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契约?”慕子羽一愣,“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你还小,自然不曾听说过这个久远的传说。这件事,只有各国的历代君王登基之后才会知道。”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舅舅你就不要卖关子了。”
“相传,在八千年前,我人族的力量尚还不够强大,那时龙族与凤族甚是兴旺,人族、龙族与凤族共存于这世上,那时,我人族与龙族、凤族一样,拥有相同的神力。”
“什么?以前我们人族居然也曾经拥有过神力?”慕子羽大吃一惊。
“那已经是八千年前的事了。”扶庶叹了口气,“那时,与龙族与凤族相比,人族的力量稍显微弱,一些巨龙常常借故滋事,骚扰人族的安宁。人族的首领为了保护人族的安全,同时也壮大人族的力量,不得不设法削弱凤族与龙族的力量。”
慕子羽皱了皱眉:“龙族与凤族好生可恶!”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一山难容二虎啊!更何况,人族、龙族与凤族三足鼎立。于是,我们人族的首领向龙族发起了战书,若是龙族战败,就必须回到海中,从此不得踏足陆地;若是人族落败,从此进入深山隐居,不与龙族相争。于是,人族和龙族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后来,人族胜,龙族败?”慕子羽问。
“很显然是这样。不然,现在我们就该躲在深山里不见天日地隐居了。”扶庶叹了口气,“虽然最终龙族落败,但是那一战,真是十分惨烈。甚至可以说惨烈到天地变色、血流成河,双方都死伤惨重。那一战中,人族的力量略占上风,因此龙族不得不向人族妥协,遵守约定,返回大海,从此不再踏足陆地一步。但是人族与龙族的力量都同时被大大地削弱了。”
“那凤族呢?凤族是不是想将人族赶出陆地,所以从旁偷袭了我们人族?”
扶庶摇了摇头:“那倒没有。当时,凤族并没有参与此战。但是我们人族的首领得到消息,说凤族正在暗中筹备,准备不日对我人族发起攻势,好借我人族虚弱之机一举打败人族,从此统领陆地,成为陆地霸主。没有办法,为了自保,我们人族只得先发制人。首领派出了得力的手下挟持了凤凰一族的凰后,并以此要挟凤王与我人族签订太平契约,只要凤凰一族永居青芒山境内,不随意私闯人族地界,不以凤族神力干扰人族的生活,两族便永世相安,不起纷争。”
慕子羽皱了皱眉:“凤王果然答应了?”
“前有龙族被逼回深海的先例,凤王对人族的力量有所顾忌。且凤王又深爱着凰后,担心人族会伤害到凰后,因此只得答应人族,签下了太平契约,答应永世退避青芒山境内,绝不以凤族神力干扰人族的生活。因此,这数千年来凤族便从人族眼前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在人族的世界出现过!”
慕子羽疑惑地问:“八千年前,我人族与龙族、凤族一样拥有神力,那为何时至今日,我们却变得如此寻常?我们的神力哪儿去了?”
“当时,人族的首领为了逃避天界的责罚,便买通了天界的值勤官,值勤官故意将此事匿下不报,于是,将龙族逼回深海,将凤族逼入青芒山,人族便统治下了这万里江山。然而,时过不久还是东窗事发,得知此事,天帝盛怒,立即削去了人族的神力,从此以后,我人族的寿命由一千多年锐减至如今的数十年,一生短暂且难以逃过病魔的摧残与折磨。”
说到这里,扶庶拈须长叹。
慕子羽闷闷不乐道:“天帝为何收回我人族的神力?龙族与凤族的事并不能全怪到我人族的头上,若不是恶龙时常滋事,不肯与我人族和平共处,我人族又如何用得着对他们发起战事?再说了,那凤族居心叵测,想趁人之危伤我人族,难道我人族就不该还以颜色,就该束手就擒吗?”
“天帝可不跟你说这么多,天帝希望的是万物和平共处,可不愿意看到战争与杀戮,结果却让他看到那样的结果,他自然爆发雷霆之怒。”
说到这里,扶庶疑惑地问道:“这数千年来,凤凰一族都避居青芒山境内,从未涉足人族地界,你如何遇到这个凰女,并且将她刺伤的?”
慕子羽说道:“是我父王年轻时救过这个凰女的母亲,因此,听说陈国破灭,我和姐姐落难,这位凰女的母亲便派她前来救我。”
“便是她将你救出益城的?”扶庶惊讶地问。
慕子羽点了点头。
“难怪你现在还能平安地站在这里!”扶庶恍然大悟,“原来是你父王为你种下的善因!”
慕子羽抓住扶庶的胳膊:“舅舅,我知道你能办到,你快些替我剔去她身上的灵根吧!”
