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得差不多，白雀才意识到，萧羽都是割兔子腿和野鸡腿给她吃，他自己吃其他地方。
好男人，宠一个女人，不是问她要什么，不是要给她什么，而是于细微之处，宠她与无形之中。
白雀心里生出一种复杂的感受，她想起了尙炎。
跟尙炎在家里吃饭的时候，尙炎不准白雀靠近厨房，他自己煮饭做菜，饭菜端上桌，才叫白雀吃饭。吃饭的时候，尙炎会不声不响地把白雀喜欢吃的菜往她碗里夹。白雀经常是吃着吃着，冷不丁地碗里多了一夹菜。
此刻，尙炎该是为菱公主夹菜吧？
“怎么了？”萧羽发现白雀吃着吃着，忽然失神了。
“没什么。”白雀继续啃手里的鸡腿。
一只兔子和一只野鸡，被两个人瓜分完毕，白雀吃完还打了个饱嗝。萧羽从马的驮袋子里拿出水袋，拔出塞子，递给白雀。
吃饱喝足，白雀看着萧羽，心想一位坐镇一方的王，在她跟前居然没摆出丝毫王者气焰，反而体贴入微，这个男人，对以前的白雀，究竟爱到什么程度？
“白雀，你这样看着我，我会以为你要准备嫁给我。”萧羽刚喝了一口水，发现白雀看着自己出神，伸出手掌在白雀眼前晃了一晃。
“才不要嫁给你！。”白雀扭过头去，看着跳动的火苗。
“你要是困了就先休息，不用怕，有我守在这里。床榻简陋了些，你将就一晚。”萧羽脱下长衫，铺在地面，请白雀在上面睡。
吃饱睡好，才有精力做事，白雀就不客气，在萧羽昂贵的长衫上侧身躺下。白芳挪了挪身子，挨着白雀，白雀手一伸，搂着白芳，把它当抱枕搂着。
“喂，萧羽，你那只箫，只是用来打架的？”白雀侧躺着，看到萧羽腰间别着的那只长箫，“你会不会吹？”
“你说呢？”萧羽把箫拿在手上，“想听什么曲子？”
萧羽的长箫，是一只紫竹箫，上面刻有草体诗文，还有一些代表雪狼族的图案。
白雀想起桑乐讲雪域高原的故事时，提到白雀大将军在初到尙炎军营的那天晚上，唱了一首歌谣，叫做《北方有雪》，那会是一首怎样的歌谣？
“我听桑乐讲过，有一首古老的歌谣，叫做《北方有雪》，你会不会？”
“北方有雪，落在我军衣；北方有雪，遮没我前路；北方有雪，染白我刀弓；北方有雪，埋葬我兄弟；北方有雪，雄壮我凯歌；北方有雪，伴随我归乡。”萧羽念了一遍歌词，接着说，“这首歌谣，在北方无论男女老幼，皆耳熟能详。以前，你也喜欢唱……”
“是吗？你唱给我听听？”白雀好奇心来了，雪狼王唱歌，会是什么样子？
“我吹给你听。”萧羽坐端正，试了试音，开始吹起来。
自认五音不全唱歌比鬼叫难听的白雀，听什么古典音乐之类的，全当是催眠曲，但听着萧羽的箫声，有种特别感触。
箫声由低缓逐渐欢快，然后逐渐激昂，继而沉重，接着欢腾，最后喜悦……
一曲简单的歌谣，白雀听着，脑海里浮现一个战士，从出征到战争结果返乡的过程，彷佛依稀听见，那飘雪中的战歌高唱以及刀枪相碰的声音。
“北方有雪，原来是血的战歌……”白雀呢喃自语。
“这歌谣，最早是出征雪陆的南方兵士唱的，后来在整个北方传开。也只有去过北方战场的人，才能真正懂得。”萧羽补充。
“嗯。”白雀应了一声，“你还会吹什么曲子？”
“是有一首曲子，与征战无关，叫做《镜湖飘雪》，是你以前也喜欢的。”萧羽说完，便吹起来。
《镜湖飘雪》与《北方有雪》曲风大相径庭，这是一首婉转悠扬的抒情小曲。
白雀脑海里浮现镜湖边上，雪花飞舞，一位少女想着心上人，沿着湖岸，缓缓前行。
雪域，或许，挺美……
一曲终了，萧羽发现白雀没了声音，扭头一看，居然睡着了！
清灵的箫声响起，萧羽径自吹着一首《南方有佳人》。但心中的佳人，此时已入梦，听不见他倾诉的情思。
夜已深，萧羽往火堆里添了许多木柴，在白雀身边坐下。
白芳坐到他的脚下，任他抚摸。
“白雀，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
梦里，白雀又看见尙炎，掐着她的脖子，重复地问，白雀，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
“尙炎，我相信你。”白雀大声回答，可是尙炎怎么也听不见。
“炎，我在这里，炎，快过来呀……”菱公主穿着红色结婚礼服，站在远处，深情款款地叫唤。
“菱儿？”尙炎松开掐住白雀脖子的双手，木然地转身看向玄菱，慢慢向她走去。
“尙炎……”白雀看着尙炎一步一步远去，想叫他回来。
听到白雀的叫唤，尙炎突然转身，一把抱住她，在她耳边说：“白雀，我们重新开始吧？”
重新开始？白雀又迷惑了，尙炎，不是娶了菱公主了吗？他们已经成婚，结为夫妇了，还要跟她怎么重新开始？
“尙炎，我们不可能重新开始的。”白雀一把推开尙炎。
“白雀，炎是我的男人，我的丈夫，你这个坏女人，你不要再来跟我抢！”玄菱瞪着白雀，狠狠地说。
“尙炎……”白雀看着尙炎，他的脸渐渐变得模糊……
萧羽听到白雀在梦中喊出尙炎的名字，转过身看她，只见她伸出手掌，像要抓住什么。
“白雀，在你心底，还是爱着尙炎的吧？”萧羽把只是的手，放到白雀手心，与她十指相扣，任她用力抓紧。
梦里，尙炎又回来了，抓住白雀的手，紧拥着她不放开。
白雀在梦里被尙炎抱住，在梦外边，却是萧羽抱住了她。萧羽挨着白雀躺下，让他枕着自己的手臂，把她紧紧拥在怀里。
白雀与尙炎之间，究竟发生的什么事情？
萧羽猜不到，也不愿去多想。现在，他只要白雀爱上他。
天亮，太阳还没升起，白雀就被舌燥的鸟儿吵醒。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像八爪鱼一般，把萧羽当抱抱熊抱住，一条腿还高高地搁在他小腹上。
趁萧羽还没有睡醒，白雀轻手轻脚爬起来，赶紧逃离作案现场。
不能否认，白雀是喜欢萧羽的。那天在茶楼上，看到他的第一眼，她深深地被他吸引。对这个男人，她毫无招架之力。
白雀在附近走了一圈，一切正常，那六个偷马贼也好好绑在树干上，歪着脑袋睡着，没被饿死冷死。白雀拿着水袋，把他们拍醒，扯去塞在他们嘴里的布块，给他们喂了几口水，不让他们渴死。不给他们吃东西，是要给他们受点罪，免得他们不知道教训，不长记性。
一圈转回来，萧羽也醒来，穿上外衣，把散乱的长发用手拢了拢，拨到后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