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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袁世凯时代(4)

于是,杨度就让袁大公子袁克定请严复吃饭,自己作陪。吃饭的时候,袁克定对严复说:“先生,您是咱们中国最早的一批留洋学生,见多识广。您觉得,就中国现在的国情来看,应该实行什么政治制度才比较好?”严复还没回答,杨度就抢着说:“大公子,这还用问严先生吗?中国就应该实行民主共和制嘛。你看,世界上的强国哪个不是采用这个制度的?”

严复见杨度这么说,有点不高兴,严肃地对杨度说:“杨兄,大家都说你很有才华,但听你这句话,我觉得大家高看你啦。依我看,民主共和制在很多国家都能实行,就是咱们中国不行。”袁克定问:“先生,您为什么这么看呢?”严复说:“这很简单,中国的国民素质不高,现代民主意识很差,而宗派主义、帮派主义倒是非常发达。一旦实行民主共和制,中国不但不会从此走上富强的道路,反而会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听到这儿,袁克定和杨度都鼓起了掌,并且连连说:“先生真是火眼金睛,看问题真是一针见血。佩服!佩服!中国就应该实行君主制嘛,这样办事效率才高,日本不就是这样快速追上西方的吗?”

后来,袁克定又问:“我父亲想向日本学习,以便使中国迅速强大起来,不知先生您的意思如何?”严复沉默了,没说话。这时,杨度给袁克定使了个眼色,并说:“喝酒,喝酒,这个事以后再谈,今天大家喝个痛快!”

第二天,杨度就登报宣布成立筹安会。发起人有:严复、孙毓筠、刘师培、李燮和、胡瑛、杨度,当时人称“筹安会六君子”。筹安会成立后,杨度就马上操刀写了一篇政论文《君宪救国论》,并且积极在全国各处发展筹安会分会。

文章的大意是这样的:中国如果不废除共和制,那么富国强国就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是不可能的事,甚至还有可能走上亡国的道路。要想挽救中国的命运,就得在中国实行君主立宪制。袁世凯看到这篇文章后,非常高兴,连连说:“杨先生真不愧是作文章的高手,说得太好了!”

袁世凯高兴,但他的很多手下不高兴。有一天,一个手下找到他说:“总统,您认为民主制好,还是君主制好?”老袁很狡猾,他反问说:“你认为哪个好?”手下说:“以我国的国情来说,比较适合君主制。但没办法,大家现在都追捧民主共和,所以……”话还没说完,袁世凯的脸色就有点不好看。这时,手下心想既然来了,就交底吧,于是接着说:“杨度等人现在搞什么筹安会,外面的人意见很大,纷纷要求惩办他。为了您的声誉着想,请总统还是远离他为好。”

老袁听到这儿,很不高兴地说:“杨度他们不过就是个研究政体的民间组织,许多人不是喜欢谈民主吗?为什么就不能给他们点民主?再说,反对他们的,不过就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剩下的大部分人还是明智的嘛。我从来就不想做什么皇帝,这总统的位置,也是因为万民爱戴,我才勉强坐在这儿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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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学者也来凑热闹

在鼓吹帝制的闹剧中,一个美国人现身了,他就是政治学家古德诺。古德诺于1915年发表《共和与君主论》,认为中国人民民智低下,不具备参与政治的素质,因而共和制度不适宜中国,相反君主制更符合中国人的习惯。此文一出,舆论哗然,大家纷纷指责古德诺助纣为虐,居心不良。古德诺只得在当年8月底匆匆返美。

手下说:“我跟随总统多年,怎么会不相信您呢?但杨度等人积极鼓吹帝制,外面的人不明就里,还以为是您在背后指使。所以为了安定人心,还请总统惩罚杨度等人。”

一听这话,老袁勃然大怒地说:“你是我的老部下,也是我的老朋友,就请你去劝劝那些乱嚼舌头的人,不要无事生非,如果撕破脸,大家都别想过安生日子!”手下只好悻悻地走了。

