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豪门巨子,一个红三代,他们是真的毫不顾忌了。
一群疯子,都被爱逼疯了。
觉察到围观的人增多,苏晟用力把Joy拖回车上,上车前才抱歉地想起被他遗忘在边上的人,“小念,对不起,他暂时没空和你去法国了。”他们之间有必要花上几天时间,好好地彻底地谈个清楚。
“好”。点点头,钟小念有些羡慕地看着他们,可以爱真好。
扯了个理由,告诉林翠雯婚礼延期了。
钟小念行李原封不动都塞进了衣柜里,Joy和苏晟谈好了会再通知他。
突然的变故让她隐约觉得不安,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夜里,她失眠了,很严重的失眠,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天亮,身体疲了,才躺倒沙发上小憩。
睡得极不踏实,老是听到有哭闹声。
砰——剧烈的颤动,真实的哭泣声刺破了梦境。
“钟小念,你还我哥哥!”靳舒琪被林奕扬拦在了门口,却止不了她撕心裂肺的哭声。
有那么一刹那,钟小念还以为在梦里。
如果不是靳舒琪身后,Joy和苏晟一副难看到世界末日的模样,还有舒琪凄厉的哭喊声,她差一点就以为自己做了个噩梦。
“怎么了?”
“钟小念你赔我哥哥!你故意的,你故意害死我哥哥!”靳舒琪嘴里喊着她听不懂的话。
完结
靳慕白怎么了?干涩的唇蠕动了几下,连她自己都听不到说的是什么。
“喂,你别喊了!”Joy担心地瞥着她,想伸手捂住发出丧音的嘴,被苏晟拉住了。
苏晟一贯优雅,出客厅都仪表堂堂,今天却连衬衣都是皱的。他和林奕扬素来沉稳,两个人冷静地交换了个眼神,林奕扬勉为其难地开口,“小念,昨天靳慕白出差也去了法国,晚上回来的航班出了意外,现在还联系不上人。”
“也许他没上那班机。”Joy心虚地补充。
如果他能在靳慕白上飞机前通知他,他们去不了法国,靳慕白也就不会飞去法国,也就不会遇上空难。
他本来是想去法国,和她独处几天的……
唇齿间有了腥甜的味道,是她的唇被咬破了。钟小念微微眯起眼,惨白孱弱的脸,灯光下好似一朵脆弱的纸花,“确定他上了那班飞机吗?”
“他助理帮他订的确实是那班,目前还查不到登机状况。”看着她死死瞪大的眼里找不到丝毫的神采,苏晟觉得自己有些残忍。
喉头滚动了两下,钟小念想说什么,可不及铺天盖地的黑暗袭来。
她一晕倒,林奕扬立刻冲上去,掐人中。
Joy毫无风度,推着癫狂的靳舒琪交到她家保姆手上,让回家去等消息。
过了有一分多钟,她似乎才不情愿地醒来。
静如死水一般的眼睛许久才找到焦距,钟小念轻皱起清淡的眉,“你们可以离开病房吗?我妈不喜欢人多。”
“小念,靳慕白那儿……”
“林奕扬,你知道我妈不爱听的,他的事我知道了。”
无视几道诧异的眼神,钟小念拿了饭盒,过去床边,“妈,今天早上想吃什么?”
林翠雯瞪着她,仿佛在看陌生人,许久才从半张的嘴里挤出几个字,“随、随便,都、都行。”
直到钟小念走到门口,她方才如梦初醒,惶恐地叫着门边的Joy,“小伙子,你陪小念一起去!”
“她这状况好还是不好?”
病房外,苏晟向专业人士询问情况。
林奕扬摇摇头,“很不好。”
她的平静不像是伪装,很自然,自然到让他很是担忧。
医院里每一天都有无数的生老病死,他见过太多的例子,那些释然的人要么是真不在乎了,要么是情绪已经有了归宿。
恐怕林翠雯刚刚也想到了,才会害怕成那样子。
“那我和Joy都看着她一点。”
买完早餐回来,钟小念陪着林翠雯吃了一些,她胃口似乎还不错。
Joy和苏晟一直守在病房,她也无所谓,中午还特意去叫了不错的外卖给他们。林翠雯倒是巴不得他们在那里,看得出来,她很不安心。
可一整天下来,只有钟小念最轻松,吃过晚饭送Joy和苏晟下楼的时候,她毫无血色的脸上甚至有了浅淡的笑容。
“妈。”病房里关了灯,钟小念抱着枕头,怯怯地站在床头,“妈,我想跟你一起睡。”
软软的声音,好似孩童的撒娇。
林翠雯慌张地张开嘴,又用力地合上,最后点点头,“来吧。”
“谢谢妈。”开心地扬起嘴角,她轻轻爬上床。有些冰凉的身体,贪恋地靠近怀里。
夜很静,越是静,越催发人清醒。
“妈,你睡着了吗?”钟小念趴她胸口,手指绕着她细卷的头发,吻了两下。
“没有,怎么了?”兴许是夜太温柔,林翠雯轻柔的语气,那么像一个慈祥的母亲。
“我也睡不着呢,好久没和妈妈一起睡了。我记得小时候打雷我就吵着要和妈妈睡,老是把爸爸挤去书房,他还骂我是小祸头子呢。”
林翠雯低头看着她亮闪闪的眼睛,心口一疼,“你爸爸他很疼你……我也是……子女都是爹妈的小祸头子。”
还是说不出口,是愧疚亦或是愤懑已经都无所谓。
“我知道,是我不听话。小的时候不好好念书,脾气又坏,老是惹你和爸爸生气。”
