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江岸芷的翾凰令,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使用的时间缩短了一大半,一个月,就到了边关的城镇,这么拼命的赶路,连水月凤都有点吃不消,可是江岸芷,还是那么精神饱满,似乎铁了心一定要离开这里。
可是今天,看来情况没有那么简单了。
身为翾凰令最后一次出现的城镇,已经被大批的官兵所包围封锁,皇帝御驾亲征,亲自出马,搜城。
“看看,也就只有你这样分量的人才值得他亲自出马,看来,他不找到你就不死心了,那我们也别想出城了。”水月凤把房间的窗户开了一条缝,观赏着街上来来往往的士兵,倚在旁边,凉凉的说。
“不是已经逃过他的搜捕了嘛,怕什么,过段时间再想办法出去就好了。”江岸芷躺在床上,翻个身,无所谓。
从那天以后,水月凤就再也没有见过她的伤口,不过看江岸芷的表情行为和举动,好像那伤口不存在一样。
“来了——”水月凤低吟一声,直直看着窗外不放。
“谁来了?”江岸芷好奇。
“龙景璘。”水月凤一字一句,吐露得格外清晰,江岸芷心猛的一凉,瘫在床上不动了。
“啊!”摹地,水月凤惊呼一声,把窗户打开,目光调向楼下,瞪大眼睛,好像见了什么很紧张的事情,这更加引起了江岸芷的好奇心。
“发生什么事了!”她从床上蹦下来,把头伸出窗外,然后也愣在了那里。
街上乱成一片,闹哄哄的,没有了原本的秩序——而引起这一片繁乱的,正是那个因为晕倒而突然坠马的人——龙景璘。
士兵手忙脚乱的叫来马车,把他抬了进去,然后迅速离开,江岸芷在楼上看的一清二楚,紧抿着唇,捏着拳头,内心极力的挣扎着。
末了,直到见不到马车的影子,她才把窗合上,慢慢缩回了床,低下头,沉默是金。
“他一定很想你,不然也不会把自己折磨成那样。”水月凤在床上坐下,手指点点江岸芷的头:“要不要去见见他?这样下去他的身体会崩溃掉的。”
“少来烦我!”江岸芷不耐烦的把他的手拍开。
碰了钉子,水月凤撇撇嘴:“那我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晚上来看你。”
江岸芷没有回答,关门声响起,她才自言自语的喃喃:“何必——何苦——”
江岸芷还的敌不过自己的良心,当天晚上,恐吓水月凤带她去龙景璘下榻的使馆,水月凤经不起她的恐吓,慌忙点头就答应了。
两人在树上藏匿得很好,诺大的房间里灯火通明,几名好像是贴身的侍卫在门口焦急的度步,然后,大夫推开房门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的,还有端着药碗的丫鬟,江岸芷注意到了,碗里,还有将近半碗的药。
“怎么样了?”侍卫急急的询问大夫。
大夫无奈的摇摇头:“虽然还是昏迷的状态,可是依旧喝不下药,皇上已经五天五夜不眠不休的了,再这样下去,铁打的身子也会垮掉。”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赵御医,你可是宫里最资深的老太医啊!”侍卫紧锁眉头。
“皇上的心结打不开,老朽也无能为力,只是龙体已经达到极限,要是再不进食,只怕——”老御医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要是翌王妃在就好了,翌王妃在,皇上不管怎么样都会喝下一点的——翌王妃要是没有离开,皇上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端药碗的丫鬟嘀咕着。
“你少说点话!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让皇上喝药,只有喝下药,龙体才会恢复!”侍卫呵斥丫鬟。
“你凶我也没用!皇上就算是昏迷也能凭直觉知道我不是翌王妃!一靠近他就皱眉头!”丫鬟大声反击。
谈天的内容一字不落的进入了江岸芷和水月凤的耳朵里,江岸芷微微挣扎:“放开我,我要下去。”
“喂,这里可是——”水月凤刚好提醒她,这里可是树上,江岸芷就已经急不可耐的摆脱掉他的手,吧唧一下,很没形象的摔到了地上。
这一摔,可是惊动了不少的人,江岸芷抬起头来的时候,大群的官兵已经把她包围,刚才的侍卫,丫鬟,还有老御医也闻声而来。
“刺客!先杀了她再说!”
“等,等一下,你看看,这人长得真像翌王妃。”丫鬟对着侍卫说道:“会不会就是翌王妃?”
“应该不是翌王妃,要是翌王妃,怎么可能藏在树上?要真是翌王妃,找皇上应该正大光明的从正门走进来。”御医解释道。
“的确很像翌王妃。”侍卫打量着她,沉思了一会:“对了,不如就这样吧!翌王妃也许早就混出城去了,现在暂时先要这个女人冒充一下,好歹让皇上把药喝了。”
“怕不怕她不是善类?”
“我们在旁边看着她,就不信她敢有什么越轨的举动!恩,不行,以防万一,还是先把她搜身一遍,再让她进去!”
