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文儿的担心是对的,如果靑涔和涵雨能按捺住他们的情感,就没有接下来的事情的发生了。那些偶然和意外、罪恶已经被时间覆盖了一层一层沙土,就快看不见了,以后你从上面走过,也不会再发现什么。但是,我们忘了,泥土的重量,往事那脆弱不堪的外壳,在它的压力下崩破了,残乱不堪,尖刺的木屑扎进肉里,不是一点点,想象木棍穿过你的身体,痛切,血腥且恐怖,你痛苦地闭上眼睛。
“嘎嘣”一声的,惊恐所有这一些人。
最后,一伙人比原定计划推迟了一天回去,相较于去的时候,回来的时候,大家都有些沉默。
火车进站后,治禹他们是最后下火车的,他的脖子上围着靑涔织的围巾。治禹不想靑涔和别人去挤,等到巨大的人潮已经退去,他们才陆续下火车。
涵雨一下车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看到了治鹏,为什么他又出现了,到底他有什么目的。
治鹏也看到了涵雨,原来就是这个人,看来以前他小憩他了,怎么也想不到治禹的身边的他原来有这么显赫的身份。
就是那一次,治鹏本来想耍弄治禹,却想不到接到了父亲的一个电话,他的话很简单,笼统就俩句话,“听说你要开除一个学生,我不想知道那个人是谁,犯了什么事,都算了……”治禹后来才知道是潘百丰在英国的朋友给潘百丰打了电话,治鹏对他的这个朋友曾经有所耳闻,不是简单的角色。
治鹏也想不到一件小事背后,却引出了这么多的大人物。他明白了想来要对付治禹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他的身边聚集了一帮很有用的人。
这时治禹抱着靑涔走出狭窄的过道,钻出门口。发现已经出来的同伴有几分地尴尬又有几分为难地看着靑涔和他。
靑涔也感受到了异样,转头就看到治鹏捧着红色玫瑰花站在离她和治禹不远的地方。还没等靑涔做出反应,治禹已经抱着她直接从治鹏的身边擦身而过。
治鹏当然没有那么好应付,他退后了几步,又绕道了他们的面前,靑涔的鼻尖已经抵到了离花香最近的地方。
靑涔和治禹同样的僵硬,她小心翼翼地看向治禹,治禹紧抿着嘴唇,没到这个时候她就知道他在压抑他的怒气。
靑涔拉了拉他的衣服,治禹才低头看着她,靑涔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些话,别人都没听见。只见治禹有些不赞同,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把靑涔放下了,接着蹲在靑涔的前面,靑涔立马趴在治禹的背上,紧紧地圈住治禹的脖子。治禹等靑涔准备好了,起身就飞快地跑,他们的动作很快,治鹏一时间根本没有知会过来。
靑涔刚刚在治禹耳边说,“我们跑吧!”
他们的伙伴发现他们的意图,很有默契的拦住了欲追的治鹏,即便治鹏想追,也必须在大庭广众之下冲破一帮人的围堵,他微恼,然后干脆放弃,脸上又恢复一贯的温和的笑。
占锋他们回身看着飞快奔跑的治禹和靑涔重合的身影,笑的都很开心。等他们跑的足够远时,确定这个拿着花的学校执行董事不会追上去之后,他们也各自结伴回家。
筱萍在经过治鹏的身边的时候,把已经在包里放了很久的一包东西塞到治鹏的怀里,她的眼睛根本不看治鹏,她本想就走掉的,但是却被治鹏拉住了, “圣诞礼物吗?是什么?”
“围巾。”筱萍的脸已经涨的通红。
“我从来不围围巾!”治鹏淡淡道。
“可是我特意为你织的。”筱萍急道。
“送给你的朋友吧。”治鹏不打算接受她的礼物。
“不要!”筱萍很激动。
“为什么!”治鹏更拉近她,甚至弯下身和筱萍说话,他们没有发现他们现在的姿势很暧昧,只要治鹏在低一点,他们的唇就要碰上了。
治鹏发现面前的女生真的很可笑、单纯。他明明明白她的意思,也已经打算拒绝,但是却又忍不住戏弄她。
筱萍没有解释,她现在只沉静在自己失望的情绪中,“如果你不用的话,就扔了吧!”