记得那时候爸爸忙着生意上的事,妈妈陪着他应酬。只有她考试成绩烂到没脸见人老师给家长打电话之后,爸爸才会回家来念她,常常是她眼巴巴装可怜,爸爸便舍不得训她,留在家里陪她一天,教她做功课。
这样的招数屡试不爽,直到上了初中……
他开始重金请家教来家里给她补习功课,不知道是不是脑子笨,她开始认了真也不能上去。
那一天靳慕白为受了委屈的靳舒琪,气势汹汹在学校游泳池边堵着她时,不知怎地,气恼之中竟让她有些羡慕。
有一个人,只为了你掉了几滴泪,便心疼地不顾一切奋勇而来。
突然之间,她也好想有一个哥哥。能随时随地陪在身边,在她不开心的时候,让她不会觉得孤单。
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妈妈,我是不是好坏?总是只顾着自己,从来不顾及其他人的感受。妈,你有没有后悔把我生下来?如果没有我这个祸害,你们都会活得好好地……”
“小念——”
林翠雯喉头一紧,那轻到似乎快要飘起来的声音让她心口发麻。
她不安地握住那双凉得沁骨的小手,像她曾经那样地搂着自己的女儿,心乱,又后悔。
“小念,我不怪你了,不怪你了,妈知道不是你的错。”
“妈,好困啊。”软软地打了个呵欠,她乖巧地一笑,“睡吧,晚安,妈妈。”
林翠雯根本不敢睡,睁眼望着黑暗的虚空,满脑子都是愧疚。
被病痛和仇恨蒙蔽了眼,几乎忘了怀里骨瘦如柴的人是自己的女儿。
这些年来,她都做了什么啊……
微薄的光亮,林翠雯猛地睁开眼,手下意识往边上摸,空的,一口凉气灌进喉咙。
“小念!小念!”
“林大姐,怎么了?”看护从洗手间跑出来,“小钟,她说回老家一趟。”
“她老家?”林翠雯颤着声,手碰翻了床头柜上的杯子。
看护不明所以,“对啊,她还说可能要很晚才回来,让我好好照顾你。那孩子现在还跟我客气,说了好多声麻烦……”
林翠雯头皮一下麻了,“快、快点去找你们林院长了,快啊。”
…………
听到消息的时候,她就没打算再逞强下去。
既然已经任性了那么多次,就让她把最后的唯一的一次任性继续下去。
一室一厅的公寓,不大,也算不得新。
然而大到碎花布艺沙发,小到吊在玄关处的青绿植物,都打理得极为精心。
即使主人许久没来,还能嗅到一种叫做家的味道。
钥匙是靳慕白很早以前就偷偷放在她包里的,可是,这却是她第一次认认真真打量这所公寓。
鞋柜里一蓝一粉两双拖鞋静静地靠着,亲密无间。
落地的大衣柜里,一年四季的女装和他的西装衬衣紧紧地拥在一起。
一模一样的水杯……
白色瓷杯里两把一样的牙刷,一把崭新,一把毛躁。
她喜欢浴缸,所以他在这个略微狭窄的洗手间装了占总面积三分之二的大浴缸。
钟小念望着浴缸对面镜子里,似乎还能看见他一个人洗脸,一个人刷牙,一个人生活……
一个人孤单,一个人想念……
“靳小白,有下次,我们就住这里吧。”
…………
砰——
不太结实的防盗门被踹开了。
走在前头的苏晟看见玄关处摆着的女士帆布鞋,回头去,“她果然来这里了,我给林奕扬打个电话,让他别找了。”
“钟小念!钟小念!”
Joy大叫,跑进屋子里找人,“钟小念,你丫急死我了,我告诉你靳慕白没——”
瘦削的身影僵硬地站在浴室门口,见鬼一般。
“怎么了?人不在?”苏晟挂了电话,朝他走过去。
“苏晟。”低弱的声音从喉咙管里硬挤了出来,“她疯了。”
满池的血水,红得刺目。浓郁的血腥味,呛得人胆战心寒。
有人科普过,割腕死得最快的方法就是把伤口沁入水里,那样血会流得更快。
苏晟把钟小念从一浴缸的血水里捞出来时,手腕上翻卷的裂口只能慢慢渗出细密的血丝出来。
Joy用了些力,去拍钟小念的脸,“小念,你醒醒,别睡着了!你醒过来!”
“我想睡觉。”钟小念神志不清,嘴里含糊地念叨,“我想睡觉。”
“乖,撑一会儿,去医院再睡!”
已经能听到救护车鸣笛的声音,林奕扬那边速度还算快。
送上了救护车,Joy搓了几把脸,总算冷静下来,“靳慕白什么时候到?”
苏晟看了下时间,“早上已经上了飞机,再有三个多小时吧。”
那天靳慕白一大早赶去法国,没有休息好,在餐厅吃早餐的时候人有些恍惚。于是手机和钱包被人偷了都不知道,也就根本没上那班航空。
兜兜转转,直到今天早上上飞机前才联系上人。
他们立刻赶去医院,就撞见急疯了的林奕扬。
想到那满浴缸的红水,Joy不自禁又打了个寒颤。
“喂,混蛋,你怕不怕?”
“什么?”苏晟没反应过来。
冲他恶作剧地一眨眼,“要是哪天我和钟小念一样心死了,我也抹刀子,让你这辈子不得安宁。”说到痛处,狠狠地咬牙。
看着他一脸小孩子的得瑟笑容,苏晟狐狸似的眯起眼。
决定晚点再告诉这小子,他已经苏伊汀谈好了,帮忙炒高她父亲公司股票,稳定资金链。两年之内,苏伊汀给他生个儿子,然后离婚。
但是,既然有人想演悲情戏,那就让他先过过戏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