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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你快乐吗?

来到凝蓝跟前,邱琳弯下腰来与她平视。“小蓝啊,你现在这样快乐吗?”心事还是要摊开来说的,一味的逃避只会让心封得更加紧。

一次剧痛总是日日夜夜无休止的折磨来得好吧?与其让她一个人独自在痛苦里徘徊,不如撕开伤口,上药。那样才有痊愈的可能,一味捂着伤口,只会让其发炎、溃烂……

抬起迷离的美目,“嫂子……”

“小蓝,我们都知道你难受,所以尽量不在你前面提起。可是,现在的你快乐吗?离开了他,是不是觉得心像被挖走了一样,空荡荡的,还时不时地阵阵抽疼?”当初有一次和于斐然因误会而吵翻,分手时她就有这种感受。

更何况小蓝,她的心里没有怨,没有愤,没有恨,只要满满的爱、自责和成全……

其实,她的痛苦何止像嫂子形容的那样啊。那根本就无法和笔墨言语来形容,她也找不到词汇来表述。

她现在不敢让自己有静下来的时候,每当脑袋一空,孟浩哲那张饱含痛苦和不解的眸子便出现在她前面。

不管她怎么强迫自己,告诉自己,提醒自己,那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但没有用,那如诉如泣,似非似怜又似怨的黑眸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她的灵魂吸入,再绞成片片段段,纷飞于苍茫……

看凝蓝露出那种迷茫又无措的眼神,邱琳其实很不忍,但她不想看她每天就这么静静对着空气日渐消沉。

叹了一口气,邱琳从皮包里拿出一份报纸,递给凝蓝。在她略带疑问的目光下,转身离开,留给她一片冷静思考的空间。

凝蓝怔怔地望着嫂子离开的背景,过了许久,终于缓缓摊开嫂子塞给她的报纸。一打开,看到斗大的标题和整整一版的内容,泪止不住潸然而下。

一字一句仔细读完后,整张报纸早已被泪湿透,糊成一团。但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已深深刻入她心版上,不用再看,早已倒背如流。

那是一则寻人启示,标题:寻找爱妻凝蓝。

凝蓝:

我找了许多地方都找不到你,原谅用笨的方法找你,因为我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去找了。这两个月来,我沿着我们曾经走过的地方,又重新走了一遍。才发现原来没有你的地方,任何景物都变得那么苍凉。

每当零点钟声敲响的时候,我都习惯性地打开收音机,可是,没有了,没有了,电波那头没有我熟悉的,渴望的,空灵缥缈的声音。只有一首首老歌在寂寞的城市上空孤独唱着无眠的心语。

没有你的日子,一切都那么苍白、空白,连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起来了。不管白天黑夜,你的笑,你的泪,你的嗔,你的怒……一幕幕如幻灯片般重现在眼前,而且清晰如昨,可是,回望灯火阑珊时,却已没有你美丽的倩影。

真的好想好想你,不知你是否也和我一样饱受着思念的煎熬?我想是的,因为我们彼此都深深爱着,对于这一点我从没怀疑过,一直坚信不移。

都怪我一时被喜悦冲昏了脑,忽略了你不稳的情绪变化。只要我多一点细心,就能察觉到,可是,我没有,我只一心沉醉在结婚的喜悦里。

凝蓝,我们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那么多痛苦挣扎才能走到红毯的两端,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这时候放弃我,独自离去?

还有,你演戏的功力太差了,如果不是我太震惊,无法思考,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你在我前面消失。

凝蓝,回来吧!回到我身边,你答应过的,我们要一起在摇椅上慢慢变老。你怎么能留下我一个人在冰冷的风里,独尝寂寞呢?

你走了,消失得无影无踪,却把我的灵魂一并也带走了。从那一天起,我的生命就变得残缺不全了。你走了,但请把爱还给我!

还记得,我们说过的话吗?要一起许愿,一起圆梦,当所有梦想都实现后,再制造另一个梦。这些你都还记得吗?为什么要食言?为什么要逃走?

