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轻着点儿,轻着点儿,疼疼疼!”
“知道疼就好,那十位姑娘是怎么回事?”
绿丫揉了揉被拧疼了的手臂,委屈地说:“今早一来,就在院子里了。原本就是青楼里的姑娘,听说是老鸨子犯了事被查了,姑娘们散的散逃的逃。今早聚在这院子里的可不仅仅只是这十位,长得差了些的我都打发走了。”
“哟。咱们的绿丫会办事了啊。”水色忍不住调侃,“捡现成的是不错,可是万一她们当中有人心存不良咋办?”
绿丫得意地拍了拍胸,信心满满地说:“小姐放心,我都问过了。她们都是刚从大牢里被放出来的,无辜受牵连的。”
水色听后把绿丫从头到脚打了一遍,又围着她转了几圈。绿丫不解,心里却越来越没底了,难道说她做错事了。哪知水色当即笑逐颜开,“绿丫啊,你果然有生意人的头脑,比你家小姐厉害多了。这样吧,之前你不是死活都不让我抛头露面么?”
绿丫点点头,无论从前还是现在,她一直认为小姐不该如此。
水色响指一打,“就这么办,从现在起你就是这未名居里的管事,姑娘们都归你管,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小姐我只要有白花花的银子进账就可。”
“可是小姐……”绿丫垮下脸,“我不会啊!”
“谁生来就会,我也不会啊。你就放心去干吧,等上了正道,小姐我可就撒手不管了哦。你懂得比我多,能行多劳嘛。”
“可是小姐,我真的不会。”
“哦,那好吧,看来本小姐只能硬着头皮披挂上阵了。”
这丫头不逼不行,水色算是把绿丫的脾性摸的很清楚了,柿子专捡软的捏也就是这个道理。她别的本事没有,就是道理懂得多。所以绿丫也只能瘪着嘴,很不甘心的应下。
“回头把那份合同再抄几份,让她们一一都签了。嘿嘿,至于那叶少爷么,不宰白不宰,这可是他自动送上门来的。不整个千百两银子出来,还真对不住他。这一百两你先拿着,看看还有什么要置办的,不够再问我要吧。”
绿丫收好银票,又问:“小姐之前不是说要把旁边的烧饼铺也盘下来的么?”
“是啊,要盘,可是眼下开这青楼不知到底要花费多少,手里还要留些现钱好。急啥,你还怕它跑了不成?”
绿丫喃喃自语,“我是怕这楼开起来了,那铺子也跟着火起来,到时小姐再问人要铺子,就没那么容易了。”
水色耳朵尖得很,一字不漏全听了进去。有见地!果然有见地,她就说吧,这绿丫有经商的头脑啊。连自己都没想到的,她居然一语道破。水色笑道:“那么绿丫可有办法去说服卖烧饼的那老伯把铺子盘给我们?”
“有!”绿丫答得响亮,水色但笑不语,绿丫扬头挺胸雄赳赳气昂昂而去。
“色色!色色!”叶空尘急奔而来,衣衫凌乱身后美人追了一半识趣退了回去,捂嘴掩面桃羞杏让。
“咦,叶少爷这是……”水色明知故问。
“色色,你就放我出去吧。”叶空尘今日认栽了,他见过开青楼的,却没见过如此开青楼的。把人关在楼里,看楼的守着门死活不让出去,身后的姑娘个个如狼似虎,活似没见过男人似的。想他自喻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混在美人堆里如鱼得水,哪像今天这么悲惨。
水色强力忍着笑,这些姑娘可是刚从牢里放出来的,果然个个都急色了。遂把手一伸,意思很简单——给钱!于是水色笑眯眯地吩咐阿寺把门打开放叶少爷出去,非常友好地摇摇手娇喊一声:“叶少爷慢走!”等到叶空尘走到门边,水色美滋滋地瞅着手里的票面千两银票,“叶少爷再来哦,姑娘们送客!”
