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说他啊?”
“嗯。”
“我不知道,以前没见过。”
“还有你没见过的人?”
“我也只是听导师喊他‘小刘’,其他的一概不知。你不会对这个小伙子感兴趣了吧。”
“哥们儿没你那么低俗。”
两个大男人躺在床上胡乱地侃了一会儿,接着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对于吴卫国和王老的推断两人倒不猜疑,只是这没有目的的寻找让人苦恼,想着想着两人慢慢地睡着了。然而启超和孟宪明的梦境中同时出现了一片水域,水色清澈,突然,在远处的岩壁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那个熟悉的声音不断地喊:“进——来——,进——来——”然后,两人就被敲门声惊醒,原来是叫两人起床的。两人面对面坐起,竟然说出了同样的梦境,当下惊叹不已,随即又把噩梦丢在了脑后。吃过一顿简单的饭后,车开动了。从布尔津到喀纳斯用了三个小时,路边景色宜人,草原和绿树让人快活得很,除此之外就是各种旅游大巴车载着各色不同的人。
喀纳斯湖,新疆阿勒泰地区布尔津县北部的著名高山淡水湖,位于阿尔泰山脉中,面积45.73平方公里,平均水深120米,最深处达到188.5米,蓄水量达53.8亿立方米。外形呈月牙状,被推测为古冰川强烈运动阻塞山谷积水而成。喀纳斯湖中传说有湖怪“大红鱼”,据称身长可达到10米,有科学家推测为大型淡水食肉鱼类哲罗鲑,但未得到实际观测支持。该湖风景优美,四周林木茂盛,主要居民为图瓦人,为中国国家5A级旅游景区。喀纳斯是蒙古语,意为“美丽富饶、神秘莫测”。喀纳斯湖比著名的博格达天池整整大10倍。
众人到达时,夕阳正好照在湖面上,湖面碧波万顷,群峰倒映。
喀纳斯湖呈弯月形,湖东岸为弯月的内侧,沿岸有6道向湖心凸出的平台,使湖形成井然有序的6道湾。每一道湾都有一个神奇的传说。其中第一道湾的基岩平台有一个巨大的羊背石,恰似一只卧羊昂首观湖;三道湾的观湖台,是赏湖上落日的最佳地点;当旭日东升或夜幕降临时,乘船或站在第四道湾平台上探寻湖心秘密,运气好的话还可能看到时隐时现的神秘“湖怪”。北端的入湖三角洲地带,大片沼泽湿地与河湾小滩共存,地形平坦开阔,各种草类与林木共生,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喀纳斯湖上端,有湖心岛浮于水面,四周皆森林茂密,湖水碧绿纯净。
在车上吴卫国告诉启超和孟宪明,早在800年前,喀纳斯的名字就和成吉思汗的名字连在一起,成吉思汗西征路过喀纳斯湖时,被喀纳斯湖的美景所吸引,亲自下马欢捧湖水,仰头痛饮。所以后人都把喀纳斯湖的水称作“王者之水”。
在喀纳斯景区管委会的安排下,这一行人没有住到宾馆,而是在吴卫国的要求下住到当地图瓦人家里。管委会负责人只好同意,在慎重选择后,联系到当地一位非常受人尊敬的图瓦智者叶尔德西家里。
图瓦人亦称“土瓦”和“德瓦”、“库库门恰克”,历史悠久,在古代文献中早就有记录。有些学者认为,图瓦人是成吉思汗西征时遗留的部分老、弱、病、残的士兵,逐渐繁衍至今。而喀纳斯村中年长者说,他们祖先是500年前从西伯利亚迁移而来,与现在俄罗斯的图瓦共和国图瓦人属同一个民族。图瓦人保存着自己独特的生活习惯和语言,图瓦语属于阿尔泰语系突厥语族,与哈萨克语言相近。在生活习惯上,图瓦人除欢度蒙古族传统的敖包节外,还有当地的邹鲁节(入冬节),汉族人的春节与正月十五元宵节。图瓦人信仰佛教,丧葬方式为曲体入葬,图瓦人居住在阿勒泰喀纳斯湖图瓦村和白哈巴图瓦人村落。