是我不够好,做得不够多。我不应该没有把那段经历告诉你,不是怕你知道,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自从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后,那段幼稚的感情就被我抛诸于脑后。

凝蓝,回来吧,回来吧!不要再躲了,不要再逃了,没有了你就算拥有全世界我也不会觉得幸福,有了你就算失去所有又何妨!

凝蓝回来吧,回到我身边,你永远都是我的妻,不止今生,还有来世,生生世世你都是我唯一的妻!

回来吧,我的爱!

整整一张报纸的版面,就是这一封信。信中没有半句责备,只有满满的懊悔和自责以及对全世界宣布他对她的爱。

把那张已经糊成一团的报纸,紧紧贴在心口上。以为已经不会再跳动的心,却发出擂鼓般的震天巨响。每跳一下都像火烧般的痛,每一声响动都足以震破自己的耳膜。

为什么不怪我,恨我,怨我?为什么要用那么卑微的语气祈求她?为什么把所有的错都揽在自己?为什么把我们一起经历的事记得那么清楚?

凝蓝疯了似的,一遍遍问着,一遍遍哭喊着。

邱琳将手搭在她纤细的肩上,“其实,这封信已经连续在报上刊载了将近一个月,而且每一天的内容都不同。孟浩哲现在已经被网友评为本世纪最痴情的男人,人人都在猜测主角是哪一位幸运儿。甚至,有些网友开始组织成寻爱自愿者队,在各大论坛的首页刊登大幅标题。现在这个新闻已经被炒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了。小蓝,你一直封闭着自己,连电脑都不碰才会看不到的!”

连她这个已经身为人妻,为人母的女人都被那份深情深深感动着,更别提有多少情窦初开的女孩们为之而陷入疯狂了。

“嫂子,我错了,我错了,真的错了……”低下头,埋入自己的双膝,在痛苦中懊悔不已。

“小蓝,你没有错。错就错在你太善良,太容易相信别人。也许,错在你太自卑,不够勇敢……小蓝,你要相信自己,相信他,相信你们之间的爱是可以跨越一切障碍,直到永恒的。”都说,爱情是盲目的,原来善良也可以是盲目的。

“嫂子,我现在该自怎么办?”她现在已经心乱如麻,分不清是对是错。

“小蓝,问问你的心,跟着心里声音走。记得,凡事往好的方面想想,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为什么我认为好的,对的,却往往是伤害别人根源。我好失败,好失败……”凝蓝痛苦地将脸埋入手心。

“人总是要经历过一些事情才会成长的,一味地为他人着想,不是件坏事。可如果过于执着,以自我的想像为出发点的话,有时候是很片面,也很盲目的。每个人需要的东西不同,渴望的方式不同,理解的方式也不同。所以,你认为的幸福不一定就是他想要的幸福,也许,你的幸福才是他最好的幸福……”邱琳徐徐道出心中的感悟。

“他现在在哪里?”凝蓝突然有种冲动想立刻见到他,告诉他,她爱他,她要嫁给他。

“先别急,冷静地想一想,不要因一时冲动又做了让自己后悔的决定。”邱琳的话让凝蓝再度羞愧不已。

以冷静自诩的她,原来,是那么冲动,那么感情用事,那么不理智,那么幼稚……她考虑的方式太单一,太片面。往往以自我的认知为出发点,却忽略了她是她,别人是别人,没有人的想法是完全一致的,更没有人的认知可以代替别人的想法。

暮色将大地覆上一层沉寂的灰,凝蓝躲在房间里,静静思考着该何去何从?刚才她已经上网去看了嫂子所说的新闻,不管打开哪一个网页都能看到那醒目的标题。

那一瞬间她真的无法用言语去表达自己的感受,除了震撼和感动外,更多的是心疼和自责。

她不应该那么轻易就相信了林晴微编造的故事,不应该自以为是一再逃避他的感情,以爱为名的一次次伤害他。

看完那一封封真情流露的信,她早已被悔恨和懊恼折磨得没有知觉。她不敢想像他是在怎样一种心态下写这些信的,他把他们所一起经历过的点点滴滴,都化为一个个跳动的文字。

话如空气,说过后便只剩下记忆里的抹痕迹。字却不同,一笔一划写的都是可以驻留的永恒。

自责更如春天疯长的野草,将她团团围绕,再一寸寸撕扯。

痛吗?