治鹏不再说话,放开了她,筱萍得到自由,不再看他,转身想追上王沄,但是又一次被治鹏叫住了。
治鹏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白色玫瑰,反正么人要了,他走上前,把花抵到筱萍的面前,简单道,“给你!”
筱萍有些受宠若金,她直觉地接过,看了治禹一眼,眼睛闪烁,不好意思地跑开了。
文儿等身边的人都走完了,走到治鹏的身边,勾上治鹏空着的手的臂弯,声音清浅,“怎么,你真的打算收下!你真的喜欢她!”
在以前,治鹏是从来不会把筱萍这样的女生放在眼里的。
“恩?”治鹏轻应着,他看着自己手上图案可爱的塑料袋,现在他的样子应该就像是普通的男孩。
治禹耸耸肩,直接袋子送进了垃圾桶,继续往前走着。
治泠不可置否的蔑笑,又说道,“靑涔已经是治禹的未婚妻了!”
治鹏的意图太过明显了,他追求靑涔无非是因为治禹。
“未婚妻?”
“治禹已经向她求婚了。”
等到治泠都以为他不会对这件事情做出解释的时候,他突然又开口道,“你难道不希望我把靑涔从治禹身边带走。”
治泠停下脚步,松开挽着他的手,抬头仰视他的侧脸,治鹏也跟着停下。
“这是两件事。” 治泠已经把靑涔看做了唯一的情敌,这是她、靑涔、治禹三个人之间的事情,与治鹏无关,她竭力地劝阻治鹏和靑涔的结合。“不要她的手上拥有‘白赤蝶’……”
“你说什么?”治鹏原本的笑脸一扫而荡,声音一下提高,紧张而急促。抓住治泠的手臂,急着确认,“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治禹当年亲手把‘白赤蝶’送给了蒋靑涔,蒋靑涔就是治禹从小就定下婚约的人!”治泠开始有些犹豫,现在她干脆把话说的更清楚,她想彻底断了治鹏对靑涔的念想,断了治鹏对潘氏的念想,身为潘家人都知道‘白赤蝶’对潘姓人意味着什么。
但是她不知道她的话,像一把小刀,搅进了治鹏的脑子,他生疼,“是她!”
看来他小看她了。
“大哥,你在想什么,你抓得我好疼!……大哥,你在想什么?你放开我!”
治泠挣扎,但是治鹏的手越攥越紧。
“你确定?”治鹏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
“我亲眼看到的‘白赤蝶’!”
治鹏突然松开手,向前面追去。他也不理。
治泠踉跄地摔在地上,看到自己的手红了一大块,她没有起来去追。
她以为治鹏突然的暴敛是因为不能接受治禹的女朋友靑涔拥有‘白赤蝶’的事实,虽然是自己的亲大哥,但是她也知道治鹏善嫉。虽然他会知道的她说的是事实,但是她不想因此给治鹏伤害治禹的机会。
这时候她心里既然有些后悔了。
治鹏在送治泠回来后,马上拨通了一个电话,焦急道,“帮我调查一个人,特别是十三年前关于她的绑架案,有消息马上通知我。”
挂掉电话后,治鹏发现自己的额头已经冒了一层薄薄的冷汗,他有些慌促地点了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是她吗!是她!只要看她的头发,他就该认出她,他没有想到自己一直找的人既然已经在眼前。她的手上有着‘白赤蝶’,和治禹再在一起。想不到过了十三年,他们重新回到了原点,他一直想要的东西还在她和他的手上。
灰色的烟灰断了,跌在地上。治鹏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了那个女孩的脸,她的头发长长短短,乱蓬蓬的,眼泪飞溅,那么小的身子发出惊天动地的声音。他找来的那个人,怕她的声音引来人的注意,用胶布蒙上了她的嘴。那时,十一岁的年纪,实在好奇,就在门框后偷偷地看了那么一眼,哭红的大眼,害怕且战兢,在他看到她的时候,她也看到了他,他注意的时候,飞快地把自己掩在门后,飞也似的逃了。就这么一眼,就成了他以后生活的噩梦。
