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没料到,正当我想着如何开口让她答应的时候,她也染上了,这个傻孩子,烧得都迷迷糊糊的了,还硬撑着在我跟前说话,若不是我发觉了,只怕要晕倒了才被知道。
我听着她训斥保成的话,看着她烧得红红的脸,强撑着和我说话,心里不由叹息,罢了,只怕是那长生没福气罢,自古人斗不过天,若是天意如此,又有谁能反了天去?
恨只恨,那几个不安分的东西,成日里尽想着算计旁人,最后倒害了自己,只是折损的却是我皇家的血脉。我捏了捏胀痛的额角,多么想将那几个女人都赏了板子丢大狱里头去,可是我不能,她们身后无不是站着她们的家族,而且这些事,又怎么能拿到台面上来说?
我还是得忍。
这个字从小就一直伴着我,我想要挣脱,却又不能挣脱,因为我是一国之主,我还有我的子民,若是不忍,这国家乱了,我岂不是要成了那对不起祖宗、对不起天下百姓的昏君?
只是大罪治不了,小罪别想逃,朕来不了明的,朕就不能来暗的?
就像往日钮祜禄氏每次侍寝之后,我就都让人假作的促孕汤药名义给她灌了避子汤,这样的女人,没有孩子已经很嚣张,抱了孩子更嚣张,若是自个儿生了孩子,哼,恐怕就是恨不能在膳食里投毒,毒死了我好扶她孩子上位了,我一点也不想容忍她!
长生刚去,那边马佳氏又产下一子,为此我也不是很喜欢刚出生的十子,生死相碰,谁知道会有什么岔子,偏钮祜禄氏和马佳氏还不依不饶,一个在我跟前哭着上眼药,一个哭着装可怜,就从来没有点真心,孩子孩子,若是真那么想要,怎么偏就见不着爱护着,还总是拿来当邀宠、争斗的棋子和工具!
我直接将钮祜禄氏禁足,而马佳氏,我理都不想理,看看这偌大的紫禁城,朕想找个清静的地方都没有。
无意走到景仁宫,想了想还是进去瞧了,好一些日子没见,佟氏倒真是明白过来了,也安分了许多,我也没管她是不是装的,最起码在她这里听不见那唧唧喳喳的声音,吵的我脑壳都疼。
很快那丫头也好了起来,在保清后头出的痘,好的倒比保清还快,到底是个有福的,还将保成庇佑的好好的。
我看看依在那丫头身边的保成,脑中转过了一个念头。
没多久,保成的生辰也到了,我在昭仁殿坐了许久,还是提笔写下了圣旨。
我立了保成为太子。
赫舍里氏出身大族,身份自是不必说,而索尼去了之后赫舍里氏一族还有好几个可堪大用的子弟呢,此时虽不能给他们擢升品级,但是也可以借立太子之事,也算给他们个恩典。
而且三藩那边嚣张跋扈、久攻不下,我亲征之事被一次次地拦下,不若就乘此机会昭告天下,也算是稳定民心、鼓舞士气。
还有就是我也要借此再次告诉那些人,我对保成的重视,也让她们有个顾忌,没成日里找死往我的嫡子伸手!
更何况,保成是正经的嫡子,立为太子也未尝不可,他如今也平安地熬过了天花,又是个聪慧的,乘早带在身边培养着也好,想想这些年我一个人走过来的路,我真是不想让我的孩子也尝受一次。
于是我谁也没说,直接在保成生辰上下了诏书,我坐在高高的主位之上,看着底下众人或欣喜、或惊愕、或沉思、或焦急的百态,慢慢举起手中的酒杯,挡住我微勾的唇角。
我是皇帝,关乎社稷民生,我可以忍,但是有时候我也不想忍,我就是要告诉你们,因为你们的小动作,我不高兴,我很不高兴,但是我忍了你们,所以我做的决定,你们最好也给我忍了,不然,我一个皇帝凭什么要忍了你们养坏了的女儿,忍了你们鬼祟的动作?
听着下面山呼的万岁,我垂下了眼睛。
而保成也没有让我失望,聪明,反应快,悟性高,又很贴心,只是还很懵懂,心地也很软,什么心思还都放在脸上,我摸了摸他的脑袋,默默地叹了口气。
他还小,还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我是他的阿玛,看向我的眼睛澄澈而明亮,满含着孺慕之情,话语中全都是对我的敬佩,单纯的就像是一张空白的纸,任我挥毫泼墨、肆意洒写。
可是这样的单纯,必定要被我亲手打破,他被我和那个丫头保护的太好,可是这不是我想要的储君,如果他连在这宫里都生存不了,往后又如何能站在这天下的顶端,压制着那帮蠢蠢欲动的臣子?
我从来不会把什么事都摊开在他跟前,我让他自己去想,只是若是学识之类,他一点就通,举一反三不在话下,然而处事方面却很是欠缺,我无奈地看着他有些懵懵而又讶异的眼神,暗暗叹了口气,算了,他还小,往后慢慢教着吧。
九月,我大封了后宫,将钮祜禄氏立为皇后,我不想再容忍她多久了,遏必隆那边也进展的很顺利,我狠狠地将他贬斥了一顿,然后故意补偿性地盛宠钮祜禄氏,好让他知道,我还是看重着钮祜禄一族的,也好让他放下心来,果然,他只当他是哪里没做好,让我不得不训斥他,回去之后加强了对钮祜禄一族子弟的约束,也让我那边的安排更加顺畅地进行了下去。
而宫里,我只管给钮祜禄氏圣宠,却一点没护着她,我故意将她的对头那拉氏和马佳氏都压在了嫔位上,这样一来,怕是三个人的斗争会更加激烈吧,而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何况,那两个人又有什么资格登上妃位,生育之功都被她们狠毒的手段给抵消了,若不是看在她们后头的家族,我没贬她们已经是好的了。
与此相对,我封那丫头为公主,可是非常心甘情愿的,和硕纯禧长公主,我看着她跪在底下一脸懵懵的样子,忍不住暗笑,将她记在赫舍里氏名下,这事儿我并没有告诉她,只和皇玛么和皇额娘提过一下,在家谱上,她可是我正正经经的长女,长公主的名头如何还当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