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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诀音三少

鲁班带踏雪来到黑烟冒腾的房屋,此时屋外已经围满了附近赶来看热闹的弟子。鲁班赶走了他们,人群散开后,只见一个少年灰头土脸地坐在屋外地上,咳嗽不止,青丝凌乱,一身的狼狈不堪。

少年回神看到面前人影,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从地上蹦起来就想开溜,却发现衣领被拽住了,他整个人如同一只小兽一般被拎起来。

“咦,师父好巧啊,您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前告知弟子?我这就去告诉大师兄二师兄!”少年装疯卖傻。

“你小子还知道我是你师父?要是我还不回来,你是不是要把决音崖给拆了啊?”鲁班一脸愠怒地教训道。

“师父,弟子知错了,今日只是想试着炼制迷踪球,不知哪种粉末放错了,炼丹炉就……就炸了……”少年离地的脚尖无力地蹬了蹬,可怜巴巴地认错。

“什么?我的炼丹炉!”还没说完,少年就被摔到地上,屁股再次和地面来了个深情拥吻。只见鲁班黑着脸一头扎进屋里,踏雪被吓了一跳,从没见过鲁班这么生气,用充满同情的眼神看了一眼那揉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的少年,一路小跑跟上鲁班。少年从地上一咕噜地站起,趁着师父下一轮狂风骤雨还未降临,瞬间没了踪影。

屋内,鲁班抬手一挥,烟雾卷成一束旋风从窗外飘走,屋内的景象瞬间清晰起来。地上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烤焦的气味。

鲁班心疼地捡起角落的一堆古铜色金属碎块,吹开表面上附着的灰烬,一块一块拼凑起来。他试图通过深呼吸来压下一肚子火气,为了建这个炼丹炉,他不知费了多少心血。炼丹炉由至纯的鎏金铜打造,鎏金铜由天外陨石玄铁加上至纯的黄铜,放进仙域五千年才爆发一次的圣阳火山,经过百年的火岩浆熔炼才形成,最后由炼金师持续打制三个月才完成,可谓是世间独一无二的无价之宝!竟然被毛孩子给炸了!诶?炸?突然一个想法从他脑海中一窜而过:连坚实如鎏金铜炉都被炸成这副模样,若将其制成火灵器,那威力岂不是很大?那样的话,即使是修炼水灵力的修仙者,也可以使出类似火灵力的威力了!

追溯到数万年前,无尽神域还只是一片混沌世界,由金木水火土几种基本属性组成。如今的木灵力、水灵力、火灵力、风灵力和石灵力,是以人体经脉为媒、丹田为器,从天地汲取而来的能被人所操控的力量。因五行各有相克,所以不同属性的灵力间,多多少少都会互相克制,如果太贪心修炼多种灵力,有可能因属性相克而有走火入魔的生命危险。因而修仙者大都不敢冒险,修炼两种以上的灵力。

这样想着,他手指捻起地上一小撮灰烬,搓成粉末观察了一会,又凑近鼻尖嗅了嗅,心中的火气继而就被生出的喜悦浇灭了。

他身后的踏雪看着满地的灰烬,于屋内外遍寻扫帚不得,于是灵机一动,到屋外折一把屋外悬崖上的树枝。谁知手还差半寸才能够到枝桠,于是她踮起脚尖尽力去够。她忘记了如今身处几十丈高的悬崖,一个没站稳一脚踏空,直直跌下悬崖!她开口呼救,可咽喉像被石头卡住一般,只能发出细如蚊吟的“咿呀”之声,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被吸进了无尽的深渊。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脑海浮现出爹、娘还有大哥的脸庞,他们临刑前依依不舍的眼神,还有那句无声的“好好活着。”她身上顿时有了力气,伸手朝悬崖抓去,试图抓住一根救命的藤蔓或树枝,可脆弱的树枝根本承受不住她下坠的身体,踏雪紧紧闭眼,以为自己快要摔死了。忽然,从天而降一只青葱玉手,穿过刺眼的阳光朝她伸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踏雪睁眼对上了一双明亮的眼眸。那人力气极大,将她一把往上拉去,让她环着自己的腰站在剑上。那一刻,她紧紧抱住那个坚实的腰身,心里只有那双如温暖的阳光般眼眸,犹如在她黑暗阴冷的世界里开了一条缝隙,涌进了一丝温暖。