不!

比起他的痴情和深恋,这一点痛又算得了什么?原以为不听不看不闻不问,就是可以封闭起所有的感觉,事实上做不到,她做不到……

每当午夜梦回时,她总是在甜蜜和酸楚的折磨下,一次次惊醒,再独自对着漆黑的天幕,垂泪到天明。

偶会露出一点点笑意,也是因为想到他以后的幸福和宽广无垠的自由飞翔。那是她心底最深切的渴盼,也是她退让的理由。

可是,当那一封封交织男子的深情和血泪的信,呈现在她的面前时,回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她真恨不得拿把刀,杀了自己。

她错了,错了,错了,错了……她只一味盲目地自我认知,而没有意识到爱是无法选择的,更是不能回避和退让的。

一阵清脆的响声引起她的注意,玻璃窗上一条条蜿蜒而下的水痕,在划出一串串令人心怜的泪后,缓缓消失在泥土里,无声无息。

不知何时,窗外竟下起了倾盆大雨,难道老大也被孟浩哲的深情挚爱所深深打动而泪流不止吗?

滑动轮子,来到窗前,夜晚的霓虹在雨帘中更呈现出几分迷离,几许凄婉。原是,星光熠熠的夜,突然被一场大雨所覆盖。

常常在问:雨是天在哭泣,还是云的泪滴?现在知道了,两者都不是,它是人间至情的感伤,更是痴爱不悔的悲鸣!

雨声滴答,一阵阵敲击着窗台奏出一段段哀怨动人的交响曲;雨丝迷离,纷飞着美丽的身姿在漆黑的天幕下飘落润泥……

伸出手,欲采撷一朵冰冷的雨花,却在探出的那一瞬间僵化成岩石,收不回来。美目顿时睁得瞠大,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闭了闭眼,甩甩头,一定是她想太多,思念过深才会产生幻觉。他不可能出现在那垂帘般的雨幕里的。

揉揉双目,再度睁开,雨中的人儿并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清晰。他就那么静静站在路边,任雨无情地打湿他全身。

他如同化石般一动不动,丝毫不在意这颗颗冰冷的雨滴,目光坚定地望着她所在的方向。似乎可以看透她的一举一动,一思一想……

凝蓝不可置信地捂住嘴,泪如雨下,比窗外的垂帘更加滂沱。天哪,他真的出现了,他在那多久了?

突如其来的惊诧使凝蓝忘了该有的动作,就那么静静地与站在雨中的他对视。四目交缠的瞬间,爱的火苗热烈燃烧着,烘干了冰冷的雨,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那一刻他们之间近得没有一点缝隙,没有房子的阻隔,没有雨雾的迷离,全世界只剩下两颗跳动着相同频率的心……

已经两个月没有关机的手机突地响起,本能地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令她的心更加颤动不已。

“凝蓝,你还好吗?”没有指责,淡淡的一句问候,却令她哽咽地说不出话来。为什么他还能如此平静地跟她讲话,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现过一样,只是短短两个小时不见而已。

“我好想你!”一句想念彻底击溃她最后一丝犹豫。

“浩哲,对不起,对不起……”泣不成声的道歉拧痛了他的心。

“凝蓝,我说过的,永远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谁,从来就没有过。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温柔的声音里满是疼惜。

“不,浩哲,别对我那么好,我不配,我不该自以为是一次次伤了你……”她好希望他用愤怒的语气指责她,而非这么温柔的对待。

“凝蓝,你为什么总把所有的错都揽在身上呢?如果不是我让你没有足够的安全感,如果我早点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如果我可以再细心一点……”大雨中,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可以想像得出,此刻的他同她有着一样的心情。

