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上官姐妹走在破庙不远处的山林中,念心不时蹲下,用青葱玉指捻起一小撮地上的泥土,碾碎观察,还凑近鼻尖轻轻嗅了嗅。虽说是亲姐妹,可二人的长相却分明是两种不同的格调。姐姐丹凤狭长的眉眼下,高挺的鼻梁衬在颧骨微微凸起的瓜子脸上,妩媚中透出一种英气爽朗;而妹妹,杏仁般圆润的大眼睛扑闪着修长卷翘的睫毛,一颗小巧玲珑鼻镶嵌在圆圆的脸上,两颗小酒窝在唇边若隐若现,给人一副娇俏可爱的模样。
“念心,现在回头,兴许还来得及!”上官岚珊从破庙出来,一脸心事重重地尾随着念心,最终仍是憋不住了。
念心似乎没有听见,仍低头在地上寻找着水源的踪迹。
“念心,你是我在世间唯一的亲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那个臭小子毁掉!”上官岚珊盛怒地一把揪过念心的手臂,迫使她正脸对着自己,朝她吼道。
念心看着她因生气而微微泛红的脸蛋,心中忽地绵软了下去,四手相握,四目相对,沉声而言:“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我已经及笄了,不是当初那个只会跟在你屁股后面哭鼻子的小女孩了,我有自己的想法。没有童大哥,就没有现在的我。我曾经发过誓,这辈子,非他不嫁。”她仍挂着婴儿肥的脸上,写满认真和决绝。
“以前事事我总是依着你的性子,实在是太宠你了,这次却由不得你任性。他们这次窝藏魔徒,闯下大祸。我那时真是鬼迷了心窍,一时心软才助你帮他们逃脱!”岚珊叹了口气,甩开妹妹的手,脸上阴云密布,实是生气极了。
“姐,对不起,我连累了你。”念心为此十分愧疚,姐姐为了她,不惜背叛了师门,而她,此时心里却只有儿女情长。在她心里,除了姐,又多了一个无法取代的身影。若要让她二者选一,大概这是她此辈子最难抉择之事。
此刻,上官岚珊用冰冷的口吻,将难题抛给她:“马上跟我回祭神渊,亦或是与他远走高飞,我和他,你只能选一个!”
念心沉默不言,杏仁大眼直直地望着她姐姐,不一会便晶莹透亮得如同两颗水晶,泪眼婆娑,张了张口,千言万语却只哽咽地重复三字:“对不起,对不起……”
上官岚珊的丹凤眼几欲眦裂,她不可置信地瞪着念心,这个与自己相依为命的亲妹妹,这个她于世间最后一个亲人,为了一个男子,竟不顾血脉情深。她银牙紧咬,最终从牙缝中勉强挤出一句话:“好,那从今日起,我们姐妹,恩断义绝!”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姐!姐……”念心一听,听到胸脯里传来一声脆响。她上前追了几步,伸手欲挽留姐姐,却只握住了一缕淡紫色衣角。这时,她眼前瞬间掠过童牧一儒雅微笑的脸庞,她双脚不由得停了下来,衣角在掌心如刀刃划过,如同在她心上隔割开一道深深的口子。
约一个时辰后,霍寒尘扛着两垛干柴回来,念心紧随其后,手上拎着四个沉甸甸的水囊。童牧一见后,上前接过她手上的水囊,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她眼角红肿,眼底泪痕一片。
“念心,发生何事了?诶,你姐呢?”他的视线越过念心,才发现上官阑珊并未跟她一道归来。
“她走了……”念心从唇边,有气无力地飘出三个字,双眼呆呆地望着前方,眼神涣散。童牧一没听明白,不解风情地问道:“走了是什么意思?她怎么了?”他的手握住念心的手臂,轻轻摇了摇。