袁世凯登基称帝后,杨度受到全国上下的一片声讨。他以前的好友梁启超骂他:“杨度就是一个无耻下贱、摇尾乞怜的走狗!”老袁称帝失败去世后,黎元洪继任总统,杨度成为政府的头号通缉犯。

阿龙辞典西方政体

现代资本主义国家的政体分为君主立宪和民主共和。君主立宪制保留君主,但通过立宪来限制君主的权力,如英国、日本。民主共和制又因议会权力的大小分为总统制和议会制。总统制是总统由全民选出,权力很大,如美国;议会制是由议会选举中胜出的政党党魁出任总理,组织内阁,而总统是名誉性和象征性的,且任期很长,如德国。而法国、俄罗斯是混合制,总统、总理都有相当大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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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潮流而动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清末民初,民主共和制已经成为了世界的潮流。而有中国特色的君主专制,在神州大地上,已经成为人人喊打的老鼠。杨度的失败,就在于他逆潮流而动,虽然他主张的是君主立宪。

潮流之所以成为潮流,就因为大多数人都被裹在其中,而且大声地为它呐喊。他们也许还没弄懂其中的真正含义,但他们对潮流却深信不疑。这时,如果有谁胆敢立于潮流之外,或对潮流发出质疑,那他就得做好承受寂寞,甚至遭受打击的心理准备。

9、 别出心裁的“请愿团”

袁世凯准备称帝后,为了拍未来皇帝的马屁,杨度组织了帝制宣传组织“筹安会”。但有人的马屁拍得更绝,这就是老袁的大公子袁克定,以及“财神爷”梁士诒。

袁克定是老袁的大儿子,属于典型的那种志大才疏的花花公子。为了使自己能成为未来帝国的皇太子,他积极鼓动老爹称帝,而且自己还亲自搞了一个比较奇特的请愿团。

原来,袁大公子不但是一个“四有青年”,还是一个风月场中的老手。在北京有名的红灯区八大胡同,他有一个相好,名叫花元春。

有一天,袁大公子又来到了八大胡同,不过这次跟往常不一样,他不是为了自己快活,而是有要紧的事要办。一见自己高贵的客人来了,花元春姑娘非常高兴,她娇滴滴地说:“公子,您终于来了,这些天可把我给想死了!”袁克定见此,故意逗花姑娘说:“真的假的?你们可是送旧迎新,夜夜都做新娘,哪还有心思想着本公子?”花元春一听这话,撇过脸去,嘟囔着嘴不说话,生气了。

袁大公子一看这个情况,连忙上前哄着说:“宝贝,别生气了,我跟你开玩笑呢!你平时不是挺大大咧咧的吗?”他一把抱住了小花。花元春说:“那还不是因为我对公子是真心的嘛,难道你就不懂?”袁克定连忙说:“我懂!我懂!不过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要求你!”花元春有点警觉地说:“什么事?”

袁克定微微一笑说:“宝贝,别紧张,是好事。我父亲想过把皇帝的瘾,但现在那帮革命党人尽捣乱。所以,为了在舆论上得到广大人民的支持,需要组织各种请愿团体。你在青楼这一行不是有很好的人缘嘛,你也可以弄一个请愿团。”

花元春说:“那事情成功后,我有什么好处?别到时你们上天了,就把我当破鞋扔在一边。”袁克定捏了捏花元春的脸说:“你放心,大功告成后,绝对少不了你的一份功劳。如果我父亲真的登上皇帝的宝座,我就是东宫太子,到时候封你个贵人(封建王朝皇宫一个等级嫔妃的名称),让你进宫享福去。”