因为爱,所以将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因为在意,所以不能原谅自己一时的轻率。

“别说了,不要再说了,你不是要让我自责、心痛、羞愧而死吧?!”雨雾中,心却越来越清明,彷徨不在了,惊惧不见了,只要有他的地方,哪怕是冰冷的雨夜也能出现满天霞光。

因为他们之间的爱,本身就是一种奇迹,是前世未了的情缘,更是今生难以割舍的缠绵。

“你是我这一生中最甜蜜的遇见,更是要陪我相伴到老的妻。在我们还没有白发苍苍,腰背弯驼时,我绝不准你离开我。”假如霸道可以綑住柔弱,那么他愿意化身恶霸,只为她一人展现温柔的霸道。

“我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再度泛滥成灾,与窗外的雨争夺晶莹。但此刻的泪是感动,是释然,是爱恋,也是不悔的坚定。

“不许再将我推给别人:不许再独自逃开:不许再将心事埋藏起来;不许再怀疑自己……”一句不许,凝聚着多少惶恐?一句不许,隐藏着多少深情?一句不许,饱含着多少温柔?一句不许,是世上最庄严的承诺。

孟浩哲每说一句,凝蓝便点一下头。以前是她太傻,太盲目,才困在小小的视野里,看不清他真正的需求。现在明白了,她又怎会再傻得让幸福从指缝间溜走呢?!

雨幕中高大的身影一步步缓缓向她走来,蓦然回神时,魂牵梦萦的他已然站在她身后。俊逸的脸庞明显消瘦了许多,犹带雨水的脸庞上分不清是泪是雨还是汗。

顾不得许多突然想冲进他怀里,攫取那份久违了的温暖。忘了无力的双腿已经支撑不起身上,整个人狼狈地摔倒在地。

孟浩哲一个箭步便来到她身上,紧张地检查她是否受伤?担忧清晰地印在长着青髯的俊脸上。“凝蓝,你没事吧?!”

“我没事。”挣扎着扑起他怀里,脸上绽放着阴霾过后的灿笑。

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算摔倒又何妨?就算受伤又怎样?这一点点痛,最后都会化为甜蜜的知觉涌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经历了那么多波折和磨难的两个人终于紧紧相拥在一起,此时此刻他们心里只有共同一个声音在回响,就是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孟浩哲从湿透了的口袋里掏出一个锦盒,打开一枚散发着七彩夺目光芒的戒指,静静躺在里面。

那是他亲自设计,请专人打造的“心”。他对凝蓝的所有感情都可以在里面找到,凝蓝离开前把它和陈珍送的传家玉镯一起留在化妆台上了。

执起细白的柔荑,亲手套上属于他们的永恒。这一刻的时光是那么神圣,那么甜蜜,那么幸福,幸福得令人忍不住想落泪。“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准再摘下它!”霸道的要求背后是多少惶恐堆砌而成的啊?!!

“嗯。”含泪,点头许下永恒的誓言。

窗外,雨仍下着,屋内却是彩虹高挂的绚丽。夜渐浓,两个人紧紧依偎在一起,倾诉绵绵不尽的爱语……

今天是凝蓝和孟浩哲相识三周年的纪念日,也是他们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最后一个星期天。一向简朴的凝蓝破例答应孟浩哲出去好好庆祝一番,是这个日子让她遇到人世间最最甜蜜的收获,是这个日子改变她的生活,以后这个日子更是她要永远铭记的重要时刻。

再过三天她就要成为孟浩哲的新娘和他一起开始新生活了,她有些紧张,有点忐忑不安,但更多的是期待,是憧憬和美丽梦幻的想像。

她深信自己一定会很幸福,很幸福的。因为她的爱是那么与众不同,是经过千锤百炼的考验才缔结成的。最最重要的是她相信孟浩哲对她的爱,会像酒一样越沉越香,越来越浓。

今天是个特别而意义重大的日子,一向素面朝天的她特地画了一个淡妆,换上一件轻盈飘逸的雪纱裙。爱情的滋润使她焕发出一种神秘且迷人的光彩,混合着她本身的清灵气质,像极了一个误入凡尘的仙子。虽然本身的缺陷使她无法翩然起舞,莲步轻摇,但纯白色的雪纱裙,层层叠叠的飘逸轻纱还是将她衬托得宛如一朵风中盛开的娇艳白莲一般,清灵秀雅,不染纤尘。

