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渭突自兀地的大笑让酒楼里的人都很是莫名其妙,不过很快他也便停止了大笑,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一脸平静道,“咳咳,你们继续,继续。”
徐修成一听心里忍不住一乐,心想这老徐配合的还不错嘛,一个大笑便将这气氛推向了高潮。
蔡文涛哼了一声,他对此倒也不以为然了,在他看来这两人不过是跳梁小丑云云,总之等一下让你们两个乡下人哭着出去就是了。
他不由得再次提高声音问了一句:“那三个大洞呢?徐秀才。”
徐秀才嘿嘿一笑,大言不惭道,“喏,在这里。”说罢,只见他开始将手指向自己的裤脚、裤筒,完毕后一脸得意地微笑道:“蔡公子,你看这三个大洞你还满意吗?”
众食客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后均是纷纷大笑,想不到这衣衫补丁的家伙脑袋甚是灵活,将这蔡公子给好生戏耍了一回。
林若兰见此也不由地轻啐一声:“无赖。”
蔡文涛气的脸都白了,没想到结结实实被这家伙给晃点了一回,“你,你这无耻之人,这不能算。”
人群中开始有些起哄,两人的支持者都有,不过渐渐地徐修成的支持者多了起来,而蔡文涛的支持者均被驳得是哑口无言。
徐秀才一脸惊讶,“蔡公子,说话可得注意了,咱们可是愿赌服输,大伙儿可都看着这两个裤脚跟这裤筒是活生生的三个大洞,眼下你却是诋毁我无耻,我倒要问问,咱俩谁无耻?”
蔡文涛忍不住怒骂道:“你?”
“哎,你认输不,不认输就当咱们没有打过这个赌,二十两银子嘛,小事。”徐修成虽说是一脸平静地看着蔡文涛,但是眼中的厉色却是锐利无比,就连那些食客们看了之后也不由得暗自叹息,这家伙完全不像是穷秀才,倒像是见过世面的达官贵人。
蔡文涛浑身颤栗了好一会儿,忽地,只见他全身一松,长叹一气,“今天姑且算你胜之不武。”
徐修成也懒得跟他嚼舌头了,眼睛闪着绿光道,“那二十两银子呢?”
蔡文涛愤愤了几下,接着大手一挥,将才那狗腿子家丁只得悻悻地从兜里掏出一张二十两的银票递到了徐修成手里。
徐修成嘿嘿一笑,抱拳道:“感谢蔡公子的二十两银票,在此,祝蔡公子学业有成,身体健康,小二,买单。”
众食客又是一愣,买单?此为何意?
蔡文涛狠狠地盯了徐修成一眼,忽然只见他抱拳一冲,冷道:“他日若是有机会,在下可要好好跟徐秀才切磋一下诗词歌赋。”
徐修成嘿嘿一笑,还礼道:“慢走,不送。”
只见那店小二满脸堆笑地蹦了出来,“公子,没算错。”
徐修成哈哈一笑,顺手便将那二十两银票递给了小二。
徐渭走了过来,不无赞许道,“果然是yin贱之人。”
徐修成哈哈一笑,“过奖了,只是那小子实在是太狂傲了,我看不下去。老徐,走,跟我一起去县衙看看。”
徐渭一听这家伙提起了县衙,猛地想起了这女头役三番两次来找他,心里有些担忧,莫非这家伙真的是惹上了什么官司?
不过看他那一脸嘻嘻哈哈轻松的模样,倒也不像,徐渭念此点点头,“好啊,我倒想看看那女头役找你到底何事。”
徐修成坏笑道:“你这老徐,不都告诉你了吗,她想让我当她夫君。”
徐渭一惊,直呼道:“不会吧,你们这苏州女人也太不矜持了吧。”
徐修成不以为然,“怎么不会,像我这样的人,那也是风流才子,淑女好逑。”
徐渭点点头,不过很快又皱眉道:“你这模样倒也不赖,就是这身上穿的差了点,哎,我那里还有两件灰布衫,没有打补丁,送给你吧。”
徐修成一惊,“送给我,那你穿什么?”
徐渭正想说,不料见着那英姿飒爽的女头役过来,他呶呶嘴道:“这个等会儿再说,你的爱慕者来了。”
徐修成转身一看,果然看见林若兰一身平静地走了过来。
“你骗人的鬼把戏完了吧?”林若兰刚才见了这一幕,是觉得又好笑又好气,这家伙真的是让人难以捉摸。
徐修成一惊道:“林头役,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跟那蔡公子打赌,愿赌服输的,再说了,这里这么多人都是证人,唯独你说我是鬼把戏,真是爱我的人伤我最深。”
一听这家伙又开始胡咧咧起来,最后还哼了哼什么靡靡之音的曲调,特别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中,真是有辱了他的斯文。
只见林若兰脸色一变,冰冷道:“懒得跟你说,你鬼把戏完了就赶紧跟我走吧,还有不到一刻钟那苏州府同知大人便要来了,县令大人他们都在等你。”
一听这是体面之事,徐修成赶紧点点头,“好说,好说,老徐,咱们走。”
徐渭点点头,跟在后面就朝门外走去。
一路上,徐修成的问题很多,弄得林若兰都招架不过来了。
“那苏州府同知什么级别?”
