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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天火(1)

小白桃天生会打扮,六七岁知道仿花仿草仿蝴蝶,红褂配绿裤,花鞋总要衬双素袜子。她头毛不多,黄稀稀几根,今天学绵羊角,两根小辫盘在耳朵旁,明儿学鸡冠,正中一蓬,四周插野花,花儿一天换一样。夏天,她种了一片指甲草花,花瓣儿红时摘下来,掺石灰,搅成糊,涂上过一夜,一窝指甲透红滴亮。到了八岁,小白桃没经调教,就能把野花分成冷暖两色,知道哪几样能亲近,哪几样犯冲撞,一把枝叶,几朵小花,插进瓶里,摆在碗里,有姿有态。小白桃有个大毛病,喜欢没长性,几日喜欢红花衬绿叶,几日喜欢黑白分明,过几日,说大红大绿刺人眼睛疼,说黑白分明看不长久。姐姐们褪下的破衣烂裤子,她从不直接穿在身上,不是让她妈加个口袋,绣朵花,就是求大姐剪瘦裤管,加条宽边。只有两件是例外,一件旧长裤,蓝里有紫,紫里有蓝,透亮看泛藕荷,背阴处看显黛青,轮冬转夏,她百穿不厌。另一件是夹袄,咖啡底,驼色小花,一年比一年显短,袖口领边早已磨成了毛边。小白桃嗓音好,要唱多高有多高,要拐多弯有多弯,吵架口舌锋脆,飞快,咯嘣嘣,像嚼五香豆,人家一句没完,她有五句早就等在前头。平日里,她做错了事情,结巴子虎下脸,她撅起小红嘴唇,水汪汪,绒嘟嘟,哭腔叫一声大大,结巴子就会忍不住,噗嗤一笑,将她揽在怀里,半是心疼半是骂:眼珠珠子大大就会耍耍贱,面条咬咬不断断。小白桃好吃,见人嘴动,她跟着用劲,跟着咽口水。妈说:这丫头是个看嘴精,上辈子是个饿死鬼。大大说,不是饿死鬼,是馋猫。小白桃在吃的上面最好花心思,炒蚕豆、烤红薯、烧知了、腌鸟蛋,零食终日不断。妈说:这小丫头是只猪,嘴巴拖地走,走到哪里吃到哪里,到头来,好吃的丫头,都没有好下场,一块糖就能粘到男人床上。小白桃拱进妈的怀里,眯觑眼,仰头问:粘在男人床做什么?大大不好吃,为啥粘在妈的床上?妈把她推开说:你人小鬼大,我说一,你能想到二,我说东,你会想到大西北。

祥子妈说:从小看大,三岁知老,三年岁不成人,到老驴驹子货。

毛蛋妈说:一村人,谁看不透谁,只有那个小人精。你瞧她那身劲,是小孩子撒娇?还是投胎时喝了迷魂汤?也许,她前世是个风尘女人,所干的勾当这世点滴没忘。

大枝子妈说:这丫头是个小鬼精,心眼多得吓死人,与她比,我这把年纪等于白长了。

老姑子将她比着花魂脱生的小甲虫,两翅红底黄点,半圆壳上,黄底红点,名叫花大姐,整日在花丛中飞来飞去,比花还花,比花还漂亮。

毛蛋妈说:花大姐,呸,你看她勾引我家毛蛋那浪样,狐眉臊眼,风流婊子比不上。

有人干脆叫她小妖精,小狐狸,遇到这情形,小白桃会笑眯眯应一声,赶紧补一句:叫你姐姐?还是喊你妈呀?

小白桃十岁那年,端午节,她放下草筐,像个操持锅灶多年的老媳妇,系上围裙,舀出两瓢白面,掺进三瓢豆面,擀好切好面条,身上没沾一点面星子。年景紧,洋火碱粉金贵,她妈每天拿出五根洋火,平日白桃用得仔细,三根做三顿饭,一根点灯,还能省下一根。今天,神使鬼差,她划了一根没着火,第二根还没着,最后两根并在一起,划出的火,一闪即灭。她急中生智,突然记起三姐去年夏天从城里回来,给她做的游戏:镜子对准太阳,纸片对准镜子的反光,纸就会烧着。她拿出梳妆镜,支在门前的干草上,照半晌,没有动静,换了几个角度,还是不见火星。她解下围裙,擦擦小花鞋上的浮灰,摘一捧指甲花瓣,揉出红水,涂在两个脸蛋上。她要去找毛蛋,毛蛋大是村长,家境好,洋火肥皂常年不断。白桃知道毛蛋对她好,捉迷藏,与她一伙,过家家,嘴里的糖块也会咬给她一半。她穿过藕塘,绕过大队部,像只小花猫,弓腰蹿到毛蛋家的后墙上,冲里面喵一声,急忙藏到墙根下。一眨眼工夫,毛蛋拖双大球鞋,像两只小船,泊在她跟前。她学她妈与她大大见面时不叫名子,只哎一声。她撅起小嘴,眯起凤眼,哭腔说:今天我家割小麦,我大大叫我送饭,洋火让我糟蹋掉了。