念心突然狠狠扑进他的胸口,紧紧抱住了他,这一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童牧一全身僵硬,双手悬在半空,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言青冉和霍寒尘看到后,对视了一眼,识相而又默契地悄悄退出二人视线。
就在童牧一愣神之际,一声沉闷的哭泣从他怀里响起,念心嚎啕大哭:“童大哥,我姐不要我了……呜呜呜——”
童牧一听后,不由得心里发酸,他似乎猜到,这一切和自己有关。他轻抚着念心的后背,问道:“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念心从他怀里伸出头来,梨花带雨的脸,犹如一朵被狂风肆虐过的花朵,憔悴得让人心疼,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她终究……还是不赞同……我们的事。”
“不怪她,也不怪你,都是我的错……”童牧一伸手替她拭去眼角淌落的泪珠,“连累你了,其实你本不用来救我们……”
“不,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受门规处罚的!你可知,我派门规中,私通魔徒,便是欺师灭祖的大罪,将要生生受所有同门每人一击,整整七百多击啊!即便是灵力通天,也会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只要我还活着,绝不允许这一幕发生!”他话还未说完,便被念心打断。念心眼中闪烁着坚定的泪光,摇摇欲坠,随即滴落在童牧一柔软的心田上,绽开一朵奇异的花来。
这个柔若的女子,娇小的躯体下,此刻爆发出一股与其外表毫不相符的成熟和坚定。不知为何,此时此刻,这近在咫尺的容颜,散发出一种魅惑的芬芳,直直钻进他的鼻尖。红肿的双眸、被珍珠般的泪珠垂满的脸庞,楚楚可怜中更增添了几分让人守护的欲望。他眼里蒙上一层水雾,不自觉地凑近,用温暖柔软的嘴唇,蜻蜓点水般在她的额头,眼睛,脸庞一一流连而过,咸涩的滋味在他嘴角蔓延开来,最后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这几个吻,将念心心底泛滥的悲伤给带走了大半。耳畔的心跳声有力地律动,淡淡的药香透过三层衣衫沁入鼻内,使念心心中惊慌失措的小兽渐渐平息下来。
终于,他还是接受了我……念心释然。自从相识以来,童大哥都只当她是师妹,亦或是妹妹那般亲近,一刻也没有半分僭越之意。无论她怎么亲近,送去精心制作的香囊、剑穗、腰配,他都是半推半就,最终在她执意的恳求下,他才勉强收下,当做师兄妹间的赠予般,收藏了起来,却并未见他随身佩戴过。每每她问起,他皆答以唯恐有损而藏起来。她还常常送去亲手所做的糕点,却不知每次都被他两个师弟抢了去。她的心意,皆看在众人心中,可聪慧如童牧一,却半分都看不出来吗?
念心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小女子,面薄心羞,哪里有女子主动向男子表明心意这一说?若是成了,这也还好说,最多女子被冠以强势之性,被人唏嘘一番罢了;若是没成,则让女子的脸面往哪儿搁?若被无心亦或是有心之人知晓并传了出去,她便成了烫手的山芋,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更会影响一辈子的姻缘。
这对一个女子来说,主动表白却被拒,不仅心里受到奇耻大辱,她无数次的暗示,只换回了他的清冽一笑,以及一声:“师妹有心了,可如此贵重之物,我愧不敢当。”要不是她坚决往他怀里塞,并一溜烟没了影,他也不会收下她的心意。
