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一个月,应该是菊儿胡同18号这个店的最后一个月。情人节,也就是春节过后的一天,这个店应该就不在了。一年来的逍遥故事,就会告一段落。
但18号的故事仍然会继续,寻找新的店铺势在必行。在我脑海里,已经开始琢磨新店的布局和某些有趣的改进。
这个书的原名《情色男女,春夏秋冬》,如今变成了现实,春天开张,到现在隆冬降临,我在18号里度过了一年。
这一年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千年古巷的弹指一年,我看到了商业侵蚀滴水屋檐,看到尔虞我诈,也看到纯真美好。
还有一个月,我要好好享受菊儿胡同18号的最后一个月。
1月16日
真的奇怪,又有一个朋友对在下说:“你的店给了我很多想法,我也准备开这样一个,已经筹备了。”
在下就觉得怪怪的,说心里不是滋味吧,其实也没啥;说完全无所谓吧,又觉得自己的想法被别人拿去开同样的店,有些被山寨的窝火。更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他们还要告诉在下一句?
难道是为了感谢?在下不需要感谢,觉得这种感谢跟山寨别人产品之前还跟别人打招呼似的,怪怪的。
赵小钱的征婚启示录
4个月大的赵小钱,还是嫩肉一团,每日在下回来,它就蹿进我怀里或把在下按住在地,没头没脸地舔。
它改变了我的生活,成了我每天晚上10点之前必须回家的理由,成了我每天早上9点之前必须起床的理由。
后来,18号有了,赵小钱就在那里长大了。每一个看到它的人,它都会向人家示好摇尾,装可爱。
后来它发育了,有了爱欲,在下还为它征过婚,那段时间,18号门口成了嬉笑的动物园,一群人为它照相,因为那张征婚启事上是这样写的:
赵小钱,男,10个月大,外形潇洒,作风端正,现因个人需要,诚征女友一名,可先结婚,后培养感情,要求不多,漂亮就行。有意者请联系店主……
但终归,赵小钱还是孤单着,它经常坐在栅栏里,面无表情,凝视前方。在它脑海里,大抵在幻想着自己未来爱人的样子。
几个月之后,它还是没有遇到她,于是开始暴躁……
“找了有个JB用!”一个朋友愤世嫉俗跟我说,“也就是狗,人找了,都他妈的离。”
朋友离婚。老公不出轨,不玩,但就是没感情了。
她说:“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总有一天,他会脚踏七彩祥云、身披金甲圣衣来找我离婚……”
赵小钱一辈子没跟女生嘿咻过,可现在仍然快乐生长。有些生物,没欲望就没欲望,死不了,不像人。
性命、性命 有性才有命
昨日陪友去蓬蒿看了演出,是18号一个女生客人主演的,讲一个嫖客和小姐的故事,女生演的是真好,但本子比较差,记住不多的台词里,有一句还算有点小味道:“性命性命,有性才有命。”
这是对人来说的,这是对你对我来说的。
“比起街边成人用品店里那些穿白大褂、四五十岁的大叔大妈,我们更了解自己的身体和需求。”
编辑给专访搞了这么句话。
《时装OFFICIEL》做了一期“性爱20年,我们时代的情欲表达”,18号的女店主、在下女友有了一版的专访。
说是专访,其实就是编辑把在下这本书里一些片段口语化,用女友的口吻说出。
很好玩的一个事。
感谢《时装》编辑杨帆。
下次要是把18号地址打出来就好啦。
毁掉
今天,2010年1月20日,距离房租到期还有25天。房东那边已经在找愿意承担高价房租的下家了。
所以,如果这些天没有什么变化的话,18号这个店就不会在这里了。
