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川坐在长椅的另一端静静的哭泣,不在跟我说什么。我也停止蹩脚的卖弄自己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安慰,就坐在她旁边陪着她。不停地说着自以为是的话,只会让对方更反感的吧。
夏川像含着糖一样,把那半截香烟在嘴里一点一点给消磨光了,烟灰掉的牛仔裤上,粘的到处都是。本来想去帮她拍掉身上的烟灰,身体都凑过去了,但是在伸手的那一刻,脑子也不知道接收到了怎样的信号,整个人僵持在了那里,但倾斜的身子却顺着那股力气站了起来。
“既然都抽烟了,”我站在长椅前,为了消除尴尬,便骚着头说道,“既然都抽烟了,那也喝点儿啤酒吧,要偷懒就偷个够。”
夏川并没有理我,只是一味的把头埋在膝盖里。哭泣减弱下来,只留下缓慢的喘息声。看着蜷缩在一起的女孩,我心里突然产生一阵酸楚,谈不上有多强烈、但却无法忽略,好比酷暑天喝了一杯烫手的牛奶一样不舒服。然而,于我而言,也确实并不是那种悲天悯人,对谁都会伸出援手的人。也许对方已经是是无法被忽视掉的人,就好像是有一种强大的气压压在心里,针孔也好,却找不到一丁点的排气口,压的我喘不上气。
可是,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我走过去,顺手在她头上揉了揉,说道:“我去买啤酒,你坐在这里别乱跑,等我回来。”
夏川第一次没有反抗我的粗鲁,轻轻的点了点头。
就近没有什么便利店,在丝毫不熟悉环境的丽晗市里,找到一家便利店并顺利的买到几瓶冰啤酒竟然花去了我一个多小时。拎着啤酒往回走,路上,我拨通了夏川的电话,以确认她的情况,她接起电话来,声音明显恢复了很多,这确实让我放心不少。交代好让她继续在原地等我,不要乱走动以后,我便准备拦一辆出租车快点回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站错了地方,总觉得丽晗市的出租车异常的难打,有些司机明明看到了招停的手势,却还像是要炫耀一样,开得飞快,从我身边擦过去;有些司机会蛮横的表示自己不想去我所要去的目的地;有些干脆看都不看我,掉头继续行驶。
于是,过了十几分钟后,我仍然还站在原地。焦急加上近午逐渐升高的温度让我干渴不已,我索性打开了原本用来陪夏川发泄用的啤酒,扬起喉咙一饮而尽,凉爽感一下子在胃里炸开,随即沿着我的每一根血管,爬遍了全身。我深深的吐了口气,全身的燥热全都消失殆尽。捏扁了手里的铝制酒馆,正打算扔掉,可是在街边却怎么也没找到垃圾桶。回过头一看,不远处,在几撞低矮的就居民楼的夹缝之间,扔着大包大包的黑色塑料袋,大概是居民区回收垃圾的地方,这样想着,我便拿着酒罐走了过去。
旧楼的夹缝之间十分潮湿阴冷,楼的墙壁不知道被谁涂鸦的,全是一些难看的图画,甚至还有带有不雅字眼的脏话,墙皮一片一片的掉落下来,黑漆漆的,也分不清哪一块是新粉饰过的,哪一块是从未被人理睬过的。整个空间里充满了霉味,还夹杂着难闻至极的腐味。
我皱了皱眉,憋着气走进夹缝里,随手扯开一大包黑色的垃圾袋,也许是太用力,里面的生活垃圾全都稀里哗啦的滚了出来,有泡面的面桶,有发霉发黑的菜叶,甚至有女性生理期的使用过的卫生用品……
“真是倒霉啊……”看着满地的垃圾,我满腔都是绝望,明明是来扔垃圾的,却弄出了这么多麻烦。必须帮清洁员弄成原来的样子吧?不管怎么说,这些脏东西掉出来,我也有一大半的责任,像这样子跑掉虽然不会有人发现,但是……
于是,我开始把散在外面的垃圾往袋子里装。已经破掉的袋子不能再用了,我又往夹缝深处走了几步,打开一个新的垃圾袋。在打开那个大袋子的一刹那,一大群苍蝇迎面扑了上来,我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一绊,身体随即往后一倾,我一下子摔倒,坐在了垃圾堆上。手掌支着黑色的垃圾袋,皮肤被乱七八糟的东西给划出一道伤口。
我咬着牙回过头看我的伤口,余光突然看到手掌旁边的垃圾袋里面,藏着一只像人手一样的东西,指甲上面还涂着红色的指甲油。我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赶忙从垃圾堆上爬起来,弯下腰,把藏有人手的垃圾袋敞的更大些。看到那画面的一瞬间,我整个人头皮发麻,胃部好像被人我握紧拳头狠捶了一下似的,全部的食物往上翻起。
苍蝇一小群一小群的往外飞。瞬间,一股强大的腐臭味直扑进鼻腔,爬满了的黑色小虫子下面,是一个女人的尸体。喉咙处有一个一元硬币大小的血洞,血渍早都干了,但苍白泛青的脸上仍然看得见暗红发黑的血液,她死瞪着双眼,因为几乎快要腐烂了,两只眼睛里都是肮脏的浑浊。她整个身体全被埋在垃圾里,只露出头和手臂。
我站在一旁,被眼前的场景惊得目瞪口呆。突然想到了什么,我忙踢开盖在她尸体上的垃圾,果然,胸部露出两个碗大的伤疤,****全被切掉了,刀口参差不齐,还挂着一块一块的肉。
我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想要去报警。可就在我转头的瞬间,一丝红色突然从眼角闪过。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突然觉得后脑一阵猛烈地钝痛,眼前一下子黑了下来,我努力的转过身,在同时,前额又是强烈的一击,头顶有股温热流了下来,我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整个人倒了下去。
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迷迷糊糊的看到一个高个子的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拎着一柄柴刀站在我面前,脸上还挂着一个蓝色的大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