“其实,我早就看出了你的心意,只是,我不敢接受你,不敢给你承诺,只怕不能给你幸福,和你想要的生活。”童牧一的下巴抵着念心的额头,一脸歉意地说道,眼中无限柔情,倾泻而出。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在何处皆是幸福。”念心娇羞地回了一句,脸上早已红粉花开。
“这次,你也是鲁莽了,私自放我们出来,以致你和你姐都无辜受累。若是等到我们师父回来,这件事或许会有转机,他一定会还我们清白的。”童牧一嗔怒道。
“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念心突然从童牧一怀里抬起头,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前几日,掌门收到箭峰谷传信,鲁班真人自从七日前进入出现神秘事件的紫竹林后,和箭峰谷掌门此前一样,便了无音讯,派进去搜寻的弟子,也全都神秘失踪。”
“消息千真万确?你从哪里听来的?”童牧一听后,只听见耳朵里“轰”地一声惊雷,周遭都陷入了一片漆黑,他惊慌失措地问道。
“当时,我和师父因事去参见掌门,正巧收到箭峰谷的传信,我听掌门与师父说的,应该没有听错。”念心非常肯定。
“师父的修为并不低,不会是出事了吧……紫竹林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童牧一喃喃道,越想,心情越发感到沉重,“趁着天色还早,我们稍作休息后便赶路吧,我担心师父的安危,想快点去找他。”他说着,从怀里抽出一块手帕,轻轻帮念心拭去斑驳的泪痕。
踏雪喝了药,刚沉沉睡去,大伙都没有惊扰她,只是轻手轻脚地收拾好行囊,由二师兄背着她,一齐御剑北飞。
才不过两个时辰,他们便明显感到,温度陡然下降,冷风越发地强烈。天色渐浓,日落西山。半空中,他们不时躲避着南飞过冬的鸟雀,脚下的景色也开始模糊地连成一片,渐渐与黑夜融为一体。越过一座山峰,便见不远之处,袅袅炊烟从树林间冒出,屋檐在树梢间若隐若现。考虑到夜间飞行不仅辨不清方向,且越发寒冷。他们修仙之人,自然是不惧寒冷的,只是想到踏雪,仍是普通凡人之躯,自然是耐不住这凛冽的北风。童牧一决定,先下去找户人家借宿一宿,待明日一早再出发。
为了避免暴露身份,他们在离村子还有一个树林的距离,便落到地面走过去。远远地,一声声训斥断续穿云破月,震得众人脚步一顿,屏住呼吸,定在了原地,皆是一副蓄势待发祭起灵器的姿势。待众人竖起耳朵听清后,不由得松了一气。
“你个小王八羔子,又跑哪里野去了?每次都把衣裳弄破,就不能小心点吗?今年收成不好,哪里有钱给你买布做新衣裳啊……”穿过密林,一个普通的农家院子出现在眼前。院子里一处竹篙上,几排玉米整整齐齐地挂成了一小堵黄澄澄的墙,旁边一根竹竿上,几根肥瘦相间的腊肉在风中踮着脚,旋转跳跃出令人垂涎的金黄色油珠。一个身着灰布短褐的中年发福农家妇女,手上正握着一把树枝捆成的扫帚,满院子追着一个看起来年纪不过七八岁的小男孩狂揍,嘴里还骂骂咧咧,整个农家小院一片鸡飞狗跳,和着天空群飞的鸟雀叽喳和鸣,好一幅热闹的场面,令童牧一一行人忍俊不禁。
“大娘,大娘!”童牧一朝那中年妇女喊道。
中年妇女好一会才意识到,有人在喊她,遂停下手上动作,朝声音的来源望去。看到三男一女,皆是年轻俊美。她原本脸上的怒意,瞬间炸成了一朵花,眉开眼笑地朝他们走过去,和颜悦色地问道:“小兄弟,你是在叫我吗?”