凝蓝细细抚弄着孟浩哲亲手为她戴的钻戒,一颗颗热情的心驱散了她的孤单与彷徨,一颗颗痴爱的心,滋养着她干裂的情感之土,一颗颗关切的心抚慰了她的无助,一颗颗真情的心,让她时时刻刻沉浸于被爱的幸福里。

真不敢相信她真的就要嫁给心中的王子了吗?再过三天她就要成为世上最幸福,最快乐的新娘了。幸福来得如此突然,仿若梦境般不实,唯有看到这枚镶满他所有心意的戒指,她才有真实的感觉。

一朵笑花在夏日傍晚的落夕里绽放,那么美丽,那么娇艳,那么明媚,比天边那轮红艳无双的夕阳更加耀眼。

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六点四十分。离和孟浩哲约定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看时间还很充裕,凝蓝便自己推着轮椅到小区门口。她要让孟浩哲一来就能看到她,以前都是他在等她,从现在开始就换她来等他吧。

等待一个自己心爱的人是一种甜蜜的期待,也是一种难熬的快乐。从今以后,等待将是她要学习的一门功课,课程就从今天开始吧。

夏日的白天比其它季节都要来得长,冬天的七点已经是霓虹灯争相斗艳的时刻了。而夏季的七点满天五彩缤纷的云霞将落夕映衬得红艳无比,像一颗巨大的红色汽球,轻飘飘地落入山的尽头,海的彼岸。拖得长长的不舍,浓浓的眷恋,那姿态美得让人心醉。

七点是下班的高峰时段,一辆辆飞驰而过的车子里载满一颗颗归心似箭的心,一份份急切渴望回家的情。看着眼前车水马龙的景象,凝蓝不由得引颈眺望。

哪一辆快速掠过的车里载着她的王子呢?长长的车笼阵里是否有她等待的身影呢?一心期待今日的爱人又会以怎样特别的方式来纪念这不平凡的一日呢?会是怎样的震撼,怎样的惊喜呢?

凝蓝陷入自己无边无际的遐思里,忘了身在何处。眼前的情景模糊了,喧嚣的车鸣声不见了,世界好安静,安静得只剩下自己美丽的遐想。

一个神色慌张的小学生打扮的男孩子匆匆从外面回来,想是太贪玩了,一时忘了时间的流逝,怕回家太晚挨爸爸妈妈的骂。匆匆忙忙,快步奔跑的他一心只想快点回到家里,希望赶在爸爸妈妈下班之前回到家,爸爸的滕条从来都是不留情面的。

小男孩急急忙忙经过凝蓝身边时,一个不小心撞了她一下,等他转过身来要向凝蓝道歉时,眼前所看到的景象是他一辈子都不能忘却的梦魇,更是他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小男孩不经意的一撞让凝蓝的轮椅顺势滑了出去,一辆急忙赶路的车子看到滑入车道的轮椅已经来不及踩刹车了,事情就那么不可逆转地发生了。

一身白纱的凝蓝顿时如一叶风中飘零的落叶般,突然腾飞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尔后缓缓落下。那绝美的姿态,那飘逸的白纱,那带着梦幻般幸福的笑容,那个仙女一样的女子,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躺在人来车往的马路中央。

一下子时光仿佛就此停止,喧嚣声消失了,笑闹声静止了,热闹的路面变得好静好静,静得连根针落地都清晰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那抹圣洁的白上,那朵娇艳的雪莲花盛开在路中央。没人敢靠近,没人敢呼喊,就怕声音大一点会惊醒那朵柔美娇媚的洁白睡莲。

“不!”一声心胆俱裂的吼叫,在静谧的时间里显得那么凄怆惊人,那饱含着惊恐万状又不敢相信的声音里,透露着不可至信的剧烈颤抖。

孟浩哲带着一路愉快轻松的笑飞车而至的时候,看到的却不是令他心心念念的俏丽佳人,而是一幅让人完全无法接受的场面。

他亲眼目睹了整个事情的经过,他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如一片洁白的羽毛在空中翻飞数圈后,重重落下。

