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阳光,特别的红,红了西边的天空,给杉树林罩上了一层红色的轻纱。红色轻纱下,绿草地毯上,万波平和她紧紧相拥,互诉衷肠。
她说:我知道你爱我。可是,我更知道,你只是爱我青春的红颜。等到过些年,我人老珠黄,你肯定会非常地讨厌我,厌倦我,心烦我。
他说:不会的。请你相信我,我对你的爱,是不会改变的。不论发生什么,我都爱你。我爱你,包括你的一切,你的过去,你的现在,你的未来。
她说:过去?你也爱?
他说:是啊。过去的你一定更活泼可爱吧。
她说:过去,我的过去。我的过去,倒也是,的确很活泼可爱的。
他说:我听说,你初中时,是学校的校花呢?
她说:谁说的?她突然有点紧张,眼睛睁大了看着万波平,重复问了一遍:谁说的?
他说:你的一个初中同学?
她显得更加紧张了,追问道:谁?是谁?
他觉得她有点奇怪,谁说的那么重要吗,不如先不说出来,看看她怎么样。他故意装起神秘来:不能告诉你,我答应过他,不说是他说的。
她自个儿猜了起来:是……她把班里以前的同学一一猜了个遍,男生女生都没漏下。
他显得有点高兴,不自觉地觉得这是一个游戏,有点好玩。他总是笑了笑,摇摇头,把他们全都给否定了,实际上,就是其中一位。
她可能知道他故意不说出来是谁,就问了另一个问题:那他还对你说了些什么?
他下意识里觉得里面有蹊跷,她为什么会那么紧张,又是问是谁,又是问还说了什么。其实,那个同学真的没有另外说过什么。而且说她是以前他们学校的校花,也只是大伙在一次聊天中,随意提到而已。他觉得可以把游戏玩下去,反问道:你猜他还说了些什么。
她收回自己的目光,很是落寞地低下头去,回应了一阵沉默。
他觉得这个游戏没得玩了,但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撸了撸她说道:怎么不说话了?
她很沉重地说道:或许,你一切都已经知道了。
他大吃一惊,知道什么啊,自己就只听说过她是以前初中的校花啊。莫非,真的有什么故事,她很在乎的故事?现在轮到他着急了,他赶紧问道:什么啊?什么一切?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唉,你真会装。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跟我在一起?
他越发觉得有问题,不过他觉得,现在更应该稳住阵势。他说:我爱你,才跟你在一起。
爱?真的?你到底知道我多少?
啊?我知道你很美,很可爱,很值得我爱,这些还不够吗?
我说的不是这些,我是说……
什么?你是说什么?
其实,其实也没什么。
没什么,怎么可能。一会儿想说,一会儿又不说,你是怎么了?
我……
你,你今天有点反常?
或许吧。
我觉得,这几天,你都有点反常。先是不理我,然后,又约我出来。刚才,我们还爱得死去活来,此刻却一惊一乍的,给人感觉怪怪的。
呵,我是反常,不仅只是一点,而是很反常。
为什么?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因为,因为我发现,我爱上了你。
那不是一件好事吗?我也发现,我也爱上了你啊。
不同的。
这也有不同?什么不同?我不明白。
我能感觉到你是爱我的,我也可以告诉你,我是爱你的,但是……
但是什么?你在乎世俗的眼光?你有家庭的压力?还是……
都不是,我们都不是那种人,何况我们都二十上下的人了。
那是什么呢?
如果,我真的说出来,你一定会离我而去。这也是我让你觉得奇怪的原因。
不会的,你有什么苦衷,有什么困难,就说出来吧。我们一起解决它,我们现在是一体的了,刚才我们已经深深相吻了,这是托付终生的证明。
你,你还太单纯了。
啊?我单纯?
对。很多事情,你还是不懂的,尽管你年龄比较大。
还有我不懂的?不可能吧——哦,的确,我还没成为真正的男人,这倒是真的。
是的,你还只是一个男孩。一个非常非常单纯可爱的男孩,让我爱得欲罢不能的男孩。可是……
又来,什么可是不可是的。
你?你想过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假如,如果,假设你爱的那个人,已经不是一个女孩,而是一个,一个女人……
没有那个假设,因为,我现在已经爱上了你,你是多么好的女孩啊,爱上你,真是老天爷对我的恩赐。
别,别那样了。现在,现在,我,我实话告诉你吧……
嗯?什么呀?
你知道,我为什么最近这么奇怪吗?
你刚才说了啊,你爱上我了啊。
还有呢?
还有啊?
还有,我,我,我就是一个贪心的……自私自利的……
谁都贪心,谁都有自私自利的时候,何况是在爱情面前。
你——唉——
我?我怎么了?
算了,我还是说出来吧,要不,我会不安心的。
那就说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我说,我……我已经,我就是……一个,一个残缺不全的女人了。
不,不可能!
真的,是真的。是……她又埋下头去,抽噎起来,很快就变成啜泣,又开始哭泣了。
难道是真的,难道她真的有过故事……万波平,抱着哭泣的她,目光怔怔地望着已经暗下来了的树林。他心里像打碎了五味瓶一样,不知道是难受,还是痛苦,抑或只是心如止水的麻木。在初中,她到底发生了什么故事?怎么办?万波平忘掉整个下午的兴奋,那兴奋之中的幸福和快乐,陷入了深深的浆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