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海神见闻
时明之缓缓睁开双眼,看着周围之人皆是看着他,自笑道:“原来天禁绝体还有这种能力,之前晴臻碰到绛衣显形,我还当是太激动。”
“那是我不注意,被偷袭了!”冷晴臻不乐意地眯眼反驳,又睁眸惊讶道:“明之,你适合的很快,才一炷香不到你就醒了,试试身体动一下。”
时明之轻松仰起,顿时感到后背一凉,又连忙卧下,揣着白布,尴尬道:“可否让我先穿衣服?”
药学好一脸开心地将衣冠放至时明之胸口便转身离去。
毋子庸与愿甯馨儿随后。
“都吃完了,再去烤一个。”
冷晴臻回头拉起站在案尾,只顾低头吃着烤鱼的温嬑慊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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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好头冠,理顺仪容,时明之转身闻到一股焦味,随后仿佛看到一缕熏烟。
“快翻面!转起来!嬑慊,你好歹也活了九千年,连烤鱼都不会么?”
“可我只有九岁,而且我以前不知道烤鱼有这么好吃,还有,我们纯灵幽体需要吃东西么?”
“有的吃就吃,没得吃——再说,反正又饿不死。”
“嗯嗯,有道理。”
“别忘了翻面!”
一路靠近篝火处,时明之见到冷晴臻坐在中间,正指挥温嬑慊烤鱼,药学好背蹲右侧,将汤锅挪至木箱上,正在盛出一碗鱼汤。
毋子庸和愿甯馨儿背坐在稍后方。
“夜阑好。”
众人闻声回头,药学好率先招呼道:“有人哥,快过来,先喝完清汤暖暖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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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明之盘膝而坐,喝了一口润了润喉,便将瓷碗放在身旁木箱之上,调节呼吸也难掩兴奋神色,微颤道:“晴臻,把那个贝壳拿出来罢,是时候看一看万年前到底发生什么。”
“不用休息一个晚上?”
“万年前?”温嬑慊愣愣地随着冷晴臻一并侧过身来,此时已经可以自觉的转动烤鱼架。
“我现在可以通过本心城通感外物,瞬读事物记忆,只是若让大家也能看见,仍需借助外力导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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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甯馨儿站在时明之身后,确认道:“有人,直接灌入你脑海真的没事?”
“恩,殿下请开始。”
金气浸入脑部,察觉异样,时明之顿时捡起身前九道白纹黑贝握在手心。
随着时明之闭目,周遭黑夜幻化成白日晴空,正于楼云中穿梭,众人也渐渐淡化不见。
浮出云海,首见烈焰金乌孤挂寰宇,其下一道【通天万空玉阶】直落【道方台】,道方台上有一蓝衣身影独立右侧。
再其下纵横千人方阵,分六部十二列,服饰各异色彩斑斓,从左至右大体为紫蓝红黄白黑六色。
体落视回,跃然而至一条三丈宽白玉石道,周围皆是蓝衣靛甲之人,回头看到“我”皆行跪礼。
行至首位,可清楚看见【通天万空玉阶】,彷如直登盛日。
向右边同排一位火发神女看了看,她也侧目颔首礼笑,“我”点了点头。
又向左一看,为首紫发神女瞥了“我”一眼,并不理睬。
“咦?她也是紫发!会不会和我生世有关?说不定我还是神女后裔呢。”
此时,眼前云雾翻涌,诸天白云竟数汇流至道方台下,少顷,凝为一道白衣醒影。
“哇——喔——好威风好厉害!”
“哼!一个要自杀的人还折腾出这么大场面现行礼,这个末帝果然有意图不轨!”眸光追视,白衣末帝登上道方台,此时已能看清蓝衣男子面容。
“哇,跟现在的有人哥好像!而且跟现在一样白。”
“还真挺像的,就是明之穿的衣服太寒碜,都有些看不出来。”
可见蓝衣男子同白衣末帝说了什么,白衣末帝顿步数息,点了点头,便继续走了上去。
“明之,他们说的什么?”
“从唇形上来看——你真的决定这样做么?果然上代明之鸟是知道内幕的。”
“天解之后,明之鸟不也会沉睡么?想什么呢!”
目送白衣末帝远去,地位愈来愈高,身影愈来愈小。
少顷,画面开始地动山摇,蓝衣男子化作一明蓝光鸟暗淡涣散,众人见状惊呼不已,前排之人接二连三化作各色明光飞出天外,中排之人平飞直去,后排之人落入凡间。
唯独“我”遥望天际,可骄阳耀眼,全然不知上方发生何事。
左边一道紫色身影靠近,道:“走罢。”
“我”并未言语,一声轻叹之后,她化作紫光遁下云海,周遭玉石破碎,“我”也自然掉落下去,再次穿过层云,落入海中,白光化蓝,蓝渐深,深至漆黑。
夜幕下火光萤面,众人察觉已回至篝火边。
冷晴臻憋了一肚子火,发泄道:“就这样?看了跟没看一样,他是怎么天解的?完全不知道!还有,十方天帝不就跟佳节宴请一般,讨个彩头而已,为何还要爬那么高的梯子!而且,当初明之鸟居然知道内幕却什么也不提!”