叶尔德西家在湖边的图瓦人聚集的喀纳斯村,这些用松木搭盖而成的尖顶小木屋散落在绿荫丛中,溪水淙淙从屋后流过,饱餐的牛羊懒卧于房前。小木屋基本有大半截埋在土里,以抵挡这里将近半年的大雪封山期的严寒,显得特别原始古朴,并带有游牧民族的传统特征。房顶一般用木板钉成人字形雨棚,房体用直径三四十公分的单层原木堆成,既保暖又防潮。
鹿石
早已经打过招呼的叶尔德西老人和媳妇、儿子、儿媳妇站在门口等着,看到众人到来之后,便高兴地带着他们进到屋子里。坐到屋子里的炕上,众人才发现,原来叶尔德西老人的生活很滋润,电视、电冰箱一应俱全。墙壁上到处挂着旱獭皮、狐狸皮和狼皮,供奉着成吉思汗的画像。不一会儿,马奶酒,烤馕和肉都端了上来。
叶尔德西今年70岁,脸色红润,身体硬朗,从长相上来看很像蒙古族,能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他告诉吴卫国等人,他的家里现在开着家庭旅馆,能住二三十个人,生活很幸福。
由于一天的旅途劳顿,众人简单地吃过晚饭,就各自回到屋子里休息,没人管美丽的夜景。
窗外是月光下的喀纳斯湖,湖水安静,没有一丝流动的迹象。谁能说清楚一潭湖水的秘密呢?远处的山林里,一些动物在活动,启超在梦中听见狼的叫声,欢快而悠远。马的响鼻声一声强过一声,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打扰这些灵性动物美好的生活。
这一夜,外面平静。然而启超和孟宪明依旧被梦打扰着。
启超此时正静静地站在不知名的草原上,远处一大片不知名的石头直直地指向天空,像一把把刀子。没有人,没有风,甚至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鸟儿。那些草不动,头顶的云也不动。
启超看着眼前的一切,无助地摇了摇头,既然来了那就走走看吧。
那些草原上的石柱子启超根本不去理会,他得出一个结论,越关注越容易进入噩梦的圈套,索性绕开走,向着石头相反的方向走去。
一个人就这样在自己的梦境中孤独地走着,像一个无所依靠的孩子失去了母亲。他不断地走,越走越宽,突然,启超觉得自己是在奔跑,跑得很快。这腿似乎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突然,草原地带,出现一个裂口,他直直地掉进这个裂口里。然后又一次爬起来。此时眼前出现一些巨大的石头建筑。有屋子,有不为人知的寺庙。此时这些建筑凌乱得如英法联军焚烧过的圆明园,看不到一丝完整的迹象。
启超慢慢地爬上这些石头,这些建筑蔓延得很远。启超心想:“如果吴卫国在这儿的话,肯定会激动死,只可惜这是梦。”启超开始觉得这个梦很奇怪,居然没有一点恐怖气息。
站在那些石头上看了许久,启超突然觉得有些困了,躺在一块大石头上静静地睡着了,而这一睡让他终于回到了现实。
夜晚短暂,这就是新疆的夏日。早晨的阳光照在不远处的山林里,鸟叫声愈加欢快。众人起床,吴卫国边吃饭边介绍说:“今天我们先沿着喀纳斯湖两边的树林寻找,看看有没有线索。”
“教授,这森林可大了,我们找起来那可麻烦了。”
“其实,我的意思并不是说一定会有什么大的发现,我只是想让你们先适应一下这种工作。”
启超心想:这考古工作还需要适应啊,又不是爬山。但是碍于面子,也不好意思提出什么意见。就这样闷闷地吃过早饭。
众人带上简单的物品,开始向喀纳斯湖深处的森林进发。这里的森林属于落叶乔木,以桦树、松树等为主。树林保护得非常好,其实也很少有人能进到这样的森林里,因为游客都是冲着喀纳斯湖的美景。
现在所看到的喀纳斯湖只是这个区域的一小部分而已,其实喀纳斯湖的范围很大,周边有高低不同的山脉,很多都是原始森林。而此次吴卫国所带领的众人就是沿着左边的山脉进发。
走了两个小时,吴卫国才透露:“其实我们这次寻找的不只是这一处,后面会遇到很多危险,很多地方根本没有路,只能靠人。”
“原来教授的意思是先考察考察我们的体力如何啊?”