他十一岁,就已经主动走进了黑暗的生活。被叫成是私生子,被自己的亲身父亲流放在潘家外,很小就知道利用手段去得到自己要的东西。在和治禹打架后的几天,他从父亲和母亲的对话中得知,治禹把潘家作为传家信物的‘白赤蝶’给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孩。那个女孩叫‘蒋璞晢’。那时的他做了一个决定,他跑到那些混混经常混迹的地方找了一个人,给了他一些钱,让他绑架了蒋璞晢。那个小女孩蒋璞晢就是现在的蒋靑涔。他答应那个混混,只要他能让蒋靑涔交出‘白赤蝶’,他就会给他另一笔钱。但是在他回家后,就被父亲关在了家里,他怎么也想不到办法逃出来。之后美国几天,他就被送去了英国。直到他成年,一直在暗中调查这件事,但是一直没有消息,想不到,今天,他却有了她的消息。
是天意,兜兜转转,儿时的“伙伴”又重新凑到了一起想要来个了断。
他幽暗的眼眸闪过恨绝。
治禹先送靑涔回了寝室,刚到酒店,就接到king的电话。
“治禹,我已经找到了一些资料,你明天有空就过来吧。”king担心资料会像上次一样被拦截,所以还是叫治禹亲自上来。
等二天,治禹早班飞机到了B市。
“你告诉,当年那个女孩就是靑涔的时候,我就顺着这条线索去查了,找到了当年几个还认识蒋少秦的人,他们有些人知道当年的绑架案,接着找到了当年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察,才找到了当年绑架靑涔的那个人。”
“那个绑匪呢?”
“当年在靑涔被绑架三天后,他被抓住了,并被关进了监狱,那个人进了监狱但没到一个星期,就被人活活打死了……”
“死了……”治禹重复道。“是什么原因?”
“好像是和监狱的人发生争斗……这件事情越深入我就越举得不对劲。当年这件绑架的资料都被烧毁了,所有有处理这些案件的警察都被调职,有些甚至移民,他们好像是被人收买了。我再怎么想办法他们都不意愿多说。”
治禹也觉得事蹊跷,这件事就像被瞒起来了,其中肯定还有别的枝节。
“不过有一份档案上记录,在他被抓到录口供的当天他说他是受一个十多岁的男孩的唆使的,可是第二天他就改了口供,原来的口供也有被改过的痕迹。”
“十多岁的男孩……”治禹脑海中闪过一些想法,但只是片刻,消逝地太快,他来不及抓住。
“看来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只有去问当事人了。”
治禹陷入了沉思,这件事情她不会去问靑涔,在那时候已经让她受了伤害,现在更不会提起这件事,让她记起儿时的苦难。
King有不好的预感,看着治禹,他的脸阴测测的,不知道靑涔的打算。
“治禹,我要你知道,我不会想拦你做你想做的事情。”king停顿了一会,拍着治禹的肩膀,继续道,“但是,我必须让你知道,你的父亲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伤害你,伤害你的母亲。你如果真的想知道真相,不要让自己带有偏见。”
King知道他已经听进去了,但是他还是忍不住为他担心,“我能帮到你也就这有这些了,接下来就要靠你自己了,有事情不要总是自己一个人硬撑,也让涵雨或者身边的朋友帮帮你。”
King一直知道治禹这个孩子太敏感,不管是怎么样的结果,对他来说永远是一个不能抹掉的伤害。但是治禹和靑涔总归还是走到了一起,对治禹还是当年的潘夫人总归是一个安慰。
治禹有些茫然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