给房东放下的话是:“这个店,我装修是费了心的,你也看到过。如果你愿意赚钱,就跟下家商量转让费;要多少随你意,把装修费用给我就是了。如果你要不到,那我走之前就只能都拆掉,到时候你房子未必好租了。”
房东是个贪钱的人,但目光比较短浅,随它去吧。
2010年2月6日,在下会搬空18号中所有商品,装饰物。
2010年2月7日,在下要毁掉这个店。
我不会把自己亲手做起来的东西留给别人的,这个店的每个角落我都留下过心血了。宁可砸毁它,我也不愿意让别人分享。或许自私吧,那就自私吧。
观者各位,如果计划没有变动,2月7日,18号店主有请你来到18号,在下会有礼相送:“我们都有小药丸吃”小组的朋友,知道是什么礼物。
各位没法目睹18号的诞生,但是可以目睹它离去。如果你有毁灭什么东西的欲望、如果你满腔怒火需要发泄,那么,这个店随意你砸,越碎越好。
在下希望18号能浴火重生。
新的一年,它不会留下过去的印记。
在我最快乐最无忧的年岁,我写了我能写的最残忍的东西;当我经历了这些残忍之后,我却慢慢写回了温暖与柔和。
朋友说,我这是在发泄愤怒。
说起暴怒,在下这个岁数,越来越收敛,喜的事倒还好,通常能表现出来;但怒与悲,就不如小时候了。
18号开到今天,受了些委屈:城管给的、管委会给的、房东给的。在下当初开店设想的与世无争,不是那么容易实现。
“买卖,必然这样。”朋友宽慰。
多年不见他,来店里,点点头:像你开的,是那意思。
“难。”我说。
“找女人最容易,这年头。”两个男人笑。
数十年前,不识愁滋味的时候,谁也不会讲这样的话。
他女友说:“该是怎样的经历,才能看破这些人与欲的纠葛。”
他笑话他女友:“你是没见过这小子小时候,皮着呢。”
皮,是天津土话,说的是孩子淘气。
我从小把逆反埋在心里,表面是顺从的,皮了一点,但不出格。但实际内心里,把那些都藏着,躲着,不给大人看。
我上课不看课本,看小说,所有能看到的,都看了。
别人看小龙人的时候,我去同学家偷看A片,裸着的小龙人事实上更有意思。
我反感学习,反感书本,反感老师说的一切一切。
那时候,真的不知好歹来的。
但埋下了基础,我懂得了如何分辨文字的好坏,懂得了如何构造出话语和故事。
十九岁的时候,我写下了人生中的第一篇字,是个长篇,那时候,石康还没写《晃晃悠悠》,冯唐没有写《万物生长》,我还不知道什么叫残酷青春。但我很想写出来。
十几万字的半部小说写成了,但没有名字,就被一个病毒烧毁了,那是我一生中最痛的关于字的事件。
那本小说中,我写尽了我能想象到的灰暗与背叛,乃至于十年之后,我都无法再构造出那种字的环境。
在我最快乐最无忧的年岁,我写了我能写的最残忍的东西;当我经历了这些残忍之后,我却慢慢写回了温暖与柔和。
这是个有趣的事。
感谢关注18号,好色店主答谢
今天飘了小雪,上午和朋友去了店里,收拾所有货物,零碎,装满一车,送回了家。
放妥后再回南锣,门口放着纸条一张:有朋友又错过了18号开门,留条一张,说自己来过了。
对不起,DEE、刘快乐两位朋友。
一生中,我们错过无数次,各种各样,错过初恋的吻,错过他伸来的手,错过滑远的流星,错过飘来的一片云彩,错过爱。
这一年,我错过了什么?或许什么都错过了,但我没错过每一个能得到的快乐。
18号明天拆除,第一个18号停业了。
春节返家,按时回京,稍休整后就开始找新的店铺。
期待这一年。
“感谢关注18号,好色店主答谢!”这一年我说了好多。
再说一次。
感谢关注18号,好色店主答谢。
第一个18号消失了
一个上午,店中狼藉一片,只剩下阁楼。
感谢一个豆瓣的朋友过来帮忙,名字太长,没记住。但记住了脸,不会忘。
两个人忍受脏土,拆掉了店中的绝大多数东西。一点一滴地积累成了尘土,那种不难受的平静仍然在控制身体:为什么自己亲手搭建的东西,毁掉了之后不觉得心痛呢?
