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五年冬——湖南祁阳县霭山地区深山11月27日13:36
溪水边上的野兽爪印,使陈羁言和杨梵妮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陈羁言把腰间的汽狗拎出来,用大拇指推开了保险,警惕地望着四周茂密的丛林。
杨梵妮此刻也从自己背包里取出一把折叠弩弓,装上一支弩箭,靠在陈羁言身边,弯着腰小心地望着四周。
杨梵妮此刻跟陈羁言靠得很近,身上的香气伴着原野的草香钻进陈羁言的鼻子。
她神色镇定,紧紧扣着弩弓手柄,非常专业地一条腿跪在地上。
“刚才在山口,你害怕是假的吧?”陈羁言看此刻的杨梵妮,跟刚才大相径庭,她哪里像一个见到野鸡就吓掉魂儿的人?分明是野外经验丰富的老手。
且不说她端着弩弓那专业的姿势。就单凭她方才随手甩开折叠弩弓,又熟练地装上弩箭来看,她在野外不止一次地跟野兽以及恶劣环境做过斗争。
“那脚印是新的。”杨梵妮叼着一支备用弩箭说。
陈羁言低声问:“你认为会是什么动物?”
“从脚印的深度来看,这东西至少一百公斤以上,看脚印的大小和形状,应该是猫科。”
“哟!”陈羁言对杨梵妮另眼相看,“行啊,想不到是专家级的!你学什么的?”
陈羁言站起身来,一步步朝高处退着走。
杨梵妮跟着陈羁言,也小心翼翼地往上走:“我在法国攻读的是古生物学,在英国转专业读了经济学。”
“学历不低啊!”陈羁言双手端着汽狗,一边继续在地上寻找这野兽的踪迹。
“凑合吧,只读到了经济学硕士。”杨梵妮挤在陈羁言身边,顺便掏出数码相机来,“你说它什么时候会出现?”
陈羁言摇摇头:“说不准。咱们小心点儿,争取尽快赶到霭山主峰,最好还是不要跟它正面冲撞。”
两人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端着武器从山坡走向前面的一片丛林。
这片林子很密,戳在一片缓缓上行的山坡上。
杨梵妮四下望望,低声说:“咱们走林子,万一撞到野兽怎么办?丛林可是野兽最好的掩体啊。”
“那照你说的,走山梁吗?”陈羁言望着杨梵妮,“咱们如果走在光秃秃的山梁上,咱们在明处,野兽在暗处,那样更危险。你说丛林是野兽的掩体,可也是咱们的掩体啊。”
杨梵妮恍然大悟:陈羁言说的的确有道理,他的路线,看起来反其道而行之,可是仔细琢磨起来,确实有道理。况且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如此。
俩人弯着腰,在一棵棵的大树之间穿行,眼睛不停地扫视着周围的灌木丛。
大约走了十几分钟后,杨梵妮有点儿累了,把弩弓放在地上,取了水壶喝水。陈羁言见状,皱眉说:“别停下,快点走。”
杨梵妮抹了一把嘴,把水壶递给陈羁言:“你喝点儿吗?”
陈羁言纳闷儿了,这一向讲究的杨梵妮怎么肯把自己的水壶给别人喝?他确实渴了,但是也不愿去接杨梵妮的水壶:“算了,我自己有水。你想变相和我接吻啊?门儿都没有!”
杨梵妮听后自然回敬道:“切,谁稀罕和你亲嘴儿,我只不过是对宠物的一点怜悯罢了。”
“什么?你拿我当宠物啊?”陈羁言佯装生气,“那我还真就当你宠物了,你敢怎么地?”说着四足着地学起了大猩猩,并且用手抓杨梵妮的头发。
这举动逗得杨梵妮咯咯地笑:“讨厌!别摆弄人家头发!”
“宠物都喜欢毛儿!我就要揪你.……”陈羁言还在蹦跶,脚下忽然一软,踩到一个东西!
他一激灵,心说:什么玩意儿,怎么这么软和?
杨梵妮看陈羁言脸上色变,急忙顺着他的眼光望去。
陈羁言脚下,正踩着一只血淋淋的野鸡。
这只野鸡的肚子已经空了,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掏了去,肚子周围的羽毛沾满了鲜血。旁边的硬土地上,印着半个血淋淋的爪印。
杨梵妮赶紧弯腰举起弩弓来,扫视四周。
陈羁言一手端着汽狗,另一只手摸了摸野鸡的身体:“坏菜了。”
杨梵妮咽了口唾沫:“怎么呢?”
“野鸡的尸体还是温的,而且血的颜色很新鲜,可能那东西就在附近。”陈羁言皱着眉说。
话刚说完,杨梵妮身后的灌木丛“呼啦!呼啦!”地一阵晃动。
陈羁言猛地跳起来,把杨梵妮拉在身后,举着汽狗直冲那个方向,然后按着杨梵妮俯下身子,慢慢地退到后面的树丛中。
那片灌木丛一片寂静,陈羁言闭上眼睛,隐隐能听到一阵粗粗的喘气声。
“它在对面的树林里。”杨梵妮小声说。
陈羁言歪着嘴,汽狗的枪口直冲对面:“废话,傻子都知道。”
趴了一会儿,四周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了。
杨梵妮想抬头看看:“那东西是不是走了?”
陈羁言一把把她按倒:“别动。”
说话间,一指拉锯似的吼叫声从对面灌木丛中传来。这声音嘶哑,低沉,而且急促!
陈羁言的汗从额头上流下来,悄声对杨梵妮道:“听见了吧,那玩意儿还没走呢。”
杨梵妮咬着牙端起弩弓,陈羁言一把按住她:“你干吗?”
“现在咱们知道它的位置了,给它一下子!”
“屁话,你以为弩弓和汽狗能对付这大型猫科动物?”陈羁言盯着对面树丛,“咱们必须等它走了才能动身,否则危险。”
杨梵妮苦着脸:“那它一辈子不走了怎么办?咱这么趴着多烦啊。”
陈羁言瞅着她的眼睛:“我在这儿陪你一辈子,行不……”
“那……”杨梵妮这才发现,陈羁言的手正按着她的手。
而此刻陈羁言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赶紧松开杨梵妮的手,赶紧转移话茬儿:“我撒手了啊,你可别乱放弩箭,保护野生动物,是化石猎人的准则。”
对面的灌木丛又剧烈地动起来,并且传来阵阵沙哑的吼叫声。
杨梵妮端着弩弓皱起了眉头。
陈羁言咬着嘴唇:“娘的,那东西暴躁起来了,很可能已经感觉到了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