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真不知辛娆年为何不语,但他也不想管那么多,继而道,“当日与此同入住的,还有一位公子,那便是天下第一公子,君无心。他来清灵观游玩,见到当年的太子启身中剧毒,便用了秘法,帮助了启太子。”
“既然是君家公子出手救了启皇,那为何又要有如今这一说?”
吏部尚书不解地问出众人心底的疑惑。
“呵呵。”尚真低声浅笑,回望了一眼众臣,最后目光扫落到夏谦与夏启的身上,与夏启四目相望之时,心底划过一丝苦奈,“当年之事,老夫也是意外才得知的。”
“那你知道了什么?”夏启低声笑问,他没想到,当年之事,会有人得知。
“当年,老夫送得无心公子进入启太子的厢房,本是着太子之意在外守着,但没想到,这一守着,便听到了三人的对话。”
“三人?怎么会有三?”吏部尚书又是皱着眉追问,当年之事,他略有所知,但实际为何,他却不得知了。
卓德却是突地怒站起来,声嘶力竭地挥手朝着尚真道人拍去,“你这个岸貌道然的伪道人,墙角偷听他人之事就罢了,现在居然拿到朝廷上来说,你倒底是何居心。”
“母后是怕真象被揭露么?还是母后一直都知道真象,却在那掩盖着真象,只为了一已之私?”夏谦突地厉声沉喝,跨步冲到卓德身前,脸上显露出几丝绝望,他果然是得她喜欢的。不仅不得,还在明知那人不是他皇兄后,依然支持他,维稳他,这样的母亲,他有过吗?他有把自己当成她的儿子吗?
望着那张相似的脸,心底突地一阵犯寒。
卓德愣愣地望着这突然冲上前来,与她有着一样魅惑人心凤眸的夏谦,后背脊一颤,额间细汗密布,顿时语塞。五年前,她记得与他有过一个约定,可最后她却失约了,他搬出了皇宫,他为了那个打下天下,让他坐稳皇位,却最后,她还是伤到了他。从此再无往来。
白芙蓉见到夏谦与卓德之间陷入了僵局,嗤鼻冷笑,径自走到殿中央,“尚真道人你到底听到了什么呢,本郡主与各大臣都好奇来着呢!”
“芙蓉郡主。”尚真道人微微地朝她行了个虚礼,“回郡主的话,那日老夫听得启皇求无心公子一件事,那就是他知自己身中剧毒已深,无药可医,但他有个心愿,那就是他心爱的人,安容郡主无人照顾,他只希望他死后,能替他好好地照顾安容郡主。随后老夫又听得无心公子说,‘启太子你可以先考虑清楚了再做决定,我也并非无能为力,但把握只有五五分。’”
尚真道人说到这,又是微微地抬头望了眼神色依然淡然的夏启,突地伸手指向夏启,“你,并不是夏朝真正的皇,真正的皇已死了,无心公子答应救启太子,但因太子全身是毒,所以只能替他移魂,将他的魂魄移入另一个人的身体中,你,就是那个被移入魂魄的人。”
“呼!”
众人听了全都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这样,他们朝拜了将近五年的皇,居然不是皇真人,启皇真人早已死了。
“你是谁?”夏谦猛步冲向前,就要伸手生擒夏启,然夏启却是身形突地移动,伸手抓住一旁无动于衷的辛娆年,身子一跃,顿时消失在了大殿中。
“郡主?”
“皇?”
两声低喝,两道红袍紧跟着追了上去。
“现在事已明了了,卓德皇太后你应该知道,当今的皇并不是真正的皇,所以,即刻废除启皇的称号,新皇应重新再立。而你,明知皇已死,却依然包庇着,着实可恨,但鉴于你是先皇的皇后,不处你的罪,但是,从此之后,还得请皇太后你移居聚星宫,从此不可再踏出聚星宫半步。”
就在夏谦准备去追夏启时,却没料到一旁的白芙蓉从容地站在了大殿之上,手中高举着皇权最上者才能拥有的皇杖,双眸散发着冷厉的寒光,直咄咄逼向卓德。此举可谓是狠毒,夏启被废,卓德被喝令搬进还只建到一半的聚星殿,那便是比一个废殿都要寒酸的小宫房了,地为席,天为顶,那可是直接逼人进入绝路,无生还之可能。
“放肆。不可对太皇无礼。”
碧莲早就气不过,见不得白芙蓉那咄咄逼人的模样,扶着卓德怒喝。
“放肆的是你,小小的一个奴婢,居然目无尊卑,敢对我一国之郡主大吼。来人,将这个贱婢给拖下去,乱棍杖毙。”
“是。”
就要飞身追出去的夏谦听得白芙蓉这么雷厉风行的模样,心底便知,此时的她,怕也不再是原来的她了,也罢,只要她是真心站在他这一边的,那她留着就还有用。想到这,便只身飞去追寻夏启的踪隐。
卓德听了白芙蓉的话,早就气得喘不过气来,随后目光又扫了眼在坐的众臣,只见他们也都是神色复杂地望着她,但却无人站出来为她争辩。卓德自是知自己大势已去,怒火攻心,又见自己身边最贴近的嬷嬷被拉出去杖毙,自己却无能为力,顿时只觉得天昏地转,双眼一闭,仰头对天长喷了口鲜血,便再无生还之力了。
可谓是血溅三尺,然,依然无人动容。
这,也许就是最好的解脱了,对于一个失势了的皇宫女人来说,不管你在此之前地位是如何地高贵,身份是如何的尊贵,但一但失势,便是早死比苟延残喘地拖着要好。
灯火通明的皇宫,此时却是被重重民兵严谨地看守着,可谓是铜墙铁壁,任是一只苍蝇也难飞进去或是飞出去了。
“这边搜仔细点,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草丛,知道了吗?”
