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不是说等花开了,就是寒儿的生日吗,花快开了。”叶夕眼里蓄满泪水。
“你说过寒儿要是不听话,就要把送给寒儿的水晶球收回去,寒儿把它们埋在了树下。”她视线落在新挖的花根下的新土。
“你说过,你去买气球给寒儿,你说买完气球,你就带我回家见爸爸,你说你再也不让爸爸在家里对寒儿牵肠挂肚,也不再让寒儿每天都见不到爸爸而不高兴,可是气球没有了,妈妈也没有了。”
她再也回不了那个家,再也见不到她想念的爸爸。
她被带出人流,上了车,她再也见不到她熟悉的人,熟悉的事物。那个小女孩在车上哭喊着,哭哑了嗓子,没有人安慰,没有人说话,她渐渐在绝望惊恐中度过。
叶夕一股脑的顺着记忆一点一点回忆,随着她找到的熟悉的物件越来越多,记忆也越来越清晰。
一声妈妈,还有那只有她们母子从未对她人说起的对话,林美丽傻在那里,一点点泪珠滚落。她不敢相信的捡起地上的水晶球,以确认,没错,那是当年专门为女儿而专门做的,别无他家,她认得,一直都认得。
一共是十二生肖,女儿有其中的六个,当年她哭死哭活要全部十二个,可惜她最终狠了狠心,还威胁要收回所有的水晶球,于是女儿再也不敢再提。自那之后,她的水晶球都不见了,她一直在找,一直都找不到。
当年那株花并没有那么大,泥土很浅,四岁的小孩埋起来很容易,现在二十年过去了,位置也随着花木的成长添了许多土,当年埋得不费力,埋得很浅,现在要挖很深才能找得到。现在那里被挖了一个大坑。
叶涵山和落展鹏以及叶向晨听佣人说有人在这边吵架,夫人打了那个女子,可是佣人却说不上那个女子的来历和身份,大家预感不妙,猜想那人一定是叶夕,因为叶宅向来没什么陌生人来,于是都赶了过来。
几人看到的一幕是叶夕狼狈的身上沾满泥土,脸上都是手指印,林美丽则是蹲在地上,不断的捡起地上的水晶球看了又看,看了这个看那个,似在做着判断,情形也好不到哪去,横流的泪水止也止不住,一点一点的掉在水晶球上。
如果说之前只是在广场遇到林美丽,看到她的那张相似的照片,让她产生怀疑自己的身世与他们有关,还有叶涵山遇袭那晚,她救了他,并且取了他头发去验DNA,验出他们是父女的时候,她还能无动于心不去相认的话。
那么现在顺着记忆一点一点清晰,那感情一点一点流淌,让她感受到快乐心痛交加,那种痛苦痛到不能自已的地步的时候,她再也不能再装淡定。尤其是看到这对夫妻黯然神伤,她的罪恶感和难受就增多了许多。
是她太自私,因为害怕而不敢相认,却不知因为她的离开,他们是那么的痛苦,那么的难以承受。二十多年都无法淡化淡忘的亲情,又有多少个人能承受得了,叶夕打从心灵里被震撼到。
那深埋的水晶球被逐一发现,叶涵山猛然跑过去,跟妻子一起蹲跪在满是泥土的地上,浑然不顾那水晶球的脏,他双眼嗜血的急切的用自己的西装擦拭着那几个水晶球上的泥土。
埋得年岁有些久了,擦起来很不容易,他们甚至等不及拿去旁边的假山池边,就直接用衣服擦,夫妻俩一身都是狼狈。羊、马、龙、兔、牛、蛇,一个都没有错,其余的六肖都送给了弟弟的孩子叶萧寒,就形成了一套12肖水晶球。
这些都从哪里出来的,今天为什么在这里。看到这些物件,叶涵山不比林美丽激动的少,可是女儿已经找不回了。
叶夕妈妈怎么变得那么狼狈了,叶向晨想过去,被落展鹏拉了回来。他不再吊儿郎当,只是看着他们什么也没说。落叔叔不让过去,叶向晨也就安静的站在一边,直到叶夕冲着蹲在地上的两人再次开口,开口的称呼震住了所有人。
“爸,妈。”她走过去,走到他们身边,她默默的拿起一个脏的水晶球,慢慢的擦着。叶涵山和林美丽都直直望着她,尤其是没有心里准备的叶涵山,猛然转头看着叶夕。
她刚刚叫了他什么?他浑浊着双眼,想再次确定。
相反,林美丽没了激动,证据越多,她就越不安,那种从天堂到地狱的感觉,这二十年来已经不止一次体验了。她怕,她怕再次失望。她的心静止着不敢看叶夕,只是一味的把水晶球抱进怀中,神情恍惚。
叶夕静静的走近叶涵山,轻轻的拥住了他,“爸,蛋糕的味道和原来一模一样,是寒儿喜欢的味道。”
叶涵山抖瑟着,双手突然打颤得厉害。那一声爸,几乎让他窒息,连心脏都停止了跳动般。他的眼睛努力的动,却只能勉强的眨了几下,喉头艰涩得什么也说不出口。
这种事情太突然了,突然得他觉得是不是在梦里。她真的是他的寒儿吗?
联想着她吃蛋糕时的异样,再到水晶球突然被从地上翻出,就连他们身为寒儿的父母都未找到,如果不是他的寒儿本人,又有谁能够知道这些藏在哪。
眼看叶涵山要相信叶夕的话,一旁的中年男子急了,“喂,你们不要相信她,真正的寒儿在我们那里。这个人一定是假冒的。也许东西是她当年抢了寒儿的,然后来冒充你们的女儿,仅凭这些东西又怎么能判断她就是寒儿。”
那妇人也应和,“对对对,凭她一面之词就断定是寒儿,这怎么可能,你们不要被她骗了。要验也要先验DNA,真正的寒儿在我们那里,等她病好了我们就带她来验DNA,看这个人还有什么话说。”
两三句话使叶涵山夫妇狐疑了几分,也理智了几分,都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叶夕。
一听他们说妈妈是骗子,叶向晨站不住了,跑过来抱着妈妈瞪着他们,“我妈妈才不是骗子,你们才是骗子,你们全家都是骗子。”
叶夕不语,缓缓的松开抱着叶涵山的手,自头上取下一根头发,放到他手中,之后深深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她站起,快速的抱着儿子在她们的视线下疾步离开。
今天受打击的何止他们,她也是一样啊,一样的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维、行动,傻傻的,连正常的表达能力都失去了,就只剩下那莫名的难受。
见叶夕急着离开,落展鹏也不好说什么,冲叶涵山道了别。
“叶伯伯,我先走了。”说着他快速的追了出去。
“寒儿。”眼见叶夕飞快的消失在视线中,刚刚一时沉寂的林美丽,又激动得忍不住朝叶夕离开的方向情不自禁的叫出女儿的名字,那里面透露着有那么些不舍。
“涵山,快打电话叫院长来,快叫他快点拿去验。”
林美丽已经等不及了,她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结果。她知道这一次真的不一样。也许是期待得越高了,越加患得患失不敢去面对。她不敢对叶夕流露出任何过高的热情,她怕她付出的感情又一次成了笑话,就像每次高兴迎接那些自称知道女儿下落的人,等待时期待满满,对他们付出的热情太高,结果却都是失望的,最后的结果是一拨凉水从头浇到脚兜头而下,她再也不想体验那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