“也并不是这样。按照考古记载和木简上的讯息,那些独目人曾经确实是生活在这里的某个地方,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消失了。我们这次一是锻炼队伍,二是考察一下你这样的新人,哈哈!”
启超打趣道:“我是老人了,和小刘同志比,我起码是老同志啊。”
孟宪明哈哈一笑:“你考古是老手,徒步不一定是高手啊,你看人家小刘都走到哪儿了,你在哪儿?”
启超这时才发现,小刘已经将众人抛在了后面,而且小刘的包明显比众人重。随后是旻斌和叶尔兰,最后才是吴卫国、孟宪明和启超自己。
“我靠!走得快就是好同志啊,要看谁保护重要人物。我现在就是保护重要人物,教授!这些人太差了,无组织无纪律!”启超看了看周围的山势,这山虽然不高,但是没有路,脚下全是腐枝败叶。启超再看了看一边的孟宪明说:“我说孟夫子,我保护吴教授呢,你在我旁边干什么呢?你作为一位专业考古人员,应该是急我们之所急,第一个冲在前面,察看地形。”
“你小子现在将矛头指向我,我可是在为你说话呢。”孟宪明说着便去追在前面的叶尔兰和旻斌。
这时只见已经上到山顶的小刘,拿出望远镜看着前方,看了一会儿便冲着还在山腰的其他人喊道:“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
吴卫国一听这个,来了兴趣,快速地向山顶走去,扔下启超一个人在那里惊讶地看着。
启超看着吴卫国消失在自己眼前:“哎!老小孩就是老小孩,给颗糖就高兴得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说着,也跟在孟宪明等人后面向山顶快速走去。
众人赶上来的时候,吴卫国和小刘已经查看了远处的景象。启超这时才看见,在山脚下的树林里有片开阔地,开阔地里不知道是些什么材料做成的石片,直直地插着,冲向天空。
启超看到这些之后,突然脑海中浮现出夜晚的梦境。心道:这不是和我梦中的那些石片一模一样吗?
吴卫国看着这些东西,显然不是那么的激动。孟宪明接过望远镜看了一会儿说:“应该是北疆很普遍的那种鹿石。”
“原来是鹿石啊!”
“你知道?”孟宪明问。
“别搞得你们什么都知道一样,这鹿石又不是什么珍惜品,况且这些年发现的也很多。”启超道。
“没错,我也觉得应该是鹿石。”吴卫国边向山下走,边说,“关于鹿石,人们的认识还非常模糊,有人认为它是图腾柱、始祖祭祀柱和神人拴马桩,有人则认为它是世界山、世界树和男根。鹿石一般形状为长方形石碑状,最上端刻有一圆圈,稍下刻有直线或点线纹,线以下一般有鸟喙状鹿群头朝上向圆圈做飞翔状。对此很多人称这是古人向太阳敬献牺牲,认为在古代游牧民族的心目中唯有世上跑得最快的鹿和马,方能追随宇宙中最光辉最富有生机的太阳。现已发现可称作鹿石的碑状石刻有近600通之多,尤以蒙古国最为集中。它历史悠久,最早可以上溯至3000年以前,俄蒙学者认为更早,有3500年至4000年的历史。”
“我一直都觉得古人很爱玩神秘,留下几个桩子,咱们就要累死累活地去找,甚至一定要给弄出个现代人的解释。其实依我看,古人的想法很简单,就是立在那儿好看,就成了。”
“你这是无知的说法。”孟宪明说。
“孟大胆,你敢说我这是无知。”
“你小子又来了。”
众人花了四十多分钟才穿过森林,来到这片区域。只见地上散乱地摆放着一些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留下的鹿石。这些鹿石高约一米五,宽约四五十厘米,有些由于风吹日晒,早已经断开了。
