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五年冬——北京潘家园11月27日15:29
读石堂的新店铺,代替了原来的博雅斋。
沈烈骏和貉子,打算清理冯磔原先留下的花盆。他们觉得里面那棵枯黄的栀子花,应当换成一棵葱郁的发财树才够味儿。
貉子悄悄对沈烈骏说:“沈哥,啥时候让我见见大老板?”
沈烈骏望着他不说话,继续栽他的花。
“哎,大老板不会是那个女的吧,就是……杨梵妮。”
沈烈骏听到“杨梵妮”三个字,手里的花铲一下子杵到了盆边儿。他知道,杨梵妮正跟一个不起眼的男人在外地的大山里独处。
杨梵妮漂亮,有钱。她为大老板工作完全是出于兴趣和寻找刺激,而绝非为了钱。这和他有本质上的区别。沈烈骏需要大老板帮助他赚钱,赚很多钱,不管钱的来路是否正当。
杨梵妮,她可以把到手的凌源潜龙送还给博物馆,大老板也无法说她什么。可他,就算将一块三叶虫卖得便宜了,都会遭到大老板的痛斥。
他羡慕杨梵妮,这羡慕转变为嫉妒,又转变为一种欲望,那就是得到杨梵妮。所以沈烈骏在家里挂满了杨梵妮的照片。他甚至经常半夜到杨梵妮居住的海棠别墅,去偷她阳台上晾晒的内衣和丝袜。
他太喜欢杨梵妮了……这种喜欢几乎到了疯狂的境界,疯狂到变态。
沈烈骏开着自己的奥迪回到家后,插上门,拉上所有的窗帘,吃了些香肠面包,坐在客厅心不在焉地看电视。他脸上泛红,并且喘着粗气:“老天啊,赶紧天黑!”
二零零五年冬——湖南祁阳县霭山地区深山11月27日18:32
“天哪,你可别黑啊!”陈羁言苦着脸,“天黑了,可就是野兽们捕猎的最佳时机。”
杨梵妮的腿都麻了,她呲牙咧嘴地活动了一下,“咱们跟那东西对峙了一下午了,它也该走了吧?”
说完,她刚准备爬起来,对过儿的树丛里就传来一声粗吼,吓得她马上又趴下了。
“这东西挺有耐性的啊。”陈羁言道:“它一下午都不挪窝,这可不行。天色越晚它越兴奋,咱们可耗不起。”
“那你赶紧想办法啊!”杨梵妮抓着陈羁言的胳膊晃了两下。
“你都带着些什么?”陈羁言看了看风向正好从自己身后吹向野兽藏身的方位。
杨梵妮想了想:“帐篷、装备、吃的、化妆品……还有……”杨梵妮这几天正好赶上不大方便,随身带着些应急之物。
陈羁言冲她一伸手:“那太好了,我本来想要点儿纸巾之类的,有妇女用品更好,拿两片儿给我。”
“讨厌!”杨梵妮眼睛一瞪,但是看到陈羁言表情严肃,叹了口气取出两片给他。
陈羁言把外面的纸拨开,取出里面的脱脂棉来,然后撕成碎绒,放在面前。
“梵妮,你现在往后朝着咱们来时的路跑,如果我出了事儿,你回去告诉向丽,我没法帮老师研究那个课题了。”
杨梵妮感觉到陈羁言要冒险了,当即抓着他的手:“不行,我宁可陪着你趴一晚上。”
“现在不是趴一晚上的问题。咱们能呆得住,那东西呆不住,走!”说完一推杨梵妮,他自己放下汽狗,手按着那堆棉絮,又从背包里,把给汽狗补充动力的瓦斯瓶取出来。
杨梵妮不愿走,死死地抓着陈羁言的衣服:“不行,我不能让你去冒险!咱俩一起走!”
“滚蛋!”陈羁言怒视着杨梵妮,“累赘家伙,赶紧滚!没有你跟着,我哪里会这么碍手碍脚。”
杨梵妮依旧拉着陈羁言:“我知道你想把我气走,告诉你,不好使!要走一起走,要么就一起留下。”
陈羁言眼光柔和下来:“梵妮,你真的不怕?”
杨梵妮很肯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化石猎人没什么好怕的!”
“……”陈羁言沉默了,过了好久,树丛里又是一阵低吼,而且此刻山风骤起,吹得树枝微微摇晃!
陈羁言把心一横:“杨梵妮!如果咱过了这一关!我就……”话说了一半,陈羁言抓起棉絮和瓦斯瓶窜出树丛,把一堆棉絮往空中一撒,山风将它们吹向对面的灌木丛。
这时候那低吼声急促起来,灌木开始剧烈晃动!
陈羁言趁风未停,把瓦斯罐头朝下杵在地上,喷口对准吹向灌木丛的棉絮。然后掏出防风打火机,点着了放在喷口前,左手用力按下瓦斯瓶……
一道火龙在漆黑的丛林中出现,这是打火机点燃了高压的瓦斯起雾。随后,陈羁言旋转瓦斯喷射的角度,点亮了满天星星。飞舞在空中的棉絮被点燃了,它们忽忽悠悠地落在了野兽藏身的灌木丛里。
这下可不要紧,那东西见到火光,顿时惊了!灌木丛一阵剧烈地晃动之后,一对绿莹莹的小灯笼从树丛的缝隙里透出光来。
陈羁言见状不妙,刚才的棉絮燃烧时长不够,没能吓走这东西,反而使它暴躁了!
他正暗暗叫苦,身后一条火龙呼呼地喷向那对绿幽幽的光。
陈羁言回头,见杨梵妮左手握着一个摩丝瓶,右手打着防风打火机从树丛里冲出来。摩丝里混杂的乙醇,同样可燃。
陈羁言见状,赶紧按压瓦斯瓶,打火机放在喷射口,和杨梵妮一起,两道火光齐齐射向灌木丛!
野兽本就畏火,如今两道火光冲来,自是使它非常畏惧。
那丛灌木剧烈地自西向东晃动了一阵,再也没了任何动静……
俩人长出了一口气,那东西真的走了……
“咣当!”陈羁言手里的瓦斯瓶掉在地上,他感觉两条腿像被抽了筋一般,“咕咚”一下跪在地上。
杨梵妮一瞧:“哎!刚才我还看你一股子英雄气概,感情就这么点儿出息啊!”
陈羁言歪头看着杨梵妮:“你别说我,看看自己的腿。”
杨梵妮低头看,自己的腿也正在颤抖着。
“哈哈哈哈!”俩人相对大笑。
杨梵妮忽然想起什么:“哎,刚才你冲出去的时候,说如果咱过了这一关,你就……怎么着?”
陈羁言脸一红:“哦,我要……我要在山顶扎帐篷!因为晚上和白天不一样,山顶相对来说比较安全。”
杨梵妮脸一沉,把帐篷包摔到他怀里:“口不应心!罚你扎帐篷!”
二零零五年冬——北京东湖小区沈烈骏住所11月27日20: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