愿甯馨儿后退一旁打坐静闻。
“每代明之鸟只有记录,存放,备份之能,并无删减,销毁,篡改之力。”时明之闻言面色尴尬,只敢兢兢业业而语,又鼓舞道:“上代明之鸟,只是把末帝生平放在了本心城中,那座最高书架顶端,等我爬上那道梯子,迟早有一天会知道当初真相。”
“梯子?”冷晴臻闻言笑愣道:“怎么你也要爬梯子?”
时明之理所当然道:“本心城中那么高,不爬梯子我怎么能够的到?”
“哦。”冷晴臻随口问道:“那你要爬多久?”
“据我幼时目测——”时明之想了想,心算道:“现在开始每晚都爬,估计一年多。”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药学好顺势抬头望着夜空点点繁星,呆道:“一年,那岂不是要上天!?”
冷晴臻疑惑道:“以前问明之有时候确实也要想,可不至于一道检索要等一年。”
时明之无奈笑道:“前古现世灵源断层太久,本心城中的我只能在最底层随心所欲,往上走,便只有爬梯子。而且以我之前经历来看,检索十息内能有结果便好,若超出十息,轻则阵痛唤醒,重则晕厥昏迷。”
“哦,原来如此。”
“奇怪?”
毋子庸沉思片刻终于开口,引得众人皆是看向他。
“少年衣,有什么奇怪的?”
“嬑慊,你还记得那位黑袍白发少年否?”
“哦!”温嬑慊不忘继续转着烤鱼,抬头微笑道:“当然记得,他手中还有两滴王血呢!”
“他说过,当时年幼,只记得末帝朗诵过一首有别词,可事实上,我们最后只听见惊慌错乱之声,海神已是我们所知最后一道身影。”
“道方台下已无一人,他是在哪里听到这首别词?”
“对哦!可是——他说的话能行么?”
时明之显然听闻毋子庸提及过,神色疑惑道:“天禁绝体至少理论上能够从天生相得到,无生相这种完全从心无法辩证之体,本身存在便很已匪夷所思。”
“还真是奇了怪!”冷晴臻说笑道:“虽然托末帝所赐,如今小周天界弱的不像话,但前古从来没出现过的玩意现在全冒出来了,天禁绝体,无生相,九幽君,就差没亲眼见过十方天帝了!”
“对了,还有我自己。”
温嬑慊一脸光荣,补充道:“还有,我们家玉回也坏了,这可是大事情!而且,当世多出来十个天相灵宫,也不是灵幽理制造。”
“喝!”冷晴臻闻言完全放弃了思考,推脱道:“让绛衣他们去想罢,我们继续烤鱼。”
“好。”
“放点这个——炎酥粉更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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毋子庸坐到时明之身边,道:“明之,别想了,此时所知甚少,等你爬上梯子我们再来正式考虑这个问题。”
“好的。”时明之回神下意识端起瓷碗,遗憾笑道:“可惜没带酒水,不然还可以同绛衣小饮几杯。”
“总有机会。”毋子庸随口问道:“对了,嬑慊,你把山洞造的那么小,可想过别人会进不去?”
“能下去之人怎会进不去?而且那条通道当时就在,我捡了个现成便宜,就懒得挖了。”
时明之闻言疑惑道:“本来就在是什么意思?”
温嬑慊得意道:“哈哈,其实那下面本来就是【太恒古墟】地宫,我把前后相通的唯一那条道路给封住了,再作了一道水幕封住地湖,然后把凿了一个石室当做我的储物间。刚开始兴致还是蛮高昂的,季大叔画了好多【太恒古墟】藏宝图,我负责造旧改成,后来季大叔死了,没人推广,我也就放弃了。”
愿甯馨儿调顺气理,正好走了过来,闻言笑愣道:“我收集这么久的乐帝陵残图,全是嬑慊做的假的?”
“啊?”温嬑慊闻言一愣,迷惑道:“甯馨姐姐是不是弄错了,我们是有参考【乐帝陵】,可画的是这里的太恒古墟。”
毋子庸闻言将地图递给温嬑慊,问道:“看看是不是这个?”
冷晴臻主动拿过烤鱼继续翻转,温嬑慊空出手来撑开地图,低头陷入思索道:“这造旧术法好像是出自我手,而且也是这里,没错!不过,为何你们会说是【乐帝陵】?”
“因为四个边角上都写有【乐】字,第一眼多会觉得这便是乐帝残图,真假之别又是再看之事。”
温嬑慊注意起四角,惊诧道:“可我记得当时季大叔没有在地图上写字!?”
众人迟疑间,毋子庸问道:“嬑慊,当初是谁提议此事?整个流程你可还记得?”
“嗯,某日季大叔说下面有个前古地宫,那些东西空放着也是浪费,不如我们也效仿乐帝陵,做成藏宝图,引领世人前来找寻。”
“我觉得有趣,便答应了。他负责绘制,我帮忙造旧,最后推广之事全由他作主。”
时明之见状续而问道:“温灵主,伯玉季当年活了多久?”
“这个——谢谢——”温嬑慊右手归还地图,左手接过烤鱼,抬头示意道:“享年四十五,当时他就住在前面这个木屋里面,我的各堂匠术都是跟他学的。”
时明之疑而确认道:“他活到四十五岁?难道他是衰血?”
“衰血?”温嬑慊闻言奇怪道:“为何你会认为他是血煢?灵幽理怎么会认不出,况且他有一对光翼,明显是一个羽族。”
“羽族!?”时明之闻言惊道:“不是血煢是羽族?可他经由匠神府面试,不可能发现不了,难道——他是【暗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