在这些鹿石上有很多图案。其中一块鹿石上的图案还比较清晰,有一个圆圈,酷似人眼。在圆圈的位置上有很多种神秘图案,并不能用太阳一物以蔽之,其中有一条斜线,两条、三条或五条斜平行线纹,带点双套环纹、大小平行对应或一上一下双环纹、上下左右分列三环纹、四环纹、五环纹、三角形、圆锥形、阴阳双套环纹,以及带三根支架状图案的圆圈纹等等。
这次发现的鹿石上的动物也并非只有鹿和马,其种类可说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其中有羚羊、牛、驴、野猪、狼、虎、豹、天鹅和鸨,以及其他种属不明的动物等。
“我们很难想象古人会不分青红皂白将什么动物都拿去祭献给神圣尊贵的太阳。苏联学者萨维诺夫曾经说过:鹿石问题的分析并最终得以解决,要求助于独立于风格研究之外的另一种论证体系。由此,我们应该将视野扩大,应多借助于多学科、交叉学科、边缘学科等多领域的研究资料和成果,不能囿于传统,以最终尝试揭开鹿石之谜。”吴卫国说。
“看来,教授,这东西也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地方。除了这个圆圈以外。”启超道,然后指着那个圆圈说,“你们看这圆圈像什么?”
“像圆圈呗。”
“孟夫子,你别让我骂你!”
“那我就不知道了。”
“我觉得像一只眼睛,像一只一直不愿意闭上的眼睛。”
在一边的旻斌盯着那鹿石看了半天说:“我也觉得那是个形象化的眼睛,我刚才看了一下,初步觉得这应该是三千年左右的东西。三千年前的人真的好奇怪,为什么要围绕一个圆圈来创作那么多古怪的符号呢?”
在一边的吴卫国说:“难道这东西和独目人有关系?”
旻斌开口道:“关于对鹿的崇拜是一个全球性的神话和宗教现象。
从一些汉文史籍中的记载,人们可以发现鹿很早就被古人作为人格神,成为通向光明界和幽冥界的灵使和沟通地下界与天上界的象征,这一意识可以说是血脉相承、广泛流传的。
吴卫国在一边说:“是啊!史前时期的北方游牧民族流行萨满信仰,鹿石上表现的飞鹿则具有了穿越天、地、神三界的神力,成为萨满沟通天、地、人间的桥梁,而这些飞鹿则围绕着这个圆圈,可见这个圆圈是多么神圣了。”
“教授,大胆地设想一下。这些飞鹿和眼睛都是图腾,那么就可以解释得通了。我敢肯定这东西就是独目国的遗存。”
看着周围的吴卫国、旻斌、叶尔兰和孟宪明等都在笑,启超不明白,反问:“难道我说错了?”
孟宪明说:“你说得没错,但是我们不能就这样判断啊!没证据。”
“没证据?眼前这东西不就是证据吗,考古太麻烦了,一点推测都不能有吗?真凭实据我看难找到!”
吴卫国在一边规劝:“其实也没说不能推测,只是你这样太武断了。好了,咱们吃点东西,再往前找找,就返回吧。”说着,走过来拍了拍启超的肩膀,意思是:小伙子,小事情,别放弃。
吴卫国看了看时间,然后说:“我都饿了。能有点发现是好的,我们别要求太高,这么明显的地方,怎么会一下子就出现我们要找的东西呢?凡事要讲究机缘,这也是我这些年考古的经验。”
孟宪明一旁:“其实我们这次不是没有什么发现,起码启超和旻斌两人的推断对我们后面的工作提供了一点线索。”
“谢谢孟夫子表扬。”
然后众人将随身带着的食品拿出来,围成一圈,边吃边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