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高挑儿丫头叫杏儿的被欢颜吓了个一跳，却依旧嘟囔：“她算哪门子小姐，妓女小妈儿生的货色。”
杨玉枕听得杏儿的话又要上得前去撕扯，欢颜连忙拉过她。杨玉枕生得娇小玲珑，一把便被拽了过来。
按着杨玉枕坐下，嘱咐一旁还在吓得发呆的小宫女：“采葛，去给杨姑娘倒些洗脸水来。”
欢颜扭头指着杏儿道：“咱们且不说你身为个丫头对自家小姐不恭，毕竟那也要不了你的命，你欺负她那只是你们杨府管教下人不周与其他人无关。”
“可你既跟得你家小姐进宫来，也知道你家小姐马上就要做了皇上的妃子吧？她若做了妃子，你就是在册的宫女了，像你这般对宫妃不敬，知道是什么下场么？拉出去乱棍打死！”
杏儿吓得一激灵，却依然紧闭着嘴不说话。
“对宫妃不敬也就罢了，大不了一条贱命。可要是你一直这般野马般不羁，说话口不择言，说什么妓女小妈儿生的货色，你们拿皇家当成什么地方了？皇上能忍得被你们如此欺瞒？”
“这里不是杨府，这里是皇宫，连累了你家小姐和杨府上下所有人一起为你几句话送命，也是说不准的事儿！”
“两个妙龄姑娘家，打一个府里出来的，不说让你们相依为命互相爱护，也不能先打得鸡飞狗跳吧？让旁人看了宣扬出去，杨府的国公爷以后如何做人？难道你们都不懂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道理么？”
杏儿低声说道：“要不是不想给大少爷做妾，谁愿意跟她进宫来。她娘屋里的丫头都不愿跟来，偏偏这娘儿俩以为进宫是什么好事儿。”
欢颜知道杏儿说的都是大实话，但凡明白些又有别的指望儿，谁愿意来呢。
“可是既然你跟进来了，为什么不一门心思的好好伺候你家小姐，把这深宫里的日子也过得有滋味些？”
“你家小姐得了你跟进宫来贴身伺候的恩惠，自不会闲来无事打你作乐，一切只因你不是个好奴才，你眼里没有主子，像你这样的狗奴才，拉出去乱棍打死是轻，不愿给大少爷做妾？就该给你撵了出去，充到军营做营妓！”
“采葛，去请凌云姑姑，把这欺主的丫头着人拖了出去！”
只听得杏儿哐啷一声跪倒在地：“请小姐饶了奴婢这回。以后再也不敢眼里没有主子胡乱说话了，杏儿一定改。”
“奴婢是杨府的家生丫头，若是连累了杨府的人和奴婢那府里的父母送了命，杏儿死上十回八回也不够赎罪啊。”
“杏儿以后一定好好儿伺候小姐，就算被打死也不再说一句不恭的话了。求两位小姐绕了杏儿吧！”杏儿说完伏地不起。
欢颜拉住采葛，摘下自己手指上的一枚绿玉戒指塞进她手里：“刚刚的一切话儿采葛都没听见，所有的事儿到此为止，记住了吗？”
采葛早就被吓得不能言语，见此连连点头。
“去吧，你出去玩吧，找采芳一起玩去。”欢颜打发了采葛，拉起地上的杏儿，“玉枕姐姐，就原谅了杏儿这一回吧，等再有下一次再教训也不迟，不等姐姐动手我就替你处置了，好不好？”
杨玉枕刚才被欢颜所说的欺君之罪吓坏了，只敢拼命的点头，“我也不瞒妹妹了，妹妹刚刚听见了，我是小妾生的，可是太后旨意并没说非得要大房的女儿进宫来啊，只说了适龄女儿，应该不算欺君之罪吧？”
看着被自己吓得可怜巴巴的杨玉枕，欢颜暗自好笑，俯在她耳边说：“我是吓唬那丫头的，姐姐怎么也当了真。”
杨玉枕忙正回心神，“杏儿，既然我齐家妹妹替你说情，也就罢了，你起来吧。不过我事先跟你说，可不要再有下回。”
“我是小妾生的不错，可是自小儿除了我娘没人待我好，丫头小厮也从来都不拿我当小姐待还总欺负我，我就是这么长大的。你自愿跟了我来我本该感念，可你这一路上又不拿我当人看，要洗脸水吧冰凉，要喝茶水活活烫死。”
“是，嫡生的小姐和二姨娘生的都不愿意进宫来，可是我愿意，你当我不知道这宫里吃人么？我娘待我好，也不是为了别的只是盼着以后把我嫁个好人家儿跟着吃香喝辣。”
“可我这种身份，嫁给高官名门当不了正房，嫁给小门小户没钱没势，我为什么不进宫？”
“凭我杨玉枕的样貌，得了皇上喜欢也不是不可能，过个一年两年生上个儿子，我就能母以子贵，封个贵妃啊淑妃的风风光光一辈子给欺负我的人瞧瞧，也能让我那苦命的娘过上好日子了。”
杨玉枕说着就落下泪来，欢颜也在一旁暗自感慨，这也是个苦命的人儿啊。只是以后就真的会如她所说风光无限么？
杏儿忙拧了布巾递给杨玉枕擦脸，“杏儿知错了，小姐擦擦眼泪，别哭了。”
欢颜也笑着说：“是啊，杏儿也知错了，姐姐就别哭了，哭肿了眼可就不好看了。”
杏儿扭头给欢颜跪下：“谢谢齐家小姐指点杏儿，杏儿也知道齐家小姐刚才是吓奴婢的，不会真让凌云姑姑拉奴婢出去。”
“其实杏儿也不是眼皮子浅的，否则就给大少爷做妾了，为什么要进宫来呢。杏儿不是眼里没有主子，非得欺负我家小姐，而是我家小姐一开始就不信任奴婢，这一路上总是无缘无故找茬子。”
“眼下齐家小姐将这事儿帮忙说开了，我家小姐刚才一番掏心的话杏儿也听了，杏儿也知道我家小姐是总受丫头欺负害了怕了，这以后杏儿一定听齐家小姐的话，好好伺候我家小姐。”
欢颜拉起杏儿，“我就不喜欢你们跪来跪去的，以后多帮衬着你家小姐就是了，谢我干什么呢。”
杨玉枕在一旁瞬间阴沉了脸，欢颜和杏儿只顾着说话没有看见，就见她又换上笑脸拉过欢颜的手：“我也谢谢妹妹，还了我个好丫头。”
心里却在暗想，这才不大一会儿，就收服了我的丫头，这齐欢颜可不简单，训斥起人来又颇有气势，还随手摘了那看起来很漂亮的绿戒指送了采葛那小宫女，这大家风范真是我学不来的。
也怪了，她连个贴身丫头都没带来，几箱子首饰衣服也没有，看起来也不过就是个庶出的么，这股子大家气势打哪儿学来的？好在我长得比她美，心眼儿也不比她少，否则她还真是我以后的一大敌手呢。
只是可惜了了那绿戒指，看起来比二姨娘手上戴的还好些。我就装糊涂到底吧，要不我拿什么还她的情儿呢，我那点子首饰，可都是我娘磕头求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