叶空尘哪敢多停留,三步两步跨出楼,拔腿就跑。
看看,这青楼赚钱就是容易啊。这还没半个时辰呢,一千一百两啊。水色一屁 股坐在后院的椅子上,十分惬意。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俗话说情场失意职场得意。她既然是嫁错了郎,情场失了意,总会要补回来的不是么,老天是公平滴。
“哎哟,这不是白少爷么,里面请!快快里面请!”
啥?白少爷?白净吗?水色一个激灵,总算找上门了。听这些姑娘们的口气,此人是熟客罗?水色坐着未动,将手里的银票折好收入袖中。摸摸手指,理理青丝,索性闭上眼装睡。
“承蒙各位姑娘抬举,白净来此只为找寻夫人,各位姑娘可否行个方便?”
声音谦和有礼,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白少爷说笑了,这儿可是新开的青楼,怕是您寻错地儿了。您这不是打趣姑娘们么,要夫人自然是没有,要姑娘么……”
水色听到一阵嬉戏娇笑,随即闹开哄然大笑。“是啊,白少爷咱们红儿姑娘可是天天惦念着您呢,好歹您也看在旧情面儿上喝杯水酒吧!”
水色冷哧,家里养了个红兰,外面养了个红儿,啧啧艳福不浅啊。咦,怎么没声音了?水色竖起耳朵,半天没声响了,莫非走了?正想睁开眼看看,可莫明其妙的凭借直觉告诉她,这白净既已寻来哪有那容易就打发的。
白净当然没有走掉。他只是收起了惯有的笑容,冷眼一扫寒光凌厉,竟叫人噤若寒蝉无人胆敢再放肆。他这才缓缓踏进了后院,远远就看到水色窝在椅子里。双手环抱着双腿,脸枕上膝上,椅背抵着棵笔直的大树。她的脸上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东西,恬静、无争、寡欲。阳光点点洒洒,暖风阵阵吹抚,那一瞬间他居然心弦微震,不忍惊醒了如猫儿一般的她。
水色心里那叫如蚂蚁啃骨头,痒啊痒啊。
好生生的说没了声音就没了声音,偏偏她又十分好奇,方才从叶空尘身上强取了千两银票,就不知这白少爷是不是也这么大方啊。水色很想睁开眼瞅瞅,哪怕是眯着眼缝也成啊。可是她不敢,为何不敢就连她自己也说不上来。突然间她就想到白净握着她的手写下“水色”两字时的情形,明明靠得很近却感觉很远样子。明明是笑意如春,却偏偏有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
所以水色很孬种的逃了。更是迫不及待地逃了。
就像现在,水色敏锐的感觉到身边有人,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又来了。于是水色怒了,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她怕啥!不就分个居离个婚么,古代没有婚姻法,全凭白纸黑字休书为凭,既然休书已经给他了,那就算是了结了。
有什么可怕的!
思及此,水色就不打算再装下去了。哪知她才睁开眼,还没准确找到白净的位置,绿丫那叨神就回来了。
“小姐啊,事儿办砸了!”
水色顺着声音看去,绿丫就像是火烧眉毛似的,从正堂飞奔而来,身后还跟着憨厚的阿寺,绷着脸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
“小姐事没办好!”绿丫又嚷了一句,这才发现不对劲了,这院子里除了她家的小姐,还有姑姑姑……姑爷?
很明显白净看到了绿丫偷窥,他和颜悦色的脸上一如往常叫人看不出所以然来。咋看上去双目似箭,却在人还来不及细瞅正待深探之时双眸又似水般清澈了,仿佛一切只是个错觉,却偏偏让人无法忽视掉。因而绿丫在看到他后,很自觉地将要说的话又全数吞了回去。
水色自然也注意到了绿丫的变化,她装作很诧异地望了白净一眼,就笑嘻嘻地问:“什么叫没办好?”
“小姐。”绿丫扭捏了起来,又偷偷地看了白净一眼,回头把阿寺狠狠地瞪上。阿寺脸就红了,“小姐,阿寺把煤饼铺砸了。”
“什么?”水色没有听清楚,面无表情的又问:“你说什么?”
阿寺直直走上前,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终于还是硬着脖子低低吐了五个字:夫人,我错了。
水色弄不清楚状况傻了眼,而白净本笑厣迷人的脸沉了沉,死性不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