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那你为什么后来不告诉我,不让我再给你看看?”秋河的语气里已经颇有怒气。
元杰看也不看他的脸色,淡淡道:“秋河,你是大夫,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种病,就算华佗在世,扁鹊重生也是惘然,我是活不过三十岁的。”
秋河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苡悦,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为什么?她早晚会知道的。”一时间,秋河想不明白元杰为什么要这样做。
元杰转头看着秋河,眸中闪动着一抹如玉的光芒。“只要你不说,我就有办法不让苡悦知道,算我求你了。”
最后这一句把秋河震得愣在当场。元杰求他?自从认识元杰以来,他林秋河从来就没见过元杰张口求人,这头一次却是求的他?他恍然明白了元杰为什么不肯让苡悦知道这件事,也明白了元杰是有怎样的办法瞒过苡悦。元杰是为了不让苡悦为他伤心难过啊!而他戍边之期仅剩一年,一年之后他便可顺理成章的离开,永远不回来,和苡悦今生今世再不相见。
“好,我答应你,我一定尽力帮你把气疾的症候减到最轻,不会让苡悦知道的。”秋河答应了,但是心情却更加沉重,他起身来到窗边,刚一推开窗子,顿时感到凛凛的寒风夹带着几星雪花直扑在脸上。
雪花带着特有的清新凉气融化得无影无踪。秋河叹了口气,自嘲的一笑,说道:“你昏迷的这几天,苡悦问我你是不是更有可能像这积雪一样消失。刚才我以为救醒了你,你就可以慢慢好起来。但是我错了,你早晚还是会……”
秋河看着窗外那一方素洁的世界,有片刻的失神,话音还在屋内缭绕,却在窗外消弭。像是对元杰说,得不到应答;像是对雪说,被雪埋入地下。
元杰沉默的望了一眼秋河的背影。他很清楚秋河心里的感受,作为一个大夫,尤其是秋河这样内心好胜的大夫,最无法忍受的就是这个世界上还有他治不了的病。
“也许不是你这次受伤的话,你的病还会潜伏两年才能发作,也就是说你本来还可以多活两年。”
“早晚会死,不是吗?”元杰勾了勾唇角,重新靠在被褥上,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像是累得睡着了一样。可是,秋河知道这不是普通的累,而是他所患的气疾症状之一——体力衰减,容易疲倦。
秋河说完,抬眸看着苡悦,在对视的一刹那,秋河竟然看到了这世上最复杂矛盾的眼神——冰冷的绝望和烈焰般的狂喜,明明相互矛盾的神情却能如此融合?!
终于,终于,现在苡悦终于明白了,秋河为什么眼中会有愧疚,那是因为他治不好元杰的病;明白了元杰为什么每次咳嗽的时候都说只是风寒,那是他不想让她知道真相;明白了元杰为什么说出那一个“会”的时候是如此的为难,那是他不想让她失落,但更不想让她伤心欲绝;明白了元杰为什么明知兵变会失败还是义无反顾的去做,一半是为了他母后,一半是他怕自己病重的时候会更加留恋这个世界。但是他还是爱她的,不是吗?长相思不如短遗恨,曾相识不如两相忘。虽然他宁愿独自承受思念和病痛的炼狱煎熬,但一切都是为了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