毛蛋傻呵呵一笑,蘸口水擦去白桃红脸蛋,说:像个花狗腚。

没有洋火做饭,误了饭时,我大大会打我的!毛蛋哥哥,白桃身子一扭,偏过脸,摆出哭的模样。

听到白桃叫哥哥,毛蛋抓首挠腮,手脚没处放。他掏出嘴里糖块,咬一半,塞进白桃的嘴里,自己剩下半块,咽下满口糖水,说:急有屁用。上回我大从公社拿回来一打洋火,不知道我妈收在哪里,你去小石桥底下,我去偷一盒给你。

白桃扬起头,撅起小嘴唇,太阳光下,红嘟嘟,亮汪汪,有一层绒毛。毛蛋愣看一会,把嘴里剩下的半块也掏出来,塞到白桃嘴里。他问:你气什么?白桃说:胆小鬼,你怕你妈看见我?她叫我小妖精,我不喜欢她,你呢?

毛蛋一脸大红,低头说:我喜欢你,也喜欢她。

小白桃背过脸,怄气问:我和你妈掉进河里,你先捞哪一个?

毛蛋想了想,说:我不会游泳。

你要是会呢?

毛蛋说一声,我捞我妈,甩开白桃就跑,跑几步,扭头说:我捞你。

小白桃格格笑起来,走到石板桥下,看见自己的影子,一半落在水里,一半搭在塘沿上,她蹲下来,影子全落在水里。她把脸贴近水面,与影子玩耍起来。她微笑大笑怪笑,撅嘴挤眼皱鼻子。一阵南风吹过,满塘荷叶东倒西歪,水里的影子打碎散开,小白桃心里一机灵,急忙站起来。毛蛋拖着大鞋跑过来,老远处,摇着洋火盒,说:我妈在锅屋做饭,不好偷,只拿出小半盒用过的。

小半盒够我家使用半个月。小白桃夺过洋火,把嘴里的糖块抵到舌尖,再把舌尖伸到毛蛋嘴边上。毛蛋扭过头:你吃吧,我家里还有。

不吃拉倒。白桃像个小妇人,扭腰晃臀,一溜碎步往回走。

哎,你等等,昨天我爹从天子集带回来一坛子四川榨菜,我的乖,又脆又鲜,我去拿一块给你尝尝。毛蛋拉住白桃小手,盯住一窝鲜红指甲,迷瞪着眼问:这么红,可疼?

白桃皱紧眉头,撅起红绒绒小嘴唇,作疼状:哎哟,疼死我了,快去拿榨菜来哄哄我。毛蛋格格傻笑,转身就跑,跑了两步,回头说:不要走开,我妈在家,不好拿。

小白桃坐到石桥底下,折一只荷叶顶在头上遮住太阳。

她看着毛蛋跑远,拐弯,钻进家门。门里面蹿出一条狗,两只鸡,狗转了一圈,再也看不见,两只鸡一个朝东走,一个朝西飞。毛蛋妈小脚一扭一扭走出门,拿手罩住眼,东看西瞅,大声叫毛蛋。毛蛋蹿出门,见她妈坐在门口,缩了回去。小白桃等了又等,等出了气,等出了恨,两眼盯花盯疼盯出了火星子。她对自己说,数到五十,他不出来,我就走掉。果真数到五十,她摔掉遮阳的荷叶,踩了一下,又一下,像是踩住了毛蛋:我叫你不出来!我叫你不出来!她往前走几步,嘴里有了榨菜味,她坐到塘沿上。又一阵西南风吹过,毛蛋顶风跑回来,风把衣裤涨满。白桃安下心,重新折一只荷叶,遮住脸,装得没事一样。毛蛋跑到她跟前,左脚踩到右脚上,一跤绊倒,两块榨菜甩到了藕塘里。白桃急忙下水捞出榨菜,咬一口,吸溜嘴唇说:鲜是鲜,有点咸。