江岸芷就这样,先被他们一言一语的轰得脑袋空白,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然后又被强行搜了身。最后丫鬟把药碗塞给她,一群人簇拥着把她拥进了房间。
床上面容憔悴,身形清瘦,单薄的男子依旧昏迷,江岸芷看到他时不觉一怔,眼前朦胧一片。
才一个月的时间啊——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给你一个为皇室效忠的机会,你自称自己是翌王妃,想办法让皇上把药喝了,不许耍花招!”丫鬟恶声在后面警告,几人围在床边,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江岸芷在旁边的感觉,江岸芷的味道,江岸芷的呼吸,一丝丝全记在龙景璘的心里,所以在江岸芷拿着药碗靠近的时候,龙景璘没有表现出半分的不适,更显脆弱,如同没有防备的婴儿。
优美的唇边有些许药渣,要不是喝不下药,也不可能留了那么多,江岸芷要了手帕替他抹去,一僵,突然想到,那一天在山庄里,自己被龙子卿喂得也是满嘴的药渣,后来还是眼前这个少年,用自己的唇一点一点为她舔食而尽,他以为她没醒,错了,她清醒得很。
江岸芷浅笑:“景璘,你怎么还是跟个小孩子一样,不喝就不喝,怎么弄得满嘴的药渣。”
围观的众人一愣,感觉江岸芷的话有点怪异,可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龙景璘有点反应了,皱了皱眉,手往旁边伸,一下就握住江岸芷的手:“嫂子——”
丫鬟擦擦冷汗,安慰道:“这人演的不错。”
“是我,景璘,我在你旁边。”江岸芷明白,这个时候,对待龙景璘这种重病的人,只能颠覆以往的形象,以温柔展示。
“嫂子——嫂子——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深吟着,手上的力道更大了些,江岸芷虽痛,却不敢吭声,她的出现极大的刺激了龙景璘的神经,原本的昏迷沉睡,现在已经能颤动眼皮,微微提起一点,江岸芷模糊的影像映在了眼里。
“我不走,不过你也要听话,乖乖把药喝了,我陪你。”江岸芷这才把药碗端过来,勺子盛了点药,送到嘴边。
龙景璘真的很听话,张开苍白的唇,一点一点的把药给咽了下去,再苦涩,经过江岸芷的手里也成了甜。
“傻瓜,何苦呢?我不值得你这样折磨自己的身体。”江岸芷再次拿过手帕,抹去他嘴角溢出的药:“我说过,忘了我,你怎么不听话?”
龙景璘依旧皱眉,不动了。
“我答应你,等到皇宫里的梅花都盛开的时候,我就回来,你就当给我一段时间,当我忘掉所有的事情就好了,所以你要答应我,不能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不能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要是你在这样任性,我就不回来了。”江岸芷苦笑一声,手里的碗不知不觉的空了,她站起来,想了一下,回头补充道:“还有,乖乖听你哥的话哦,不要再让他难过了,那种无聊的赌约,也不要再发生了。”说完,径自离开。
感觉到江岸芷即将离去,龙景璘的手急急的往旁边伸,却而只差了一寸,就可以扯住她的衣角。
他很想起来,把江岸芷抱住,说不要走不许走步可以走,但是不行,几日来体力已经严重透支,只能在床上深吟,现在,却要哭出来了。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可以走了吧。”江岸芷冷下脸来,把碗丢给呆若木鸡的丫鬟,直接走了出去。
水月凤在门外等了很久了,看到江岸芷平安无事,这才放下心来。
“水月凤,你先带我会客栈,我拿样东西,然后还要再过来一次。”
要断,就要断得干脆,事情到现在已经无法挽回,她能做的,就是把所有的丝线统统斩断。
丫鬟还没能反应过来,盯着手中的空碗自言自语:“我怎么总觉得她就是真的翌王妃——”
“别想太多了,人已经走了。”侍卫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多少吃了点东西,皇上应该会恢复了吧。”
“是吧,御医说那可是最补的补药了。”
“别听他乱说,对于皇上来说,最补的补药怕是翌王妃——啊!”丫鬟尖叫一声,在江岸芷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她面前之后:“你你你怎么又来了!”
江岸芷白她一眼,然后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她:“等皇上醒来,替我把这个交给他,他会明白的。”
“什么东西?”丫鬟接过她手里的小包囊。
“我走了,你们好好照顾他。”江岸芷又是一个干脆的离开,丫鬟怔了半响,才回过神来,把包囊打开。
“什么东西啊?”侍卫问道。
“她——她她她是真的翌王妃!她就是翌王妃!”丫鬟失声喊道,侍卫同时也看到了包囊里的东西——天下有谁不知,皇上亲手雕刻了一块独一无二的令牌,送给了自己最爱的嫂子——翾凰令!
“天啊!她不会记仇吧!我么这么对待她!”侍卫虔诚祈祷。
“把令牌还给他了,你以后怎么办?”水月凤轻声问道。
“我很块就不会在这里了,你说,令牌对我来说还有什么用?”
翌日,龙景璘醒来,发疯了一样逼问江岸芷的行踪,结果回复给他的,是江岸芷来过了,给他喂了药,又走了。
江岸芷所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在脑子里,现在的龙景璘更加确定那不是幻觉,接过侍卫手中,江岸芷退还给他的翾凰令,龙景璘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却凄厉得像哭。
他吩咐下去,收整军队,即日回朝。
只是在临走前,他对着城关呢喃。
“你说过的啊,梅花盛开的时候就会回来的,不要食言啊——岸芷。”
商队顺利启程,通关手续办齐了,踏上了前往异国他乡的道路,而在那里,将又会是什么情况在等待着江岸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