“是。”
宫墙内人影晃动,寒光闪烁。
然而在一屋顶上,却是安然地坐着俩个人,只是俩人神色都太过淡然,淡然到能感觉到冷气直冒。
“说,你为什么要娶我?”
“是你自己答应的。”
“你早就料到会有今日之事?”辛娆年突地惊愕地问。
夏启低低地浅笑,突地转眸望向她,神情戚戚,“对于一个已死过一次的人来说,还有再乎那么多吗?”
“可你却害惨了我。”辛娆年似是没有听到他说的那话,神色渐而冰冷,“说,你想怎么死。”
“你就不想知道真正的夏启到哪里去了么?或是,你就不想知道,我究竟是谁么?”夏启脸色突地一暗,她,居然什么都不再乎,她,居然只想要他死,他死了,一切就真的结束了吗?
“不想知道,他们的事,都与我无关,我只关心我自己。”
辛娆年冷淡地回,微微扬起的眉角带着一丝厌恶,来到这个世界,如若没有这个夏启在其中捣蛋,那么她所走的路,说不定不会是这样,身边的人也不会因为她而死去,她对他的恨,不是一句好奇就可以解决的。
如若可以解决,她更情愿眼前这个人死了。
“你若死了,我的身边就会少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你就这么恨我。”夏启无奈地苦笑。
“按尚清道人说的那人,你现在的灵魂里住着两个人,一个是夏启,一个是你,恨你,也恨他,既然他将安容郡主交给了别人照顾,那么他就该以他的方式离去,而不是还留着,到现在整出这么多乌龙来,怎么都该死还不解恨。”
辛娆年缓缓地从屋顶上站起来,凌厉地望着他,“如果你不是垂涎于我,又怎么被他的思想所诱惑,所以,你也该死。”辛娆年似乎很不愿意多说,却又还是点透了他该死的原因。随着她的起身,屋下来回寻跑他们的士兵立马就发现了他们。
“看,他们在那里。”
士兵的大声惊叫立马引来了夏谦的人马,将他们给紧紧地包围起来。
雪地里,寒光剑影,将屋顶上的俩人全数地笼罩着。
远处的灯光里,站着一个白色人影,如若不是那双漆黑的双瞳闪着流光,任是谁也发现不了那里立着的是一个人。
此时的他目光清冷,定定地落在那个华袍笼身的女子上,多日不见,她风采依旧,只是目光中多了份清冷与肃杀之意。
她,果然还是喜欢愿意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她想解决的事,包括人。
果然不愧是那里出来的人,个个都能如此狠心。
男子眉眼微垂,遮住心底里的真实想法,任是谁也看不透。
辛娆年俯身望着身下越聚越多的民兵,扯着唇角冷笑,“你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只要你死。”
只要你死。
真心只要他死么。辛娆年忍住心底突然一闪而过的抽搐,头也不回地从屋顶跳跃下来,“我是安容郡主,屋顶上的就是暴君假皇帝,还不快点上去把他给抓下来。”
冷喝声下,民兵们立马沸腾起来,谦王可是下了令的,谁要是抓住了暴君假帝,那么谁到时一定是新皇的得力干将,到时会重重有赏。重重有赏,不管赏的是钱财还是官位,他们都是非常乐意的。
顿时人声鼎沸,朝着屋顶爬去。
与此同时,夏谦更是调动了他自己养在外的私兵进入宫内,发现了夏启的行踪后也全速地赶往此处。
夏启站在屋顶,无奈地望着越来越多的高手,心底也明白过来,夏启的死,怕不是那么简单,一想到这,他整个人身子不禁一颤,顿时明白过来。
现在的他,也许真的只能以死才能完事了,不然,对安容来说,就又是一个更大的阴谋在等着她跳进去了。只希望她能听他的话,离夏谦远一点。
他以为他可以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一直都以为自己是自己,夏启是夏启,虽然君无心将已死去了的夏启的记忆灌输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以便他日后活动而不出错,可他没料到,夏启记忆里带着的那股执着,在无形中也影响了他,让他不由地想要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