毛蛋爬起来,看见手掌擦破,浸出血珠子,眼泪就要流下来。白桃收好洋火与榨菜,抓起毛蛋手,拿嘴吸掉上面的血珠子。毛蛋哎哟一声,缩回手说:你嘴里有榨菜,盐水弄到了伤口上了。你要是喜欢吃榨菜,我再去偷一块。小白桃两手罩在眼前,仰头看太阳,哎哟一声,说:太阳偏过屋脊了,饭不送去,我妈不骂死我,我大大也会打死我的。

我帮你烧火去。

你笨,去了只会碍事。都怪你,一块榨菜拿了半天。白桃冷下脸,推开毛蛋,掉头就跑。

毛蛋冲她背后骂一句:白眼狼。

老远处,白桃看到她家锅屋顶上白花花一层火苗随风飘动,一团团黑烟,憋足劲从门窗里钻出来,往上蹿,卷过来,吞掉了锅屋,又随风蹿到了堂屋顶上。小白桃愣住了,听到有人大呼小叫,救火了,桃花屋失火了,结巴子家里失火了。

有人拿水桶脸盆,有人拿扫把树枝,泼水、泼土、扑打,火势越来越大。

小白桃缓过神,疯子一样钻进堂屋,一趟一趟往外搬东西。

结巴子领着一家老小跑回来,锅屋烧光,堂屋烧了一半,火头蹿到前屋顶上。救火的人一拥退出小院,站到前屋门口。结巴子丢下镰刀,夺下一桶水,从头浇到脚,纵身蹿进前屋,右肩一缸米,左手端出紫砂茶壶,一摇一晃钻出火堂。五丫头六丫头拖出一只木箱,木箱上放坛子杂粮,俩人还要冲进火堂,众人拉住不放。

小白桃还在里面!大丫头放下一床被,还要钻进火堂,结巴子抓住她,利利索索说:小灾星死了好。快快拎水水,西风风,保保东厢房。他把一只空桶塞给大丫头,自己拎一只,俩人直奔井台。小白桃,小白桃,香香挣开几只手,扑进前屋。有人尖叫,有人去拉,又青着脸缩回来。一声巨响,前屋倒塌,火浪像只大红伞,猛地撑开,腾空飞起。人们一拥退到更远处,看着大火放肆,目瞪口呆。结巴子拎着水桶跑回来,几个丫头一起哭喊迎上前,结巴子丢下手里的水桶,村长一把拽住他,他愣住,先是东张西望,最后盯住火浪,坐到地上,一声不吭。

突然,小白桃像只火鸡,蹿出前门,怀抱着火的风景照片框,满头满身火苗乱飘乱窜。四丫头举起一桶水,劈面泼去。小白桃连跑几步,一头栽倒地上。大、丫头上前,把她抱起来。

夕阳西下,村长领着一帮花凋的男人,钉了口棺材,将香香焦糊的尸首人殓,埋进了大坡下的桃树林里。大丫头把东厢房扫尽擦干,拿草垫被褥,里外铺了一大一小两个地铺。一窝大丫头坐在桃树下,吃烧焦的大白桃,咕吱咕吱,一片神情木愣,一片口舌响动。一股旋风顺着地皮滚来进院门,卷到一棵桃树下,使劲往上旋,焦糊的大白桃啪啪落了一地。丫头们惊恐万状,盯住旋风,不敢出声,不敢移动。

结巴子闷声不响走过来,坐到石鼓上,一窝丫头吃了定心丸一样,你看我,我看你,心里不再有惊慌。大丫头拿抹布擦去黑灰,将紫砂壶递石桌上,结巴子眼一红,慌忙低下头。

妈回来看我们了,她怕我们饿,让风刮掉桃子给我们垫肚子。小白桃躲在地上,盯住旋风,轻声说。

大姐走过去,把白桃抱在怀里,拿棉花蘸药膏,涂到白桃的脸上。她说:妈要是看你脸烧出这么多水泡,心疼死了。你别动,这是老姑子送来的百花膏,抹上能止疼,也不留疤瘌。

妈死得多亏,一把屎一把尿把我们这么多丫头拉扯大,一天清福没享,活活烧死了,这旋风是妈的冤魂,来找你这个小灾星算账的。二丫头阴着脸,嘴里咯吱咯吱嚼出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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