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定时间,地点,孙锐大晚上的从家里溜了出去,路上碰巧看见一个自动贩卖机,片刻后,他手上多出了两瓶冰啤酒。
本来想着等会见到你家大爷两人大晚上的最多去个夜宵摊子,啤酒也肯定是少不了的。
不料在指定地点等了半个多钟头,眼看着周边的行人愈来愈少,孙锐耐性全无,把啤酒一丢,艹,爱来不来。
这世上多的是这样的时刻,人们的耐心总是不能放长些,如果等等,也许又会有不同。
转个弯正要抄小路回家,前方似乎传来什么声音。
孙锐本来也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不过这一次因为被你家大爷放鸽子心底就有些忿忿,全然不顾便上前道,“怎么回事?”
还好,只是一对夫妻在吵架。
女人被男人扇了耳光,头发散乱,睡裙肩带滑落下来,半个胸脯都敞开在那,哭得眼睛眉毛皱成一团,孙锐无奈地摇摇头,刚要越过二人,想不到那男人忽然拦住他,“你带钱没?”
孙锐顿时火了,靠,老子带不带钱管你屁事!
两个男人之间一旦起冲突,都是用拳头说话的,孙锐从小到大和人打过的架也够多了,男人花拳绣腿的招数他并不放在心上,因此出手也非常随意,但等他发觉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鸷时,全然晚了。
一把水果刀突然从孙锐右腹划过,疼痛让他皱紧了眉头,手上的力度却没有放轻,转身一看,水果刀正在女人手中。
呵呵,原来是故意的。
故意吵架吸引路人驻足,然后抢劫。
孙锐没想到自己也有天遇上这种要财不要命的事。
眼看着女人再次向他捅来,此刻他的手制着男人,只得用脚将女人踹开,然后撒手夺命狂奔。
跑了几条街道,孙锐大口大口喘气,妈的,差点小命丢了。
瘫坐在早餐店的台阶上,一阵强烈的冲动让他不假思索拨通了程阳的电话。
不去想那边的人有没有在听,他发誓,这是他第一次跟人说这么长的告白,“我喜欢你,从那次cos展开始,我就喜欢你了。不过你知道,葛明歌和苏愿景他们……他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不管游戏里有多荒谬,他们彼此的感情你又能知道多少,插入多少。所以,你和葛明歌……我不在乎,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你知道吗,刚刚我被人拿着刀子捅,死里逃生,脑子里一片空白,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我在想,要是我死了还没跟你讲我孙锐喜欢你,真他妈这二十年白活了,好不容易遇上一个自己心动的,这年头,总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一面就见不上了……”
那边没有任何声音,孙锐拿下手机再看了一下,不由苦笑,原来他根本就没拨出去。
但是所有的勇气,都已经彻底失去了。
程阳,你会不会永远不知道,不知道所有的前因后果。
这个夜晚,有个傻子,为了你落泪。
等到孙锐返校后,学校的课表调整,本来选修的艺术鉴赏被换成了哲学先论,整个系不过二十几人选,不过也开了课,在每周四晚上。
本来也没怎么在意一门选修课,孙锐故意踩着点进教室,坐在第一排的那个面孔突然抬头,他愣了一下,心忽然狂跳起来,程阳怎么会在这。
但很快这份欣喜就失了味,葛明歌坐在程阳旁边。
果然是,孙锐想起苏愿景跟他说葛明歌交女朋友的事,是有人了,不过交的是男朋友。
找了个靠后的座位坐着,孙锐看着程阳时不时跟葛明歌耳语,笑容愈发苍白,到最后,旁边的女生忍不住问他,“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跟老师请个假?”
“没事。”他竭力掩去自己那份心酸,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感觉到手机在响,拿出来一看,是苏愿景的电话。
弯下腰接听,那边有些嘈杂,苏愿景说秦梦冰生日,要他也一起来,孙锐用上课为借口推掉了,回到寝室,了然地看着葛明歌桌子上的保温盒,他看了一下,是还未喝完的鸡汤。
自己不在的这两天,是程阳来过吧。
倒在床上,孙锐愈加烦闷,还是下去开了电脑,看见游戏里你家大爷并没上线,干脆挂机,在网页上写博客。
孙锐的博客开了好几年,东西不少,就是没几个人看,不过也好,他觉得某些心思,确实需要一个地方来存着,没人知道,没人打扰。
“我……”刚写了一个字,孙锐叹口气,他也不知道这算什么。
单相思?
他似乎又回到和伊斯坦基师徒的那些情绪中去了。
正巧这时候没加酱油发来个组队邀请,孙锐点击同意,一群人来到老牧林场,预备开挖老牧手卷。
这份手卷完整的是有十二张,却被分散在林场的各个地方,需要玩家用手中的铲子仔细寻找,这个也算是锻炼耐性吧,孙锐很快完成任务,正要点击退出队伍,对方发来私聊。
【私聊】没加酱油对你说:等会刷塔去
【私聊】我我我没钱对你说:不是吧
【私聊】没加酱油对你说:怎么了,让你帮个忙都不行
【私聊】我我我没钱对你说:酱油姐,我刚上完课回来,累死了,哪儿还有力气带你们
【私聊】没加酱油对你说:表这样
【私聊】我我我没钱对你说:(委屈)
结束对话,孙锐一个人在杭州街头闲逛,自己做了些任务,然后忧伤地看着西湖,哎,没了那徒弟在,顿觉悲凉。
而在某饭店,苏愿景看着一身白裙的秦梦冰优雅地俯身吹灭蜡烛,然后抬起下巴高调地示意,“谢谢大家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还有我男朋友愿景。”
于是场上的大部分人都起哄跟苏愿景碰杯,秦梦冰则是一脸淡然地看着喧闹的人群,慢慢走出了包间。
“目的达到了?”
“哼,我说过,他赢不了我。”
孙锐这些天头有点痛,伴随着咳嗽流鼻涕,他知道现在流感特多,稍不注意就传染上了,谁叫他每晚玩游戏玩那么久。
伊斯坦基每隔两天都会打电话过来问他近况,孙锐也不隐瞒,全部照实说,不过伊斯坦基却很少讲他自己的事,孙锐好奇啊,但是也不好问,谁都有秘密啊。
某些事情的导火索都是很细微的,譬如这一次,苏愿景把程阳揍了一顿,起因竟然是程阳拿错了书而已。
孙锐也不知道这又犯了他哪条律令,打过去一问,才晓得,书里夹着以前葛明歌写给他的纸条,现在全不见了。
“唉,我说,你觉得几张纸条和一个人能比吗,现在程阳老来我们学校,还跟葛明歌坐一块,你心里也不犯堵?”
“那我还能怎么样?拦着他啊?他心里没我,我何必犯贱。”这话说得有几分抱怨的味道,苏愿景意识到后,尴尬地笑了声,匆匆挂断电话。
寝室里,风扇还在呜呜地转,孙锐忽然觉得胸口疼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