花元春故作不屑地说:“我们这些残花败柳,怎么配得上当贵人呢?但如果公子不嫌弃我,能进你家给你当烧火的丫鬟,我也死而无憾。”说完,她的眼睛有点湿润。

于是,袁大公子给了花元春一大笔钱,叫她具体负责青楼请愿团的事。第二天,花元春就在报纸上发布消息说,要组织请愿团呼吁袁大总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希望青楼界的姐妹能踊跃参与。这时,就有同行找到花元春说:“花姐姐,我们这种人上街游行请愿像话吗?我怕会让人笑掉大牙。”花元春严肃地对自己的姐妹说:“妹子,你这话不是自己糟践自己吗?谁说我们丢脸啦?这个世界上,比我们恶心一万倍的人多了去了。怕什么?勇敢地走出去!”姐妹们低头无语。过了一会,花元春又说:“听说梁士诒已经组织了乞丐和车夫请愿团,我们要打起精神,绝对不能输给他们!”

花元春这话说得没错,为了讨老袁的欢心,梁士诒以每个人两块银元的“高价”,跟丐帮的大哥谈好了,让他们组织请愿团,为袁大总统当皇帝呐喊助威。

没过多久,花元春的青楼请愿团就上街了。一群涂脂抹粉,穿红戴绿,扭着屁股的姑娘在大街上游行,北京的老百姓还是头一回见。于是,大家纷纷上街观赏。其中一位老先生连连摇头说:“民国民国啦,世界咋就变成这个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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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克定的太子梦

袁克定一次骑马把腿摔伤,袁世凯送他去德国治疗。德皇威廉二世当时正想在远东扩展势力,就在宴会上对袁克定说:“共和制不适合中国,中国应该向德国学习,恢复帝制。到时,我们德国可以帮忙。”在这期间,袁克定也为德国所取得的成就惊叹不已,因而更加迷恋上了帝制。于是回国时,他脚伤没治好,倒怀揣上了一个皇帝梦。

当花元春的队伍来到目的地国会大厦的时候,遇见了乞丐和车夫请愿团。双方虽然不是仇家,但眼睛却分外地红。这边青楼请愿团用娇滴滴的声音刚喊完:“我们青楼请愿团强烈呼吁袁总统登基为皇帝!”那边的乞丐和车夫请愿团马上用嘹亮粗犷的声音回应:“我们丐帮和车帮,用身家性命请求大总统做皇帝!”喊完,他们还对妓女们做着下流的表情和动作。

看到这种情况,青楼的姑娘们非常地气愤,就骂:“一帮邋里邋遢的死乞丐,跟你们在一起,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乞丐们一听这个,哪受得了,连忙恶毒地反击说:“一群臭婊子,你们有什么资格说我们?我们虽然外表脏,但内心比你们纯净一万倍!装什么呀!”于是,双方忘记了正经的工作,大吵大闹起来。

看到现场乱成了一锅粥,袁世凯派来的监督人员立即大声阻止说:“吵什么吵!难道你们都忘了干什么来了吗?把事情搞砸了,小心治你们的罪!”妓女们和乞丐们这才熄了火,继续情绪高涨地“支持”袁总统。

袁克定、梁士诒们搞出的这些把戏不但没帮上袁世凯的忙,后来反而成了人们的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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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世凯为了稳定政局,也为“制宪”和“称帝”作准备,制定了“中华民国国币条例”,在全国“统一币制”。袁世凯大量收购旧币,在天津等地铸造袁世凯头像银币,俗称“袁大头”,全国通用,逐渐取代了“大清银币”等币种。“袁大头”是我国历史上发行量最大、流通最广、存世量最多的机制银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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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明人别办糊涂事

袁大公子袁克定,“财神爷”梁士诒,虽然算不上什么贤人圣人,但应该还都是聪明人。但你看他们办的事,却是糊涂啊!