“那不行,那不行!”扶庶再次断然拒绝。
慕子羽的眉头皱了起来,脸色也立刻变得很是难看。扶庶见势不妙,赶紧说:“这个,你剔去了她身上的灵根也没有用啊,你看,她这尾指上戴着的这枚灵戒是她凰族相互感应之物,就算她身上的灵力消除了,可是她的族人同样能感应到她的存在,找到你这里来。你要剔了她的灵根,强行将她留在身边,难道,你不怕她的族人找你算帐吗?”
慕子羽轻轻握起离湮的手,果然,她的尾指上戴着一枚银光闪闪的戒指。此前他也曾见过这枚戒指,只是不曾留意,更不曾想到,这竟然是凰族用来相互感应的灵戒。
慕子羽轻轻地褪下这枚戒指,缓缓地说道:“把灵戒扔了,她的族人不就找不到她了吗?”
扶庶一愣:“扔掉?你能把它扔到哪儿去?这灵戒无生命,却是至灵之物,凰族的人若执着它,必然也能找到这位凰女。”
慕子羽皱了皱眉:“既然无法扔掉,那便将它毁掉好了!”
“更是不可!”扶庶摆手道,“这凤凰一族每人都持有一枚灵戒,此灵戒与主人生死相通,主人存,灵戒存;主人亡,灵戒亡,反之恐亦然,因此万万不可动这灵戒,否则只怕殃及这位凰女!”
慕子羽恼了:“留着这枚戒指,她的族人便会循此而来;可这戒指扔不能扔,毁不能毁,那该如何是好?”
扶庶安慰道:“想要隐匿这枚灵戒,倒也还是有法子的。”
“什么法子?”慕子羽大喜。
“圣洁的灵力最惧血污,只须将这枚灵戒封存于血水中,它的灵力便自然消失了……”
扶庶话未说完,慕子羽便一把将一旁桌上的茶杯端了过来,将茶水倒掉,空杯置于桌上,随后电光火石般拔出随身佩戴的长剑……
扶庶大惊失色:“凤止,你要作什么?”
慕子羽一言不发,长剑挥向自己的左手……
扶庶吓得立刻闭上了双眼……
再睁开眼来,只看到慕子羽右手执剑,左手的手心上已经划了长长一道口子,鲜血正汨汨淌入茶杯之中。
扶庶惊得脸色煞白:“你要用自己的血来封存这枚灵戒?”
“不然呢?舅舅又以为我在作什么?”慕子羽淡淡地说。
那么多的血从他手心流出来,他竟然还能如此平静地说着话!
扶庶望着这个外甥,呆住了。
血流了半杯了。扶庶连忙说:“够了,够了!”
慕子羽便扔下长剑,从自己的衣襟上撕下一块,缠在了左手的伤口上。血透过布条慢慢地渗了出来,扶庶胆战心惊地道:“还是赶紧先唤那小丫头替你上药吧!我虽然医术不精,但是金创药还是有的。”
“这点小伤,不打紧。”慕子羽将灵戒递给扶庶,淡淡地说,“舅舅还是先帮我封存那枚灵戒吧!”
扶庶看了看慕子羽,为了留住这个凰女,他竟然连自己的身体都敢糟蹋,扶庶实在是怕了他了!
从慕子羽手中接过灵戒,置于血水当中,又布条严严实实地封了口,又喃喃施以咒语,那血水在杯中先是一阵沸腾,像是在作激烈的殊死争斗,随后终于渐渐平静下来,终于归于一片安宁。
扶庶松了口气,望着慕子羽:“你身为帝王血裔,因此你的血不是寻常百姓这血,用平常人的血封存这枚灵戒,大约也就能保持二、三十日,而你的帝王之血封存这枚灵戒,效力大约能持续两月之久,在这两个月内,她的族人就不能循着灵戒找到她。”
“舅舅的意思是,两个月后,这封存之血便会失去效力,届时便需换上新血用来封存这枚灵戒?”
“正是。”
慕子羽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扶庶疑惑地望着慕子羽:“难道你打算每隔两个月便放一次血吗?你可是贵为帝王后裔,身份无比尊贵,怎能频频让体内的鲜血外流?再说了,两个月一次,那一年便得放六次,你的手就不怕被割断么?”
慕子羽望着自己手中染满鲜血的布条,淡然道:“我年轻力壮,流这点血,怕什么。”
扶庶叹了口气:“原以为你父王为你种下的是善因,却不曾想,原来是段孽缘啊!”
“舅舅不要这么说。若是没有她,便没有此时此刻安全无恙的我了。”
“好吧,那我也就不多劝你了。我已经帮你办完,我可以走了。”扶庶说着,就要往外走。
“舅舅先别走!”慕子羽一把抓住扶庶,不防用的正是刚刚受了伤的左手,疼得他不由皱紧了双眉。
扶庶一脸苦相:“哎哟,凤止,你还要留我吃夜宵吗?”
慕子羽道:“我求你的事你还没有帮我办到呢,舅舅。”
扶庶无奈地道:“好甥儿,我已经说了,剔除了她体内的灵根,她便会变成与我们一般无二的平凡人,这……这怎么行呢?她可是凤族神灵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