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罗西到洪丽镇已经十天了,虽然她多次旁敲侧击,却仍未得到任何关于前世那湖的信息。罗西又随手制作了几个玩意儿去典当行卖掉,出乎意料的是那管事热情的简直不像话,几件小物品却得了两个金珠。罗西去钱庄将一金珠换成了九百八十银珠后,又去买了一身布衣,收拾收拾准备离开洪丽镇。
罗西几日来常常在路上看见乱晃悠的张硕,想来这人是回过神来了。幸亏她的样子与之前反差极大,在张硕眼皮底下好几次,都未曾被发现。
罗西到那洪丽镇口,无端的升起一股不详之感。那出口处一人摇摇晃晃,可不就是张硕。张硕一副得逞的模样,目光直直地向罗西扫来。
“姑娘为何将自己弄成如此模样,哦,姑娘可还记得张某?”张硕假惺惺的向罗西作了一揖,然后向罗西走来。
张硕正要再次抓住罗西,罗西还没想好怎么应对眼前的突发状况,一粒石子嗖地弹到了张硕的手腕上,张硕怪叫一声,看着手腕上多出来的一个小血窟窿,蹲在地上哇哇叫了起来。
一位戴着斗笠的青衣青年从围观的人群中缓步走来,绕过还没回神的罗西,俯身扶起快要疼晕了的张硕,从斗笠里传出一声清逸的轻笑,温声开口。
“兄台无恙?”一声低语,丝丝绕进了罗西耳中,如同三月柳条的吹拂,如同流光细雨的湿润,罗西的视线胶在这男人身上,脑海偏偏又是一片玉兰花开。
这男子偏头看了看罗西,张硕似是反应过来,抽着冷气向罗西怒骂,“贱人!竟敢在老子地盘上伤老子,来人来人,把这贱人给老子压到官府去!”话音刚落,人群里便冒出几个保护张硕并佩戴着刀剑的小吏,就要过来逮住罗西。
罗西这才回过神来,深深的看了那青衣男子一眼。想来那张硕突然出现的伤是这人所为,刚才扶起张硕后带着示意的一眼,让张硕认定了是罗西伤害了他。
罗西咬着嘴唇,想的倒不是怎样开脱。她与这青衣男子无冤无仇,他这么做定是另有目的,不如就顺着配合他的下一步。
果然,这青衣男子轻踏着步子,只是几步。那衣角轻扬,平凡简单的青色布衣竟让他生生穿出华美之感。他靠近罗西,像是在仔细的端详,那群要抓罗西的小吏竟也停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罗西透过斗笠的一层层纱想要看清这人的模样,奈何朦朦胧胧总也不真切,真不知道这人戴着一堆东西是怎么看清路的。那人从袖中抽出一块白色手帕,也不顾男女授受不亲便擦起罗西的脸来。罗西回过神才要拍打下这人的手,这人却提前一步将手拿了下来。
他的声音是充满了浓浓的讶异,“真的是小姐!”他又退后几步,转身走到张硕身边,拿出一个物件,张硕看了仿佛见了鬼般的睁大眼睛和嘴巴,然后挥手领着众人回去了。
走出很远,张硕才开始嘟囔起来,“几天来好好琢磨觉得那丫头不是个小姐,这才敢给她颜色。没想到竟然走眼了!”
他看看手腕上的伤口,忍得疼痛不甘却又有些害怕,“算了,洛京夷家,不管真的假的,我都不能冒这个险……”
这边罗西背着东西往洪丽镇外的码头走去,她已经极力忽略那亦步亦趋的男子了,奈何这穿着普通衣裳,甚至脸都没露出来的男子却拥有着十足的存在感。罗西停了下来,这男子便也跟着停了下了,罗西回过头去刚想问个究竟,这男子倒是自己先轻笑起来。
罗西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待男子递来沾染着些脂粉的白色手帕,罗西才想起来,自己的脸怕是花的不像样儿了。罗西没有接帕子,对于这种抱有目的之人,一定要保持距离。更何况,她还差点被他的声音**得晕掉……
“在下夷奚,姑娘芳名?”听听!又来了!又是这种若有若无的,说不上清冷还是温润的声音,罗西发誓他一定是故意的。
“季文西。”
“姑娘何必费心编个名字?就算报真名,对于姑娘来说也是无妨。”罗西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她在说谎,可等等,刚才是什么意思?就算她报真名也无妨因为她根本没啥名气?
“罗西。”罗西有些生气,似乎想起了什么,学着他的话吞吞吐吐的说,“公子又何必费心编个名字?就算报真名,对公子来说也无妨。”
那男子又是一笑,“自是无妨,所以在下正是叫夷奚。”
就算罗西是白水村出了名的好脾气,此刻也有些黑了脸。这叫夷奚的男子却又换了个腔调正正经经的开口。
“方才夷某的话并没有别的意思。罗姑娘也明白方才在镇口是怎么回事,夷某与那张硕说罗姑娘是洛京夷家的千金,张硕这才放走你我二人。”
“而张硕之父张霸,据夷某所知是自土匪发家,虽做官许久,但匪性难改。方才夷某用夷家令牌镇住了张硕,张霸却不像儿子那么好唬。他们若是派人稍微打听打听,发现父子被人戏耍……”
罗西听完这番处处为她着想,实则是明目张胆设计她的话,抬起头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夷奚自顾自的走了几步,“必然是有目的的,但是夷某现在尚不能说。”
他回头见罗西还没有跟上,继续说,“姑娘绝对不会受伤害。”
罗西头疼不已,她只能想到是这身体的前任主人的乱事儿,可是夷奚又是怎么认出这身体来的?
“罗姑娘,在下可是有十二分诚意的。”夷奚说完,罗西没有反应,躲在暗处的人倒是有些按捺不住。
“主上干嘛要温声细语说这么多话!平日里也不见他跟我说句完整的!坑蒙拐骗的事难道我们完成不了?”一位黑衣青年嘟嘟囔囔,摸着一条吐着信子的黑色小蛇,很是不愿意。
“单藤藤,少废话,有本事你也修个天地灵力。”这声音冰冷至极,仔细看去,这二人却正是那日典当行出现的两个黑衣青年。
两人悄悄的跟着,看见自家主上和叫罗西的姑娘停了下来。
“夷公子,十二分的诚意就是戴着斗笠不给人看?”罗西知道自己一定要跟着这夷奚了,但一定是一定,这夷奚这么设计她,明目张胆的拐带,还戴着个斗笠,算什么?
叫做单藤藤的黑衣人倒吸口气,还不待有什么想法或怨言,就眼前一黑倒了下去。那条小蛇还想挣扎,还没收回蛇信子,便也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