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万年前的第四纪造山运动,使日月山异峰突起,截断了古黄河流水,形成了我国最大的内陆湖--青海湖。
日月山下有"众水皆东,此独西流"的倒淌河奇观。
日月山的隆起,使发源于素日格山的河水自东向西流淌,最后注入青海湖,形成了天下奇河。
本来,古黄河水和倒淌河可以带着欢快的心情奔流到海,但是现在,它们服从天地的愿望,违背自己的初衷,留在苍山莽原之间,用清凌凌的水波朝日月山张望。日月山把青海湖和倒淌河的向往和思念截住后堆积起来,使日月山成为挺拔高耸的神秘文化名山。
日月山是非常重要的地理分界线。
"一条界破青山色,云开世外三千地。"特殊的地理位置使日月山成了黄土高原和青藏高原的天然分界线,是牧业区和农业区、季风区与非季风区、外流河湖与内流河湖区的明显分界线。青海谚语有"过了日月山,又是一重天"的说法。日月山东西两侧,风光、地貌、气候迥然不同,难怪有人惊叹地用王之焕的诗意演绎,到此欲穷千里目,谁知才上一层楼。
山东侧村落密布,阡陌纵横,鸡犬相闻,林木苍翠,一派景色迷人的田园风光;山西侧山峦起伏,莽原无际,人烟稀少,牛羊成群,是风吹草低现牛羊的无边牧场。
日月山是非常重要的文化分界线。
草原文明、农耕文明在这里被清晰划分;边塞文化、中原文化在这里有明显对比。同时,各种文化在日月山东的河湟地区融合交汇,形成了丰富多彩、厚重深沉、张力无限的河湟文化。
秦代,日月山东湟源属"西戎羌地";北宋以后,经元、明两朝属西宁州(卫)地;清代属西宁(县)辖地。
日月山东的湟源峡"内屏陇右,外联海藏",具有十分重要的经济、文化、军事意义。
日月山古迹星罗棋布,古刹林立,神话传说、历史故事信手拈来。
西汉将军赵充国修路架桥,疏通了"湟中羌道";强盛的唐王朝与不断壮大的吐蕃在日月山设立青藏高原上第一个茶马互市;宋代角厮啰开拓了"丝绸辅道",保证了中西方交通畅通;元代蒙古人在日月山会盟祭天,称日月山为"腾格力长生天";清代,郑连拔率军在日月山开山劈道,畅通了"茶马古道",由湟源县承办的青海湖祭祀活动也持续不断;民国八年(1918年),湟源人朱绣奉命出日月山赴西藏谈判,达赖、班禅表示倾心内向。
李白、杜甫、高适、柳宗元等众多大家在日月山留下璀璨夺目的诗词篇章;帝王显贵在日月山题写了许多匾额褒扬日月山;与西王母、二郎神有关的神话至今在百姓中口口相传。
可以想象从日月山以西进入中原的商贾使者和将士,在经过日月山时,突然把亲人和故土抛在脑后,陡然进入了极其生疏的环境,他们一定会一步一回头,把思念的目光汇聚到日月山上,日月山因此在他们的心里变得高大伟岸,成为思乡的天然屏障了。
从日月山以东进入青藏高原或者从丝绸之路辅道出使西域、屯边戍疆的人们,在羌笛悠远、春风不度的莽原上跋涉,也一定还是亦步亦趋、频频回首,把眷恋留在日月山上,堆砌成日月山数不胜数的恋家故事。
而在众多的历史故事和神话传说中,人们提及最多、涉及面最广、影响最大、最让人动情的是文成公主进藏和亲的故事。
公元638年,吐蕃王朝年轻的主人松赞干布率领吐蕃兵征服西藏高原上的苏毗和象雄两个部落后,就把目光投向了东边。
藏族人崛起的时候,东边平原上的大唐帝国也是最强盛的时候。
松赞干布曾经迎娶尼泊尔尺尊公主为妃。当他听说唐王朝把一位公主嫁给吐谷浑时,也派使者到大唐请婚,唐拒绝了松赞干布的要求。几个月后,松赞干布率领20万大军杀奔松潘,唐朝首都长安震动。松赞干布一面进贡金帛,一面威胁要进攻松潘。很快,唐王朝作出了一个有利于唐蕃和好的明智决定,给松赞干布带去了文成公主即将入藏的好消息,松赞干布息兵归藏。