“是的,大娘,我们能否问一下,这附近哪里可以借住一宿?”童牧一身高高出大娘一大截,出于礼貌,他微微俯身,使身高和大娘一般,毕恭毕敬地问道。
看到眼前小伙谈吐有仪,气质不凡,彬彬有礼,她当即心花怒放,一开口便爽朗应道:“只有一间空房,是孩子二叔的卧房,他平日去远方谋生,很少回来。若不嫌弃我家这小茅屋,你们可担待一晚。”
“感谢都来不及,哪敢嫌弃啊!我们几人可以挤一晚。”童牧一眼里闪出一道光,将大娘一下子晃晕了,“我是他们的大哥,叫我小童就好了。这是我二弟小青,三弟小寒,四妹小芳,还有五妹小雪。”童牧一向大娘一一介绍。
“叫我柳大娘就好了,对了,你们这是打哪儿来,又要往哪儿去?”大娘好奇问道。她上下打量着他们,看到他们虽背着行囊,朴衣素衫,看似普通的赶路人,却一身整洁干净,毫无风尘仆仆之态。且她看得出,他门的疲惫中,透着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精气神,再加上个个都是面容俊秀之辈,这样的赶路人,一看便知非富即贵。这让她不禁心生好奇,反问道。
“哦,我们……来自南边的小城玉灵,赶路去北边的……桥牙城。”童牧一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哦——那么大老远啊——”大娘略带尴尬地愣了一下。她一辈子都没出过这个村子,对于外面的世界,知之甚少,童牧一说的地名她闻所未闻,闻之似乎很远的模样。“那你们的马车呢?我们村子靠近山林,不时有野兽出没,今夜将马儿拉近院子里拴着吧,免得马儿被吃了去。”大娘歪头朝他们身后瞅了一眼,好心提醒道。
“我们无须马车,是飞……”霍寒尘下意识接茬。
“我们的马昨日半路病死了,又一时间找不到驿站,只好一路走来。”童牧一飞快抢过霍寒尘的话,生怕他一时嘴快泄露了他们的身份。
“啧啧,真是倒霉。可惜我们村方圆百里并无驿站,只有离这边最近的西木镇才有集市买到马车,那也得一二百里的路途了!”大娘一脸惋惜道,“诶,这孩子是怎么了?”大娘这才发现,另一男子背后,正挂着一个瘦弱的小孩。
“一路上舟车劳顿,病了。”言青冉回头看了一眼熟睡的踏雪,答道。
“瞧我这大嘴巴一直问东问西,不知晓你们有病人,抱歉抱歉。外边冷,大伙快进屋烤烤火吧。诶,对了,我们村的丑婆医术很好,待会我去请她老人家过来为这孩子看看吧。”大娘脸上泛出歉意,将他们领进屋去。
“谢谢大娘,无须劳烦,本略懂医术,舍妹的病情已有所好转。我们明日一早便离开,绝不会打扰您和家人的。”童牧一一行人连连道谢,跟着大娘进了屋子。一直躲在大娘身后的小男孩,显得有些拘谨,一言不发地抱着大娘的大腿根,却探着一双未谙世事的大眼睛,回头好奇地打量着他们几人,大约在村里鲜少见过外边的人吧。
屋内十分简陋,只有一张木桌,三把小竹椅,椅子边放着一只大肚小口的竹篮,里边忽明忽暗的一团橙光,正徐徐朝外散发着微弱的温暖。
“小舍简陋,今晚你们就在这间空房休息吧。”大娘将他们领进一间偏房,房内空荡荡只有角落一张仅够一人睡觉的小床,大娘不好意思地说道。
“是我们叨扰您了,这间屋子很好了。”童牧一脸上依然保持着礼节性的迷人微笑,惹得大娘少女心泛滥起来,脸上红云朵朵。
“这是小儿,叫小乐,小乐,快叫人。”大娘一把拽起抱着她大腿的一团灰黑,立在跟前的地上,刚才还活泼好动的小孩,瞬间拘谨成了一只任人摆布的玩偶一般,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脸害羞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几个好一会,逃也似的跑出了屋子。