……
“什么?他叫张学友?唱歌很好听吧。”
……
“就是唱‘给我一杯忘情水,让我一夜不阳痿’那个啊,哦,sao瑞,sao瑞,跟你开玩笑呢,你看看你,老是跟我们这些老百姓吹鼻子瞪眼,这样下去了,你会老的很快的,没事多笑笑,对,对,你看你一笑,还有酒窝,牙齿也挺好看,唉,唉,轻点,轻点,你非礼我……”
徐渭在一旁倒是很安静,竟看见这家伙在耍宝,将这女头役戏谑的是一点脾气也没有,真他妈是人才啊。
来到县衙后,赵知县一见这家伙可算来了,不由得板起了面孔,准备好生训斥他一顿,连台词都想好了,什么无意中帮助官府破了案,竟敢飘飘然,目无官府这样的说辞早都在脑海里浮游了,正准备训斥的时候不料徐修成哈哈一笑,抱拳施礼道:“咦,大人,一天不见,年轻英俊了不少嘛,刚才我还跟林头役说呢,说咱们吴县的第一美男子不再是赵知县了,林头役还跟我急,我说就是这个身穿官服的才是第一美男子,没想到走近一看,原来是大人您呢,真是让我们这些人好生羡煞呐。”
徐渭在一旁听得是冷汗涔涔,看着这家伙说起这样天大的谎话竟然是一副自然无比的模样,心中更是自叹不如。
赵知县今天特意穿了一身崭新的鸳鸯青色官袍,外加一定模样周正的乌纱帽,看上去甚是有种威严的感觉,不过被徐修成这么一恭维,他肚子里的气很快便散去,旋即恢复起父母官的慈祥面孔来,“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徐修成赶紧应声道:“是,下次一定不会了。”
赵知县收敛起笑容,一本正经道:“大家都做好准备,同知大人马上就要到了。”
说完后,赵知县便阔步向前带着本县一干大小芝麻官朝外走去。
邢玉森也在里面,徐修成跟他嘻嘻哈哈打过招呼后,便抢在邢玉森前面出了大门。
一见这家伙竟然如此不守规矩,邢玉森心中好不恼怒,不过碍于这同知大人马上就要到了,他也只得按捺住心中的怒火,反正大家都在这吴县,正所谓抬头不见低头见,老子身为头役,收拾你一个穷秀才还不是小菜一碟。
在县衙外,众人毕恭毕敬地等待了没多久,只见十来匹高头大马夹着一辆官轿过来了。
在距离着约莫七八米远的地方,这群人勒马停轿下来。
一番上下级礼仪,同知大人见过此案的有功人员后,便是按照先前的规矩,与赵知县同乘前面一辆花车,而徐修成则与林若兰、邢玉森两人同乘身后另一辆花车,在县衙众吏的簇拥下,晃晃荡荡地朝着县城最热闹的地方进发了。
“苏州府令,林若兰、邢玉森俩快班头役及本县秀才徐修成因破案用功,特此有赏……”在礼吏的吆喝下,锣鼓的鼓舞振奋下,同知大人与赵知县率先接受着众人的顶礼膜拜,徐修成、林若兰他们紧随其后。
邢玉森更是裂开了大嘴,这可是他从吏以来最为风光的一次了,见着这家伙一脸小人得知的样子,徐修成忍不住凑了上去,“邢头役,怎么样?二十两值吧。”
邢玉森赶紧拉住他的手急急道:“徐秀才,你看大家对你都很热情,快打个招呼。”
徐修成见这家伙一脸的窘相,不由得哈哈一笑:“打招呼就免了。”
“乡亲们,你们好,我是本县徐家村的秀才徐修成,今年二十五岁,尚未婚娶,我品行端正,相貌不凡,我想你们……”
……
一旁的林若兰与邢玉森听的是目目相觑,好一个无耻的家伙。
掌声、呐喊,欢呼,徐修成已经沉浸在这巨大的荣誉之中,人民的力量是无穷的,我愿意俯首甘为……
“梅小姐的画舫马上来了。”
“什么?梅家大小姐来了?”
“走……”
……
很快,原本喧闹的集市聚集的人群便是散的一干二净,此事就连同知大人与赵知县都是束手无策,一时之间,宽阔的道面只剩下这一干游行的人了。
徐修成好不恼怒,心想这梅家大小姐何许人也,竟敢抢了老子与这两个芝麻官的风头。
倒是那两个官老爷一脸的平静,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