踏雪回归坚实的地面,惊魂未定地喘着气,抬头端详那人脸庞,发现那人眉眼稚气未脱,却从他眼里透出一种成年人才有的坚定与成熟,让人看一眼便心生安全之感。

“小兄弟,下次小心点,不一定还那么幸运有人来救你的。”他提醒踏雪,还附送她一个友善的微笑,转身御剑飞走。

鲁班在屋内忙活了一段时间,才发现踏雪不见了,屋里屋外到处都没有她的影子。他正想出去寻找,一个少年白衣飘飘翩飞而至,远远地看见他就一脸的激动欣喜:“师父,您终于肯回来了!我们可想您了!”他从剑上跃到鲁班面前,迎面给了他一个坚实的拥抱。

“老二,原谅为师这么久才回来。你又长高了,都快赶上为师了啊!这两年,你们三个还好吧?你和老大我还放心些,老三性情顽劣,我不在的时候,他有没有惹是生非?”鲁班比划着二弟子快要到自己下巴的个子,心中顿生愧疚之情。这十年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对弟子们都没有尽到为人师表的责任。

他只有三个弟子,大弟子童牧一,性情内敛,对修仙之事从不上心,却喜好药石之术和炼丹之法;二弟子言青冉年纪最小,却心智早熟,爱好修炼灵术,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三弟子霍寒尘,性情顽劣,平日不务正事,就爱捣鼓各种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总是到处惹是生非,没少让他头疼。他们还自称诀音三少,在祭神渊里修为虽不说拔尖,但好在各有所长,在弟子众多的祭神渊还是颇为出名的。

“师父,我们都好,您就放心吧。对了,刚才发生了何事?我在祭神渊外面似乎听到了动静。”言青冉好奇问道。

“还不是你三师弟,为师刚一回来就差点把决音崖给炸了,真是没一刻让人省心,不知道当初收他为徒是不是一个错误。”鲁班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摇头无奈,继而想起了踏雪,问道:“对了老二,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着蓝灰衣衫的孩子,原本跟为师形影不离了,可刚才一时生气,没顾上她,现在不知去哪了。”

“孩子?噢……我来之前恰好救了一个失足跌下山崖的孩子……”言青冉恍然大悟,原来无意中救下的孩子是师父带回的。

“救?她怎么了?现在在何处?”鲁班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打断他的话。

“哦,我把他放在崖底了。”言青冉答道。

鲁班马上飞到崖底,哪里还有踏雪的影子。

言青冉追上他,不明白师父为何那么焦急,不就一个孩子嘛?在祭神渊里还怕丢了不成?

来到崖底,鲁班看到几个女弟子背对着他围在角落,便上前问道:“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蓝灰衣衫的孩子?”

那几个女弟子转身一看到来人,正是祭神渊最为年轻俊美的鲁班真人,激动地快要窒息了,眼睛在鲁班脸上盯出了花来,离他较远的几个窃窃私语:“真的是鲁班真人,好帅啊!”

她们发了好一会花痴,当中一个女弟子才反应过来,往旁边移步,指着角落的一团阴影回答:“见过鲁班真人,那孩子在这!”

“踏雪,你怎么了?”鲁班关切问道,正想过去扶起她。

原本抱膝蹲在角落的踏雪一听到熟悉的声音,马上起身紧紧抱在来人身上,怎么扯都扯不开。那些女弟子看在眼里,心中各种羡慕嫉妒恨,怨道为何自己不是那个孩子。

“我们刚才恰好发现她在角落,想着许是迷路了,可怎么问她都不回话,正发愁如何处置她呢,正好您来了。”另一个弟子迫不及待地向他解释道,希望鲁班能注意到她。

“听说你跌下山崖,没受伤吧?”鲁班没有看那说话的弟子一眼,注意力都倾倒在踏雪身上。

踏雪抬头看着他,摇摇头,眨巴着黑亮的眼睛,好像在说:“别再抛下我。”

“没事就好。”鲁班正欲带踏雪回去,一个似山涧里的清风拂过一般的女声在身后响起,引得他下意识回头。

“玉溪,你们怎么还在这?师父不是叫你们去练御剑飞行吗?”一个长相秀丽的女弟子走过来,朝那几个女弟子问道。

待鲁班看清那女弟子的面容,他脑海浮现出另一张相像的面孔,他浑身血液倒流,惊得说不出话来。

“是,师姐!”那些女弟子慌乱地离开。

那女弟子遣散她们后才注意到鲁班,脸上瞬间变得柔和,上前立掌抱拳彬彬有礼:“见过鲁班真人。”然后与他擦身而过。鲁班很想追上她,可不知为何,身体犹如被石化般动弹不得。像!真的是太像了!可却有那么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同。

“师父,这孩子是您新收的弟子?”言青冉抚了抚踏雪的脑袋问道,谁知鲁班置若罔闻。

“师父?”言青冉问了好几遍,直到伸手鲁班面前招了招,鲁班才回过神来:“怎么了?”

