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豪听说了金翌云为了萧芷笙跟自己的兄弟闹翻了,明亮的眸子闪过阴冷的狡黠。
在他身边忙着帮他整理资料的萧芷笙却不愿多想,她不想,或者说是不敢去想金翌云对她还有一丝余情,就和当日练习室里的那个吻一样,不是在乎,那只是他不可理喻的霸道而已。
“总监,我整理好了,我可以下班了吗?”
陆豪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挥手道:“当然可以了,你是我妹妹,不按正常时间下班也没问题,小笙,你别太拘束,我不会让别人敢说闲话的。”
萧芷笙没有过多的言语便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她在门外默默地冷笑,别拘束?在这个不属于她的地方,让她怎么不拘束?她是总监的妹妹没错,可她不是董事长的女儿,这层尴尬到见不得人的关系是她心头最大的伤疤。
她问自己,萧芷笙,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会回到这座城,进了他的地方?
是为了曾经拥有过的他吗?
是希冀着他能发现她的好,回到她身边吗?
她漠然一笑,这可能吗?
可不可能?她也没有了心思去想,因为不知不觉中,他又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小笙,我们谈谈。”
“金先生,我和你不过是艺人和助理的关系,若是工作的事,那对不起,我已经下班了,若是私事,我想应该没有必要了。”
她冷漠地回绝了一切挽留的余地,他缺不死心地拉住了她,“小笙,别这样,你讨厌我到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解释?什么解释?你做错了什么吗?哦,可能有,可我记不起来了。”
没错,她忘记了,至少。
在他面前,她要表现得全然不在意。
她的不在意像是那冰冷的刺刀,扎进金翌云的心。
最痛苦的是什么?是你追悔莫及想要忏悔补偿的时候,她却全然忘记,连那卑微的恨都不留给你。
“小傻瓜,你记性不好我知道”,金翌云的声音颤抖着,“可有些事不是你忘了就可以心安理得,至少我不会用这种方式去回绝那些过往,去阻挡每日每夜无尽的思念。”
他捧起她冰冷得失去表情的脸庞,一句一句诉说着这三年来对她的思念成疯,讲述着他对她深深的爱恋,那是种爱到无法割舍的痛,这种痛苦的折磨一点都不亚于当年他给的伤害。
萧芷笙再坚强的泪堤都抵不过这个男人的一丝柔情,在他说自己想她,爱她的时候,这原本就脆弱的堤坝变得不堪一击,眼泪肆意占据了她的脸庞,纵横着,凌乱着。
她饱含泪水的双眼直视着面前对她心疼不已的男子,一句一句地质问他:“你说你还爱我,好,那你跟我回家,不管别人的眼光,也抛弃你那无法言说的苦衷,我们从新开始,怎么样?”
不顾一切,从新开始。
她如是说。
他却犹豫了。
他不想要的理智却在这个时候窜到了他的头脑里,父亲的斥责声响在了他的心上。
——你不做英雄,就会成为牺牲者,你凭什么让她回到你身边?你有能力保护她吗?
保护她的能力只有一个英雄才有的吗?
此时此刻,他面对的是他牺牲生命都要保护的女人,或许对别人而言,他什么都不是,可他却可以成为她的英雄。
对,没错,他要告诉她,他可以摧毁此刻的理智,他可以为她疯狂一次,他不做人民的英雄,他要成为她能够依靠的男人。
“小笙,我………”
我们重新开始这句话终究被咽了回去,就因为她接了另一个男人的电话,她抹干眼泪,装作没哭过的样子对着电话说:“嗯,我马上下来”,她看了一眼金翌云,继续说:“子瞻,我们回家。”
她在对另一个男人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痛,也无奈,因为他刚刚的犹豫已经宣示了一切,他不可能做到不顾一切。
前一秒,前夫痛改前非向她叙述自己的后悔莫及,下一秒,另一个眉眼如画的男子在马路的对面向她招手。
“小笙!”
他的声音是那样的洪亮,大到未下楼的金翌云都能听到对面有个男人深情呼唤着他的女人。
“你等一下。”
萧芷笙在过马路前想起女儿昨晚还咕哝着要吃棉花糖,甜甜的棉花糖。
她翻出自己的薄薄的钱包,“叮…”,一枚硬币不慎滚落下来,这枚小小的硬币却似有多大的倔强,不停地奔向马路中间,然后又似乎累了般躺在了原地。
萧芷笙心里失了一块。
那是圣诞节他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他说,这是他赚的第一块钱,从此成了他幸运物。
是不是他不要我了,连他送给她的幸运也要一带剥走。
她着急得想要捡回它,不想他失去后半生的幸运。
在确定没有车子后,她飞快地冲到马路中间,终于捡起那枚滚落的硬币。
此刻她的眼里只有重拾的庆幸,却没注意到一辆飙车的宝马正向她驶来,视她如是无形般,冲过来。
耳边响起各种呼喊声,她却像深深陷入某种回忆,站在原地独自傻笑。
那一晚,一个眼里饱含深情的男子对一个十七岁的女孩说,我现在把它送给你,我的幸运。
女孩明亮的眼眸带着懵懂无知问他,你把幸运给了我,那你怎么办?
男子深邃的眼里是无尽的柔情,他说,我找到了我最大的幸运。
是的,她到久久的后来才看懂了他眼底深邃的柔情,也听懂了他含蓄的情话。
如今,她还想听他说他不擅长的情话,只是,她还有机会听到吗?
“小笙!”
耳边撕心裂肺的呐喊把她喊回了现实,只是她的反应速度快不过死亡的脚步。
她懵了。
只听砰地一声,她的世界只剩下天旋地转和撕破喉咙的呐喊,似乎有东西被撞飞的声音,而她最终倒在了地上,眼睛拼了命地睁开,想看看自己是不是要死了,那个陌生的肇事者会给她一个怎样的交待。
可奇怪的是,她明明不那么疼,却也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