和朋友在MSN上说这个事,朋友也很奇怪:“你这种感性的货,月缺伤心花落溅泪的,竟然对自己的辛苦如此不珍惜,实在怪。”
我不知道。
春节前的两天里,我把18号里所有的东西清空了。
一年前在下找空房的时候,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一年后,这个样子回来了。
“难受吧?”朋友在电话里问我。
“嗯。”我说,“前几天不难受,这两天难受了。”
“难受在哪儿?”
我琢磨了一下:“那堆垃圾,收废品的才给二百多块。”
朋友笑:“比鸡便宜。”
不过话说回来,收废品的这位老兄,倒真是练过武术的,在下拆阁楼,吭哧吭哧一上午拆了一半不到,他瞥了一眼,连气都没怎么运,就飞身蹿上去了。
但和在下用撬杠和锤子不同,他本身似乎就是个炸弹,连手都不用,用脚的,轮着腿,好似个能弯曲的铁锤,哇哇怪叫着,就那样子一下一下砸。大概两分钟不到,一个阁楼就那样被踹翻了。
“甄子丹你好!”他下来时我很恭敬。原本还想和他讨价还价一下,看过他一番身手,我想想就算了,大过年的不要惹事。
于是,第一个18号就这样没了。
信心、经验、你们
“别玩悬了啊!”家母劝导,“你那店,别开了,好好上班,好好工作。”
我说:“不悬。挺好的。接着开。”
家父沉呤半晌,悄悄说:“你那个买卖啊,小打小闹。”
瞬间,家父好像柳传志。
这一年来,我积攒下了几件重要的东西:
一、信心。
这很重要,除夕之夜无聊的春晚,让我把注意力转到了中央二台的年度经济人物颁奖,看过了诸多商业大佬们的感言,在下又多了一些信心。似乎每个人的创业故事,都是奇妙的、勇敢的,而且,是不懈的。
二、经验。
18号的一年经营,有了一些经验和感悟,这些让在下有所收获,接下来的18号将会改变一些经营方式和思路,这个店将更加人文、更加年轻、更加贴近爱情。
三、你们。
18号有了豆瓣可爱的顾客们,这些能支撑在下继续走下去。来年新店成立之后,在下将竭尽所能,为每个支持在下的豆瓣用户提供礼物。
爱情美好,ML快乐
爱情美好,ML快乐。
18号开的时候,是想表达出这两点。
爱情这个东西,其实并不快乐,要猜对方心思,要排除异己,要征服,过程太辛苦了,好多人为了爱还搞出命来。但是美好。因为这些,就算是不快乐的东西,都是美,都是进化带来的人性之美,让世界五彩斑斓。
sex快乐,但不美好。事实上很多人都觉得sex美好,但在下偏激一点:那美个屁啊!两个人,肉肉的,在那里滚来滚去,毫无美感。
但sex让人快乐,很爽。
嗯,这样说在下满意,以后就这么说吧。
情色商店——新的征途
重新找店是个艰难的事,就仿佛去相亲,你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又像是打群架,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谁揍你。
看了几处房子,真是不好。房东看了18号的照片,都觉得是个有趣的生意,但价格,怎么也谈不下来。
还好,时间还够,接下来的店,必须做好充足准备才开。
再度开始找房,收到了很多商铺中介的骚扰电话。对人的忍耐限度受到了严峻挑战。
他们大多是先讲做这行的不容易,然后顺理成章讲到必须要顾客做的什么什么事。总之就是:和租公寓不同,必须先给钱,然后给你找什么样的房,由不得你做主,几个月之内挑不到合适的,就拉倒,钱也不退。
这种做买卖的方式,够硬气。
在下曾经动过进商场的念头,但后来打听各处,说是sex产品不能进的,这一次朋友不甘心,说想去问问。就打印了一些店子的照片,去问了。
换来的结果是商场觉得很赞,也认为这是个好IDEA,于是特批说可以进来搞,但细节还得再谈了。
北京这边,最近忙翻,已经连续很多周末没去看房子了。一定要找到的,也希望看到书的朋友能帮在下些忙。
满脑子新店的劲爆卖点撑在脑子里,几乎要爆炸了。
真的希望快点找到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