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出集市,就看到桑乐与随风,各自骑着一匹马,要加入她们的队伍。
苗柔和萧羽都看向白雀,白雀看着桑乐那张美貌的脸,本该拒绝他,又看了看苗柔,然后点了点头,说:“好吧。”
桑乐与萧羽,还是没有说话,两人仅仅是对看了一眼。
萧羽开始在心里佩服又同情桑乐。
桑乐对白雀的关心和爱,丝毫不输给自己,哪怕一再被白雀拒绝,还是不改初衷,一如既往跟随她左右,这样痴情的男人,天下少有。
桑山巫女却不住在桑山上,而是住在月牙山脉的一座驼峰的半山腰上,那座山峰,名叫天鼎峰。
所谓看山跑死马,眼看天鼎峰就在眼前,还得跑上大半天,大约下午三点半的时候,他们终于来到天鼎峰的山脚下。
马车和马匹不能再走了,马匹和马车留在山下,由马夫照看,其他人都跟着上山。
要上天鼎峰,五路可走,只得攀山岩爬峭壁,一般人没能耐上不去。
白雀有良好的轻功在身,爬起山岩来宛若行走在平地。萧羽身强体壮,一双手臂结实有力,爬峭壁也难不倒他。平恩看起来普普通通,但身手也不错,爬山对他来说也是小事一桩。苗柔与她的两个丫头,从小在山中长大,攀山岩爬峭壁是她们常干的事情,且都有一定武功底子,因此爬起来也不费劲。桑乐毫无功底,手无缚鸡之力,这就苦了随风,随风不得不把他带上去。
太阳落山之后,收尽西边落日的余晖,天完全黑下来。
今晚天阴,没有月亮,夜色,黑得彻底。
一阵风吹过,带来湿润的云雾水气。
山里的各种飞禽走兽,要睡觉的缩在窝里开始睡觉,要出来觅食的,已经出动。
好不容易爬到稍微平坦之地,苗柔不能再往上走了,两个丫头也累得弯着腰,气喘吁吁。萧羽衣服都已经汗湿,站在白雀傍边,直喘粗气。平恩样子跟萧羽差不多。桑乐脸色苍白,只感觉身子轻飘飘的。随风也是全身汗湿,带桑乐上来,耗费了他大量功力,他不得不立即盘腿坐下,运气调息。
“玉娃,我们还要多久才到桑山巫女住的地方?”白雀擦了擦脑地上的汗问。
仰头向上看,只见黑黝黝的山峰,耸入云天。
除了苗柔谷主,几乎没有人知道桑山巫女住在天鼎峰上。想不到桑山巫女会住在这种山上,要不是苗柔带路,她们不可能找到这山上。
“现在我们差不多爬到一半。”苗柔回答,接着又说,“天黑不宜爬山岩,今晚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个晚上,明天再继续爬上去吧。大家放心,这地方很安全,每次我上天鼎峰,都是在这里住一个晚上。”
没人反对,那就这么定了。
冬雨点燃火把,苗柔站起身来,带大家往侧面走。
三丈之外,有一个山洞,山洞足够宽敞,能容下这么多人在里边过夜。
山洞里有以前准备好的干柴。点了一堆火,大家各自找个地方坐下,吃东西喝水,补充能量。
白雀刚吃完一个煎饼,喝了两口水,就感到身上发热,随口说了一句:“好热。”
萧羽、桑乐和随风,三个男人同时把目光投射在白雀身上,难道她要发作了?
“心静自然凉……”白雀感觉到有发作的趋势,于是盘趋势,口里念念有词,开始运气调息,想将体内的热气疏散。
但是,不管她怎么调息,体内的热气还是越来越热,她把热气引导成一团,就感觉像一座火山,随时有喷发的可能。
看到白雀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大家不由在心里捏一把汗。
“白雀?”萧羽走到她跟前,低低叫了一声,但白雀完全没有听到。
但耳朵好使的苗柔听到了,不由疑惑地重复:“白雀?”
其他人好像没有听到苗柔的声音,都沉默下来,看着白雀。
白雀感觉到有人靠近,喊了一句:“不要碰我!”她想压制体内那座火山,她要战胜它,不要被它控制。
白雀全身通红,像全身皮肤被涂上红色染料,汗水慢慢从她额头滑落,一滴,两滴,三滴……
“啊——”白雀突然仰头大喊一声,站起身来,冲出山洞。
“白雀——”萧羽追着出去,情急之下,叫出白雀的名字。
看到白雀的样子,苗柔心里发慌。虽然听过情蛊的蛊毒发作很厉害,让人非常难受,但没见到过,现在看到白雀的样子,才想得到,她遭受着怎样的痛苦折磨。
“啊啊啊——”白雀在山洞外嚎叫,声音响彻山间。
最终,她还是失败了,体内那座火山还是爆发了,热流在体内喷涌而出,四处流窜,鼻子流出鼻血,滴落在岩石上。
“白雀!”萧羽冲过去,从身后抱住她,在她耳边说:“不要压制自己。”
“不!”白雀挣脱萧羽的怀抱,摸了摸鼻子下面,看着沾满血的手掌说,“我不要任凭它摆布!”
“白雀,再坚持一个晚上,明天就可以解毒了!”萧羽再次抱住她。
白雀想再次挣脱,可是,听到萧羽的声音,好温情,他的怀抱,好温暖,好安心……
滴答,滴答,滴答……
恍惚之中,白雀忽然听到滴水的声音。
这声音是从山洞里传出来的。
白雀推开萧羽,循声走进山洞,一直往里走。
洞里的人,看到白雀手上沾满了血,鼻子还在不停地滴血,吓得赶紧站起来,惊慌地看着白雀,不知所措。
白雀好像没有看到山洞里的人,径直往山洞深处走去,走到山洞最里边,没有路了,但她还是听到滴答的滴水声,好像就在山洞的岩石里边。
她伸出手,摸摸眼前的岩石,干燥坚硬,收回手指,却看到手指上沾水湿了。
舔了舔手指,立即感到一阵清凉。
滴答,滴答,滴答,滴水的声音还在继续。白雀再往前看,她看到了水滴,从岩石上慢慢滴落。
她伸出手去接,水滴落在手心,感觉好清凉。
白雀在水滴下以奇怪的姿势坐定,脚掌对着脚掌,掌心对扎掌心,十指张开,指尖对这指尖,微微仰起脸,闭上双眼。她感觉到水滴落在脑门,滴落到熊熊烈火当中。
萧羽看到白雀这个姿势,心里猜测,白雀刚才已经控制不住,眼看就要烈火焚身,却突然折返回山洞里,以这个奇怪的姿势坐定调息,会不会是以前的白雀,又回来了?
众人看白雀坐定,鼻血止住,脸上的颜色慢慢恢复正常,气息平定,才送了一口气。
谁也没有打扰她,回到原来火堆旁坐下。
只有萧羽,在离她不远处,找了快石头当凳子坐下,看着一动不动、面色沉静的白雀。
一阵沉默,只有火苗跳动的声音。
“白雀。”
突然,苗柔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到她的身上。
“她是白雀,原来她就是白雀?传说中的白雀大将军?”苗柔看着桑乐问。
在东陆,除了她,没有第二个这样的人名字会叫白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