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七七小姑娘的逻辑肯定出现问题了,如果她被紫晴羞辱了,要抓祸害的源头,应该是龙梓寒!她应该咻咻咻地跑去找龙梓寒,然后女王无比地叉腰大吼:“丫的,你那个未婚妻居然把我欺负得那么惨,咱要你血账血偿!”
但是陆七七小姑娘一心只想找龙千夜的麻烦!她在泡完第三桶水的时候,依旧执着地认为就是那死妖孽没保护好自己才得到如此狼狈的结果!在泡完第六桶水的时候,推断出来自己遭受的所有委屈全部都是他的错!
受不鸟了!当泡完第十遍澡,陆七七终于愤懑地从水桶里站了起来,然后趴上水桶咬牙切齿地啃了起来。
直咬得那厮木屑横飞、泄完胸中一半气,才飞快地滚出水桶,穿好衣服、寄好衣带、穿好鞋子,理一理湿漉漉地长发,抱起桌子上的自己辛辛苦苦亲手抄的两千张女诫蹭蹭蹭地跑下楼!
“翠花,你头发还没干呢,要上哪?”烟杆婆无比疼惜地吼道。
“咱要龙千夜断子绝孙!”
抛下一个不共戴天的呼声,陆七七撒开腿冲入夜色中,在拐过一个转弯口时才发现,自己原来有路痴的死毛病!
“不管鸟!”
帅气地甩一甩头发,抓来旁边的一个路人,露出一副甜美无敌的微笑:“大叔,千王府怎么走?”
“哦,我认得你,你就是那个臭不要脸的翠花酸菜,我就是知道了也告诉你!”
大叔愤世嫉俗地甩下一个大白眼,嫌恶地掸一掸被她拉过的袖子,飞快地奔进一个巷口!
“……”老少通吃的必杀技第一次失效,呜呜呜……
陆七七自我哀悼了一下,仰起头,将即将滑落的泪水逼回眼眶,再次勇敢地向前迈开!
哼,那么拉风的千王府,咱还找不到!
全然没有方向感的陆七七小姑娘在长安城的各个街道中飞快地穿梭着,夜风吹得她一张小俏脸晕出一阵青白,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肩上与白日里一样的狼狈,手中捧着两千张的女诫被夏风吹得沙沙作响。
该死的,我干嘛要捧女诫!
在一个巷口,陆七七停下了脚步,才骤然发现自己今天走过的路,也许比自己这十七年来走得还要多!
呜,好疼,好像腿上起水泡了!
陆七七塌陷了一张小脸,哀婉地蹲下半个身子,用力地揉搓着脚踝,目光有意无意地在夜色中乱飞,又狠地意识到自己原来是那么地怕黑!
呜,死妖孽,这次咱的仇可结大了!
身子开始出现瑟缩,心脏开始加快跳动。
望望苍凉的街头,泪水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怎么办,转来转去都是差不多的地方,真是讨厌这古代的街道呐!
又冷又饿又累,一阵阵袭来,让陆七七不由自主地开始抱着两千张《女诫》无力蹲下。绝望一层层侵蚀而来,脑海里竟突然想起某个死妖孽的男人!
“别蹲在椅子上!”
“别咬笔杆!”
“别露出一副丧夫的表情!”
……
沉思之际,随“啪——”的一声,对门居然开出一条亮光!
“左丞相,您难得来千王府一趟,何不多逗留片刻……”
某个颀长的身影在灯光中无限拉长,正好笼罩了蹲在路口的她,只是那声音,怎么和脑海中的一个样!
猛然直起头,那抹身影已翩然至前几步,将一个儒雅清瘦的身影送上了马车!
随着马车“哒哒哒”地奔腾而去,那抹身影怔立了片刻,然后轻逸出一个单音,“哼——”
他逆着光,陆七七无法看清楚面容,但是这个将眼睛长到头顶上的人才能发出来的傲气,不用经过脑子都可以猜得到,“王爷——”
那抹身影很明显做了一个颤抖,依旧怔立!
“死妖孽——”她直起身子,挺起脖子!
他的头动了动,还是怔立!
“龙千夜!龙妖孽!龙混蛋!龙白痴!龙傻瓜——”
她闭上眼,飞快地组合着他的名字,胸臆中涌起莫名的委屈,瞬间又化作眼角的泪水流下。
他晃了晃身子,动了动僵化的身子,忽地一顿又如闪电般奔来。
飞至跟前,衣袂还未落定,捧起她的小脸不可置信地认真端详起来,待看清楚这张脸就是白日里被当众凌辱的疯丫头时,长眉瞬间拧成了一团。
“呐,你这是什么表情哒!别一副丧妻的表情,咱还健在哒!呐呐呐——”
惊慌失措的撤开他双手的桎梏,手忙脚乱地把一叠的女诫塞进他怀,然后理一理湿答答的头发,挺有气势地继续道:“咱是来还债哒!这个是两千份女诫哒,全是咱一笔一笔抄出来的哒!咱可没有顾人抄哒!”
见他还是一脸沉默不语,阴晴不定,陆七七再次抓一抓发麻的头皮,捡起一张无意飘落的女诫用力塞进他怀里,欲言而止。
眼眸儿一转,无比挫败地垂下头:“咱账还完了,后会无期哒!”
再次招牌的挠一挠头,见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牙狠狠一咬,转过了身,一张小俏脸瞬间塌下!
Kao,这算什么叫他断子绝孙!自己的那口伶牙俐齿哪去了!怎么出来了那么多哒!怎么一下子就变成口吃了哒!笨死了,笨死了,笨死了……
发挥失常的陆七七正想找个地方挖个坟墓将自己埋掉,后面终于飘来一个妖孽横生又不冰不凉的淡笑:“疯女人,你知道怎么走回百花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