一个你看不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