公元641年,文成公主一行由江夏王李道宗、藏相禄东赞陪同,踏上了漫漫进藏之路。
迢迢3000里路,遥遥两年多时间。
从唐首都出发,经西宁,过日月山,渡黄河、通天河,到玉树,然后进藏。
文成公主离开长安的时候,肯定是泪洒宫闱,那一定是一个生离死别的凄婉场面。知道自己不可能回头,也没有多少可能再回到长安,文成公主断然决定西去,隐忍着常人难以承受的痛楚。
一个柔弱聪慧的女子,风雨兼程,毅然朝着陌生的地方和陌生的人去了。
就是这样一个风霜雪雨、比万里长征还要艰难的旅程,给日月山和与日月山有关的地方附着了说不尽的神秘离奇色彩。
文成公主走过的路线声名大震,这就是被历史念叨了一千三四百年的"唐蕃古道"。
据说,日月山也是因文成公主而得名的。日月山原称"赤岭"或者"炎山"。文成公主一行不辞辛苦、栉风沐雨、迤逦西行至此。文成公主登上山顶,举目环顾时,看到山两边风景截然不同:一边是雨打芳草萋萋,一边是雪压荒原茫茫;一边是烟雨飘摇枝新,一边是玉鳞纷飞草枯。
文成公主愁思万千,心潮奔涌,潸然泪下。唐太宗早已料到,在茫茫"天路"上,文成公主一定会思念家乡,早就铸造了日月如意宝镜让随从带着,并叮嘱,如果文成公主思乡心切,打开宝镜一看,有如看到家乡和亲人。藏相禄东赞机敏过人,怕文成公主顾镜自怜,思故不前,将日月宝镜换成石刻日月镜。文成公主拿到石镜,以为父母薄情,一气之下,将日月镜抛在一边,毅然西行,投入了千里无人区。赤岭从此改称"日月山"。
民间还传说,倒淌河是伤心的公主悲恸难忍,一路洒泪,汇聚而成。
传说毕竟不是事实,我们只能把传说看成是藏汉人民凄婉美好的想象。但是,文成公主走过了那一段艰难的道路之后,汉藏之间出现了"金玉绮绣,问遣往来,道路相同,欢好不绝"的崭新局面。"唐蕃古道"成为汉藏经济文化交流的重要通道。自文成公主入藏至唐武宗会昌六年(846年)吐蕃瓦解的210多年中,汉藏双方在长达3000公里的"唐蕃古道"上来往191次,唐出使66次,吐蕃出使125次。往来使者,沿着文成公主走过的路线,相互传递着友好和睦的信息和良好的愿望。
文成公主虽然是多情细腻的柔弱女子,但是她把日月石镜抛出,将思念积淀在日月山上的那一刻,就已经义无反顾了。她的思念留在日月山上,日月山陡然增添了无限高度,以至于后人没有能力丈量这座文化气息浓烈的神山的准确高度。
铁了心去和亲,文成公主没有辜负大唐的期望。
文成公主入藏,受到特殊礼遇。贤淑多才的文成公主被称为"赞蒙",这是藏族对王妃的尊称。松赞干布为她修建了多达1000多间房屋的布达拉宫。
文成公主一行像唐僧师徒从印度取回真经一样,从大唐给吐蕃带去了真经。也带去了工匠、食品制作工艺;带去了农业、牛耕、养蚕、纺织技术;带去了碾子、磨盘等粮食加工工具;带去了谷物、菜籽等作物种子;带去了许多佛经,带去了释迦牟尼12岁等身佛像,推动了藏传佛教的发展壮大,推动了吐蕃地区的文明进程和经济文化的迅速繁荣。
文成公主以聪慧和大度赢得了崇高的地位。
她帮尼泊尔尺尊公主设计修建了供奉释迦牟尼8岁等身佛像和为家乡祈福的寺庙,那就是今天拉萨有名的大昭寺;她也为自己设计建造了纪念家乡的寺庙,那就是今天拉萨有名的小昭寺。大昭寺面向西,小昭寺面向东,西东方向分别是尺尊公主和文成公主的故乡。
"自从公主和亲后,一半蕃风似汉家"。文成公主为汉藏友好和融合立下了汗马功劳。
文成公主进藏几年后,公元650年松赞干布去世。公主从豆蔻年华进藏至公元680年去世,40多年时间致力于推动吐蕃的繁荣发展,一直没有回过大唐。
文成公主真的对大唐意断情绝了吗?不是!
