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北总布胡同的3号院内盖起了居民楼,值得大肆庆祝的是留下了最南面的一个破破烂烂的大门和并排的两间罩房。
林杉在《一代才女林徽因》中对这次会面做了详细的记载:在去拜会林徽因之前,沈从文告诉萧乾:林徽因家的这处"太太客厅" 是在北京颇有名气的一个文化圈,前去做客的几乎都是学术界和文学界的顶梁柱和社会名流,这让还在燕京大学新闻系三年级学生的萧乾好不紧张!
可是一敲开林徽因家的院门,萧乾就愣了,刚才还听沈从文提到林徽因现在肺病相当严重,萧乾以为她该是像尊精贵的石膏像一般被安置在被褥里,可眼前这位真实的女士却穿着一套骑马装。萧乾想起当他的第一篇小说《蚕》在《大公报》上发表后,沈从文和他说的"有一位绝顶聪明的小姐"看上了他的那篇作品,请他去她家吃茶的话,感到这个"聪明的小姐"分明就是朵虽然看上去连一滴水珠都扛不动,实际却有足够强劲的臂力把锋利的香气用力投掷出去,把人砸得醉醺醺的花。
一进屋,林徽因就向萧乾介绍了刚从正定考察提前赶回来的梁思成和来串门的北大教授金岳霖。
"喝茶,不要讲客气,越随便越好!"
"你的〈〈蚕〉〉我读了几遍,刚写小说就有这样的成绩,真不简单!你喜不喜欢唯美主义的作品,你小说中的语言和色彩,很有唯美主义味道。"
"我很喜欢这样的描写:'当蚕幼小的时候,实在常常可以看得出它那腼腆羞涩处,到了中年,它就像个当家人了,外貌规矩,食物却不必同家中人客气。及到壮年,粗大的头,粗大的身子,和运行在粗壮的身子里粗大青筋都时刻准备反抗的。握到手里,硬朗不服气得像尾龙门的鲤鱼。'"
舌头抵住上颚,唱针被自然放置在唱盘上,林徽因的话像滑溜的红鲤鱼游入众人的视线,舔着水面,吐出晶亮亮的气泡,不带零星的滞重和顾虑的姿态,随处停下来愣个神,不定过多久又迅速地转悠几个来回,再蓦地顿住,不吭声地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