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的工作很简单，大多时候都是站在收银台后收账，偶尔进货太多的时候帮着推货进仓库。累倒不算太累，只是每天下班的时候腿又酸又僵。去“人间”，在公交车里被挤来挤去时总是很想死。
那时候她盯着车外经过的私家车，心里总恨恨的。却在某一天忽然发现自己早已忘记了，坐在有冷气的轿车内翻看时尚杂志是怎样悠闲的心情。
“钟小念，钟小念！”
粗犷的男声乍然响起，钟小念惊得回神。整个上午就没几名顾客，她趴在柜台边上也不晓得是打了多久的瞌睡。抱歉地朝老板那张写满不悦的黑脸笑了笑，立马站直了身。
“老板，有什么事吗？”
早上她迟到半个多小时，老板看她的眼神都快喷出火来，她怎么就不知死活地睡着了？！
“钟小念，事情是这样的。”老板缓和了脸色，慢慢把手上几张一百的纸钞放她面前，“上个月的工资是上周结算的，这是你这一周的工资，我按半个月的算给你。”
钟小念盯着那七百块钱，有些不明白。
“这……什么意思？”
“是这样，我老家亲侄子到市里来了，拜托我找份工作。他不比得你念过书，是大字都不识几个的乡下人，也就这操作收款机的工作简单。所以只有麻烦你……”
“我知道了。”不等他说完，钟小念收起钱，转过身平静地取下挂在墙上的包，头也不回地离开柜台。
“哎，钟小念你等等，我话还没说完欸。”老板急匆匆地追上来，往她手里塞进去一张纸片，“听我老婆说你从国外回来的，这里有家公司最近在招人，你可以去试试。”
钟小念嗯了声，看也没看把纸片往包里一扔，出了门。
外面像是要下雨了，狂风吹来刮得她眼睛有些疼。是该吃午饭的时候，平常她会从超市旁边的小吃店里叫份米线让送到超市来。今天心里堵得慌，随便钻进家小超市买了盒饼干和矿泉水，坐在街道花坛边慢慢吃起来。
不委屈是不可能的，她辛苦做着这份工作力求做到最好，却仍然是敌不过关系，说辞退就辞退。
食不知味地吃完饼干，在附近溜了一圈也没找到其他什么的招聘信息。临走前老板给的那张纸一直躺在她包里，她没兴趣看。
她是出国去待了五年没错，可是当年她是大学中途退学跑去国外结婚的。简单点说，她根本连大学文凭都没有。
那什么公司，也不过是为了安抚她罢了。她还没愚蠢到自不量力，跑去应聘。
离“人间”上班的时候还差五六个钟头，好半天也没找到工作的眉目，钟小念叹口气，决定去医院看看妈妈算了。
这一个多礼拜来，她在超市和“人间”中来回，有好几天没去看过妈妈了。虽然知道妈妈其实并不乐意看见她，但放看护一个人在那里照顾，她还是不太放心。
无论怎样，现在妈妈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