为了大义,她只有把思念故乡的煎熬沤在心里。不然,她为什么要设计建造小昭寺?
"天路"缥缈,她只能在梦中重新登上日月山,见到日夜思念的亲人和家乡。
日月山的故事并未结束。
公元710年,唐中宗将养女金城公主嫁给吐蕃赞普尺带珠丹。她应该是武则天的曾孙女,应该将文成公主称祖姑太太。《新唐书·吐蕃传》记载:唐中宗亲自送金城公主至始平县,"帐饮,引群臣及虏使者宴,酒所,帝悲啼欷歔,为赦始平县,罪死皆免,赐民徭赋一年,改县为金城,乡曰凤池,里曰怆别。"凄婉之情,令人潸然泪下。
金城公主入蕃30年,力促唐蕃和盟,双方使臣往来频繁,交往密切。
金城公主入藏,本是嫁给吐蕃年轻英俊的王子善擦拉温,岂知王子迎亲途中,奔驰坠马,命丧黄泉。相传,公主行至唐与吐蕃交界处,听到噩耗,悲痛无奈,顾影自怜,宝镜从手中滑落,摔成两半,变成两座山,就是现在的日月山。王子虽死,但和亲之使命重大,金城公主只得继续艰难西行,阴错阳差,嫁与本应是其公爹的藏王尺带珠丹,做了一个偏妃。
有心的地方就有意境。金城公主和文成公主一样,也把思念留在了日月山,传说里与文成公主摔镜相仿的故事,为日月山增加了悲悯的人文色彩。
茫茫人海,漫漫岁月,人们把思念堆砌成了神秘的日月山,日月山见证和承载了太多可歌可泣的故事。
多少人把思念寄存在日月山,忍受着煎熬,换取了国家民族的繁荣和进步。因此,只有日月山能说清楚人们付出的艰辛和固守的坚定。
金城公主在藏不到30年,她后来境况凄惨。
公主生王子墀松德赞后,引起没有生育之大妃子纳朗嫉恨,趁公主分娩时抢走婴儿,对外宣称孩子是她所生。儿子被别人据为己有,公主悲痛欲绝。金城公主于不梳不洗中熬过无数不眠之夜。历时一年有余,经过诸多磨难,方与儿子团聚。金城公主远离家乡,远离亲人,身心受到伤害,在吐蕃生活不到30年就离开了人世。
她在世的时候,极力促成了一件超越个人感情的事,就是在日月山上树立了象征汉藏交好的汉藏碑,俗称"甥舅碑"。
在她看来,虽然个人的情感非常关键,但民族团结和睦更为重要。矗立于用无数人思念堆砌成的日月山上的"甥舅碑",至今仍是汉藏历史上民族团结的有力见证,至今仍昭示着国家民族的利益高于个人利益。
现在的日月山,已经远不像过去那么沉重和悲凉。
古老而神秘的日月山,用欣喜、深情的目光注视着青藏铁路东去西来的列车。
日月山知道,积淀在它那里的带血思念,已经成为遥远的过去。文成公主和金城公主需要两三年跋涉才能完成的路程,一列火车只有三两天就能轻易走过。
日月山用经历告诉我们:历史不会重演。
2008.7.29
过程非常重要。从眼前消失了的,积淀在心里,过程起到了积极的发酵作用。
说感谢生活这类冠冕堂皇的话,显得缥缈苍白,在真诚面前,我没有理由作秀,但我确实感谢生活中关心我的人。
关心和提醒,是幸福后的压力,是过程中的催化剂。
我敬重的朋友问我,最近写啥了?写了几篇?在惭愧后一盘点,又是虚度了时光。
想过,也在酒后说过,生命其实是一个简单短暂的过程。当忙碌奔波之后,当激情退潮之后,拿什么安慰自己?拿什么抵御迅速到来的苍老?如果有几篇文章自慰,有一群能谈得来的人在一起干喜欢干的事,活得就不是很空虚、太失败。明明白白就这么想,但还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为自己懒惰寻找了几十几条理由。假如不是朋友提醒鼓励,不会有《秋天开花的梨树》和《朝着空气射击》。