言青冉再次重复一遍疑问,鲁班点头承认:“她是你们的师妹,踏雪。”言青冉因多了个师妹而欣喜万分。

“师父,您是不是身体不适?”言青冉细心将鲁班刚才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隐隐替他担忧。

“没事,只是一路赶回来,有点疲惫而已。”鲁班安慰爱徒。

回到诀音崖,鲁班憋不住心中的疑惑,向言青冉问道:“刚才被那些弟子称为师姐的是何人?”

“哦,那好像是寒月崖的女弟子,好像叫……叫什么珊来着?哦,是上官岚珊。”言青冉指尖猛戳太阳穴,好一会才记起那女弟子的芳名。

“上官岚珊?”鲁班在心底默念了几遍。

“师父,您问这个干嘛?”言青冉觉得今日师父的言行举止颇为怪异。

“哦,没什么,随便问问。”鲁班敷衍他,“诶,对了,你大师兄去哪了?”

“他啊,今天好像一大早进山里采药了,估计快要回来了。”言青冉答道,他去为鲁班斟茶,拿起茶壶才发现没水了,“师父,您和师妹在这先休息一下,我去烧水沏茶。”

坐在椅子上,鲁班又陷入了沉思:上官岚珊……梦怜……,这两个名字在他脑海翻飞重叠,回忆一幕幕闪现,始终无法与刚才看到的玉容重叠。踏雪则手臂撑在椅子上,无聊地摇晃着双腿,一双大眼打量着内屋景象:陈设简洁朴素,几张黄龙木椅围着茶桌,墙边一张香案上,香炉上烟雾缭绕,两盘瓜果之间供奉着一尊牌位,上书:祭神渊师祖伏羲神君之位。

突然,鲁班的思绪被屋外响起的争执打断,一个背着背篓的少年,用铁索拖回来那个一身狼狈的少年,将他狠狠甩在院子地上。

“牧一!”鲁班认出背篓少年,是他的大弟子童牧一回来了。

“师父,您真的回来了!三师弟这回真的没骗我。”童牧一说道,“我在半路碰到他鬼鬼祟祟地躲在山里,看他那狼狈样就知道他又犯事了。”

“大师兄,我说你就不能放过我一回嘛?被师父抓到我会死得很惨的!”老三霍寒尘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埋怨他大师兄。

“老三,你可别狗咬吕洞宾啊!我这可都是为你好,我和老二平日都管不住你,你三天两头给我们惹麻烦,都是我们去给你善后。这回好了,师父回来了,得让他好好治治你。”说完,童牧一帮霍寒尘解开铁索,“追风索,收!”话音刚落,铁索便自动松开,缩到童牧一的袖口里。

“老三,你还不快向师父认错?或许师父狂宏大量,对你减轻点惩罚。”老二言青冉催促道。

老三不情不愿地从地上爬起,颇为真诚地向师父承认错误请求原谅。

鲁班原本想施以重罚,可转念一想,要不是老三误打误撞,他也不会生出研制火灵器的想法,于是他柔和了语气:“认错了就好,鉴于你是无心之过,大惩可免,小罚难逃,就罚你今夜练习二十遍屠魔剑法,不练完不许睡觉!老二,你负责监督他。”

“啊——”霍寒尘一脸生无可恋状。

“嫌太少?那就加练十遍!”鲁班交叉双手于胸前,漫不经心地说道。

“不是不是!二十遍就二十遍,我认罚还不行吗?”霍寒尘耷拉脑袋。

“对了,大家都在,为师宣布一个消息。”鲁班招手叫踏雪出来,向三个徒弟介绍她:“她叫踏雪,是你们的师妹,从今往后你们就是一家人,要好好照顾她。”

“师妹?”三个弟子都傻眼了,他们先前都没认出这个小兄弟是女儿身。不过也不怪他们,踏雪一身的男装打扮,而且才十一二岁的年纪,身体还未发育完全,任谁都辨不出她的真实性别。

“诶呀,我还以为我们要改名为‘诀音四少’了呢!原来是个师妹,以后该改成什么名号为好?”老二言青冉一脸为难地说。

“今晚由为师来下厨吧!牧一,你来打下手。”鲁班一时兴起,想着难得回来一趟,亲自下厨以弥补一下对徒弟们的亏欠。

哇,师父下厨,千年难遇啊!三人面面相觑,心中皆是受宠若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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