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智商很高,但有时会利令智昏。所以,一旦有巨大的利益蒙住他们的双眼的时候,由于没有自我道德的约束,这时,他们就会干出一些让人跌破眼镜,并让人重新考量他们智商的“惊人之举”。

10、 洪宪皇帝粉墨登场

从1915年10月开始,为了决定中国的政治体制该走向何方,全国开始了如火如荼的代表选举。经过各级政府的努力,最终选出了总共1993位国民代表。各省代表预先在各省进行了国体问题的投票,最后大家百分百赞成君主立宪。

在北京的袁世凯听到这个消息后,高兴坏了。他马上下令财政部,给各省每位进京的代表发放足够他们大吃大喝的路费。

各省的代表们到北京后,都非常积极地向参政院递上了本省的推戴书。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们的推戴书就像拷贝的一样,内容完全一致:我们各省的代表,依照本省人民的意愿,衷心地推戴中华民国大总统为中华帝国皇帝,并将国家所有的权力,委托皇帝打理。而且希望这种权力,能被皇帝的子孙后代,万世万代享用,不要有丝毫的更改!

没过多久,参政院批准了国民代表们的意见,决定在中国恢复帝制。袁世凯听说了这个消息后,非常高兴,心想:这辈子够本了,能当一回皇帝!他立即决定于1916年元旦登基,改年号为“洪宪”。

心里美滋滋的日子,袁世凯没有品味多久。原来,远在云南的国民党人蔡锷(湖南人,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曾经被袁世凯软禁于北京,后设计逃脱去了云南)听说老袁要称帝,马上宣布云南独立,并且派兵北上,打响了护国战争的第一枪。

老袁听到这个“噩耗”后,心情非常糟糕,立即派兵南下打击护国军。依老袁现在的心情,恨不得将蔡锷碎尸万段。这时,他的一个管事侄子连忙献上价值不菲、精心制作的龙袍,老袁一看,心情好了许多。他的侄子见机说:“叔父,登基的日子快到了,您怎么还不颁布新的年号呢?”听到这儿,老袁不免叹息一声说:“年号我早就想好了,只是现在云南那边捣乱,弄得我是骑虎难下,只好看看再说。”

没过几天,就到了1915年12月31日,第二天就是登基的日子。但当帝制的拥趸们去打听情况的时候,袁世凯却一点都没有要举行登基大典的意思。只是过了下午三点的时候,他颁布了将民国五年(1916年)改为洪宪元年的通告。

当天晚上,袁世凯把家里人招集到一起,吃了个饭,以庆贺阳历新年的到来和明天元旦的改元。当天晚上,所有的那些山寨皇妃、山寨皇子、山寨公主,都参加了这次隆重热闹的宴会。老袁坐在上位,看着自己的子孙们,心情非常舒畅。但他突然发现,还有一个关键人物没有到场,那就是自己未来的皇后、原配于大太太。

不懂事的“皇孙们”肚子饿了,就嚷嚷着要吃饭。这时,袁世凯严肃地对他们说:“不许胡闹!你们的奶奶没来,怎么能就开饭呢?”可大家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这时,老袁也没了耐心,连忙愤怒地叫身边的丫鬟去催。

迟到的于大太太进来的时候,迈着猫步不慌不忙,还带着一脸的不屑。看到这儿,老袁就大声责问说:“你架子真大,是不是要用八抬大轿您老人家才能来?!”于大太太波澜不惊,淡定地说:“我摆架子?我看您才摆架子!皇上还没当上呢。就算您将来当了皇帝,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原配,你也不得对我无礼!”

老袁一听这话,心里更是怒不可遏,恶狠狠地骂道:“你这个死黄脸婆,真是不识抬举,我一当皇帝,先把你贬入冷宫!”于大太太一听老公这话,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于是,她也毫不留情地说:“姓袁的,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不顾我们的夫妻情分也就算了,人家大清朝对你们袁家可是恩深似海,你不但不报答,还逼人家退位,以换取自己的荣华富贵!现在竟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要当皇帝,你配吗?”这话可把老袁气得不轻,他冲上前就扇了老婆一巴掌,并且大声说:“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女人!今天不把你这个醋罐子打碎了,我老袁就不是个爷们!”于是,他挥拳继续家庭暴力。旁边的子孙们一看形势不对,连忙上前劝架。两人才逐渐熄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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