写作是个人化和私密化色彩相当明显的行为。我并不高尚,没有拯救别人灵魂的能力,没有用文字给世界增添光彩的天分,更没有荡涤污泥浊水、激浊扬清的境界。因此,写文章的出发点很简单,就是要把已经过去的不堪,拿出来让太阳暴晒,清理灵魂垃圾,不让往事在心里荒芜发霉,不要被垃圾拖累。写杂文,是想把生活中有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搬出来,让眼睛检阅。如果写作时守不住这个底线,我连回家卖红薯的资格都不具备。写作并不是宗教,并不像有些人标榜的那样,只有天天烧香叩首,才能悟得真谛,然后普度众生。
我见过梨树在秋天开花,可不用想就明白,绝不会结出累累硕果;朝着空气射击,打不了什么鸟。我向来不敢把写作当成生命,我没有能力担负同等重要的责任。我只把写作看成是钓鱼,是对自己内心世界的整理和安慰。我很早就知道围棋的死活,但后来不进步。就像学围棋一样,我写得很慢、很涩、很艰难。能坚持下来,得益于温馨的关照、宽松的环境、浓郁的气氛。非常羡慕并真诚感谢我身边的朋友,他们为文时行云流水,不受忙碌和情绪的干扰,心理流程和写作速度惊人一致,总是一气呵成,字字珠玑,篇篇精彩。这成了我练笔的标杆。
为什么敢写?是因为朋友告诉我,一辈子如果不写一篇文章,肯定不会有一点错误、一处硬伤。也许正是由于我的随意和不用心,才使我的文字变成铅字时,就可能随着介质成为废纸或者进了网上回收箱。贾平凹有趣,在书摊上看到自己签名送给别人的书,买回来,又寄给同一个人。在被高人的幽默逗笑之后,我心里想,为什么要把别人认为没有用的东西强加给他?这给别人平添了烦恼。
母亲节和父亲节时我很失落,因为父母已经不在,我的问候不能登陆彼岸,倾诉和忧伤就出现在心思和文字里。忧伤与我对话,我与忧伤相互关注。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常常牵挂的东西,只是一个转身,它就不见了?我积淀了没法改变的农民情结,这使我的忧伤有了着陆的地方,这地方成了我涂鸦的另一个理由。
写作着是幸福和满足的,因为我有友情和亲情的烘托。
2008.6.15
骑在爷爷头上的"大爷"
对儿女要求严格,对孙子宽容以待,这是全世界普遍存在的现象,被称为隔代"相喜",或者隔代"相嘻",抑或是隔代"相嬉"。
在中国文化中,这种褒义叫隔代亲、贬义叫隔代溺爱的现象更有趣更奇特。
在幼儿园门口接孩子的大多是在家赋闲的爷爷奶奶。你若是要问他们在干啥,有些幽默的老人家会微笑着告诉你:"接"爷爷"来了。"或者说:"接"奶奶"来啦。"
我哥要求儿子非常严厉,经常当着人的面给儿子上家法;我侄子脾气好,也受到全体族人共同表扬,经常表现出服服帖帖、完全服从的样子。
我哥对他儿子的儿子完全是另外一副面孔。提到他的孙子,我哥总是阳光灿烂,眼睛眯成一条线,脸上绽放出一朵花。
我哥的孙子刚学会说话,就掐着我哥的耳朵称兄道弟:"兄弟啊,你要听话!"有时候,孙子牵着他的耳朵让他四肢着地、爬着走路。我哥格外驯服,像一只大耳朵兔子一样乖爽听话,温顺有加,完全不像给他儿子表现出来的那种凶神恶煞。有时候,不知因为啥,我猜大概是有人在背后指点,孙子在我哥的怀里撒娇,双手抚摸着我哥的脸颊说:"哥哥呀,哥哥,我的亲爱的哥哥……"我哥不但不生气,还笑着在孙子的脸上亲吻着,并且发出"啵""啵"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