“这孩子,还没怎么见过外人,怕羞……”大娘脸上展着尴尬的笑意说道。
“无妨无妨,孩子长得真可爱。”念心眼里带着笑意,目光追着小乐离去的背影,脸上不由自主地泛出了一丝丝怜爱。
“哪里可爱,简直是小混世魔王,自从会跑了以后,整天不着家,在外面和同村的野小子混,真真被气死了。”大娘苦着脸大倒苦水。
“男孩子都是这般顽劣,我这几个师……噢,哥哥,小时候比他还顽皮呢。”念心善意开解道。
言谈说笑间,言青冉将踏雪安置在那一张唯一的床上,替她盖上被子后便掩上房门离开。
“你们定是累了,先在这里烤火暖暖身子,我去为你们做晚饭。”大娘从另一间房搬出了几张简陋的小竹椅放在乘着炭火的竹篮边上,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下,搓搓冻得通红的手,说着便往屋外走去。
“我去帮您打打下手!”心细的念心早已发现大娘和她孩子,在北风提早降临之际,仍穿着两件打满补丁的薄单衣。于是不着痕迹地上前,一把将大娘的手握住,暗自运起体内的灵气,化为手上的暖意,为大娘暖手。
“诶呀,姑娘你的手怎么那么烫?是不是发烧了?”大娘一把拽过念心的手,一手往她的额头探去。
“没有没有,是您的手冻着了才那么冰。”念心的善意被误会,不由得哭笑不得,连连摆手解释。
“额头不烫啊,姑娘,你身子骨蛮好的嘛,这么冷的天儿,手还那么暖和,平日是如何调理身子的啊?”柳大娘看向念心的眼里闪着光芒。她偷偷近距离观察念心,发现她肌肤吹弹可破,白里透红,并无寻常女子那般,到了冬天便手脚冰冷的虚寒之症,想着她定是大富大贵的人家,有着寻常百姓家不知晓的保养秘术。同为女人,她何尝没有爱美之心,便凑近问道。
“啊?这那有什么秘术……只是平时饮食上戒荤,多瓜果时蔬,多修身养性,少怒少烦忧,凡是多往好处想罢了。”念心哭笑不得,看着柳大娘一脸认真地问道,便不忍让其失望,略一沉吟,想到第一眼所见,便随口绉了几句。
没想到,柳大娘如获箴言般,信以为真,嘴里反复念叨着这句话,随即脸上灿烂出一片孩子般的微笑:“怪不得姑娘气色如此明媚,原是遵循了这些道理,受教了。”
念心没有答话,在柳大娘身边帮她削瓜皮切青菜。两人忙碌了小半时辰,烧好了三盘素菜,柳大娘忽然碎碎念,自顾自地摇了摇头。念心不解地看着她,询问的话到了嘴边,大娘就一溜烟地跑了出去。念心正想追上前去询问发生了何事,大娘就小碎步跨进门来,此时手上还多了一根红白相间之物。念心借着灶台窗边昏暗摇摆的烛光,看清了那是一根腊肉。原来柳大娘去院子取腊肉去了。
“我家也没啥好招待的,这腊肉虽寒酸了些,也唯有这个可以上得了桌,你们在家想必大鱼大肉都不放在眼里,多担待担待。”柳大娘憋得两颊通红。
“大娘,您太客气了,我们戒荤,吃素就行了!”念心摆摆手,示意大娘将腊肉收回去。
“戒荤?”柳大娘愣住了,当下第一反应,是念心嫌弃腊肉。
“我们……我们爹娘双双西游,因而此行,是去投靠亲朋的。”为了不让大娘多心,念心灵机一动,想到民间的风俗,家里有丧事,戒荤戒酒。
“诶,节哀节哀,是我唐突了,姑娘对不住啊。”柳大娘悻悻地将腊肉放回篮子里,和念心一齐端菜回屋。
围坐在屋内唯一一张小桌子旁,童牧一四人和柳大娘虽坐得拥挤了些,却在饭菜升腾起的暖香中,倒生出一番其乐融融的氛围。坐不下的小乐则自己端着一个装好饭菜的木碗,在一旁地上的小木凳上埋头扒饭,不时从碗里抬起挂着米粒和油花的圆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