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老天爷不可以这么残忍的对他,不可以将他的珍宝夺走,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快速跳下车,顾不得其它一路脚步蹒跚,跌跌撞撞穿越长长的车阵终于来到她的身边。他轻轻地将她柔若无骨的身子抱起,让她的头靠着他的肩,一遍一遍呼喊她的名字。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那么短短的几分钟,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久,凝蓝终于睁开紧闭的双眼。看着面前爬满泪痕的俊脸,她扯出一抹虚弱却灿烂的笑,缓缓开口说道:“你来啦!?”有气无力的声音似是严冬呜咽、破碎地飘零。

“凝蓝,凝蓝……你醒了,你终于醒过来了……”铁铮铮的男儿顾不得众目睽睽,流下两行感动的泪水。

“别哭,好丑哦……咳……咳……”强颜欢笑的声音被一阵剧咳扯得破碎不堪。

“凝蓝,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你不能有事啊。”肯定的语气变成哽咽的请求。

凝蓝勉强抬起已经软弱无力的手,轻轻抚上那张她至爱的脸,这个她愿意用生命去守护的男子。只是她还是有机会吗?她还能为他穿上那件亲手缝制的白纱,成为他最美丽的新娘吗?

“浩哲……原谅我,这一次不是……我不想答应你,而是……无法答应你……”凝蓝原本娇艳红润的脸,这时早已是一片透明的白。

“不!你答应过要嫁给我,要学做一个好妻子,一个让我无后顾之忧的贤内助的,你不可以食言。我们说好的,要一起实现所有愿望,再也创造下一个愿望的,你记得吗?你一向都是最守信的人,说出的话一定会尽全力做到的。凝蓝,我求你不要离开我,不要抛下我,我们还有很多愿望没实现呢!你一定要坚持下去,一定要……”孟浩哲急红了双眼,此时此刻的他没有了平日的洒脱,没有了商场上的精明,没有了追求凝蓝的坚定,没有了一直引以为傲的冷静和风度。现在他只是一个平凡的男人,一个极端害怕的男人,一个惊恐万状的男人,一个眼睁睁看着心爱女人的生命一点点流逝,却无能为力的男人……

“浩哲,我原以为自己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去努力,现在看到是没有这个机会了……”一阵猛烈的咳嗽打断了凝蓝未说完的话。“我有一句话一直想告诉你,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说,现在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再不说恐怕就来不及了……”

“不,不会的!无论你想说什么,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说……”孟浩哲再也抑制不住那股由心底蔓延出来的恐惧感,将凝蓝紧紧地,紧紧地揽进怀里。好像只要这样做,她就不会离开,就能永永远远呆在他身边。

雪白的裙子已经染上一大片怵目惊心的红,一点一点悄悄蔓延开来,像雪地里盛开的玫瑰,艳丽得让人不敢正视。

又一阵剧咳响起,稍稍拉回孟浩哲陷入狂乱的理智。血丝自凝蓝泛白的唇边不断不断淌落,仿佛要流她休内所有的血液一样,任凭孟浩哲怎么擦都擦不完。

望着孟浩哲疯乱迷狂的眼睛,凝蓝心疼极了,她好爱好爱他呀,好想好想陪他一起到天荒地老。可是,老天爷再次对她开了一个恶劣的玩笑,让她好不舍好不舍,却又无力抗拒。

如果是两年前的她或许会感谢老天的仁慈,感谢它终于在百忙之中想到了她,愿意把她接回天庭好好照顾了。现在她第一次有恨了的念头,也是唯一的一次了。

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往前面不停旋转的黑色漩涡里扯去,她用尽全力捉到最后一丝涣散的神智。“浩哲……我爱……你。我想……嫁……给……你……”说完一直想说而不敢说的话,凝蓝终于敌不过黑暗的召唤深深陷了进去。

手缓缓垂落,刺目的车灯下无名指上的钻戒散发无以伦无的摄人光芒。那一堆耀眼的心,此刻已经支离破碎,再也拼凑不出一颗完整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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