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余然一天天长大,他现在看谁都不顺眼,只要余然亲近的人性别为雄性,秦佑心里就忍不住不舒服。
他倒是忘了,上辈子余然可是眼睁睁看着他将一个个夫人抬进家里,她不是也什么都没说,一直待在自己的藕香水榭里当她的小主母。
轩辕保持半跪在地的样子,连手指也是,怔怔地呆在那里,目光迷茫无措,很快,他便与周围的景色融为一体,消失在渐渐退散的黑暗中。
余然也没关注他,知道他会在终点等着,所以她嘴角抿紧,踏着不紧不慢地步子,慢慢地沿着发光的道路,一直向前。
至于秦佑,她相信,他会追上来的,他的目的还没达到,不是吗?
俩人一前一后,慢慢走着,随着余然和秦佑的前进,泛着白光的道路一点点地向前延伸,如果俩人现在往后看,就会看到,整个空间变成了黑与白的两个世界,在他们前方是黑暗,身后则是一片光明。
不多时,俩人来到一扇红色的宫门前,不等秦佑上前推门,大门吱呀一声,向两侧自动打开,余然细瞧,白乎乎一片,啥都看不清。
“然然,一会你牵住我的手,好吗?”秦佑担忧地嘱咐。
余然摇摇头,婉言谢绝,“不用了,秦佑。我自己一个人能行。”
牵手这种事,要是跟一个不喜欢的人做,她浑身会起鸡皮疙瘩的。
秦佑垂下眼睑,掩去眸底骤然生出的薄怒,半响之后,语调干干的说道:“那好吧,我先进去,等没事了,你再进。”
“不用,我不喜欢走在人后。”余然想也不想,一口否决,径自迈进到她膝盖处的高门槛,穿过那道看不透的白芒。
秦佑阻拦不及,赶紧跟上,白芒闪过,眼前的景色变化成一个装修豪华的卧室,两米成两米的双人床上,余然形容憔悴地躺在那里,她眼角微微上挑的凤眼里,除了死寂还是死寂。
秦佑的心,一霎时沉到水底深处。
这一幕,在他的记忆中无比熟悉,等一会,前世的那个他就会到来,他会拿七七一把锋利的匕首,亲自捅进所爱之人的心口,看着鲜红的血液一点点被那把匕首吸干净,看着余然死寂的眼睛里迸射出对他的无边恨意。
他,他一定要阻止这件事发生!
秦佑心慌意乱,满脑子都是要阻拦另一个自己杀死余然,他飞快地转过身,冲到房间门口,就在这时,房门被人从外打开了,另一个他,满面肃然地跨进房间,坐到床沿边,伸手抚摸余然瘦削的脸庞。
“然然,放心吧,一会就好,一会就会好的……”
不,不要,不要相信那个传说,不要那样做,秦佑大声喊着,冲过去阻拦另一个自己拿出匕首的动作。
不想——整个人从另一个自己身体里穿过去,秦佑双目无神地注视自己摊开的双手,悔恨的泪水在眸底聚集,眼睁睁看着另一个自己举起那把匕首,刺入余然的心口处,鲜红的血液瞬间涌出,又在涌出的一刻被那把匕首吸得一干二净。
“不!然然——”
秦佑绝望地跪倒在地,双目呆滞地望着余然身体里的血都被那把匕首吸干净,然后永远的闭上双眼……另一个他彻底陷入疯狂,拿着那把匕首,几乎将住在秦宅里的人都杀光了,最后,他一把火将传承一千多年的秦宅烧了。
秦佑趴在地上,双手止不住颤抖,俊朗的面容布满了恐惧和绝望,他快崩溃了,当看到自己亲手将所爱的人送进地狱的一幕,一种无力挽回的沉重悲哀,一点一点地侵入他的大脑意识,让他再也无法反抗命运的残酷。
“然然,然然……”
让人听了肝肠寸断的凄厉喊声在空间里不断地回响,余然静静站立在一旁,看着前世的自己再度死在上辈子的秦佑手下,看着这辈子的秦佑因为无法接受自己杀了心爱之人的现实,陷入彻底的疯狂绝望,她的嘴角轻勾。
“就这些吗?”她轻声道。
“看来你的心远比任何人冷硬!”一声哀叹从空中响起。
余然不屑地哼声,极其冷静地看着周围的环境再度变化,一个七八岁左右大的男孩出现在她面前,稚气中透着俊朗五官,破旧的衣衫,没有一丝生气的狭长眼眸里,透着一丝突然来到陌生环境的慌乱。
“你是谁?”那个男孩警惕地盯着余然,声音颤抖地开口问。
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眼前的小男孩,缩小版的秦佑,还没回到秦家,还没秦家承认,在他妈妈死后,过着乞讨流浪日子的他。
“我是余然。”余然冷淡地回答。
“余然。”小秦佑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疑惑,左右看看,发现自己站在一条能容三人并肩而行,一半被黑暗吞没,一半阳光灿烂的道路上。
“这是哪里?”他咬唇,竭力抑制住心底的恐惧,颤颤地问。
余然淡淡地看了眼他,拿出一小袋子黄油动物饼干,递给秦佑,看着他比同龄孩子,显得更为瘦弱,布满伤痕的身体,她无声抿唇。
她还没堕落地把心中的不满,发泄到一个从小受苦的孩子身上。
这次的苦肉计,比刚才的美男计,要高明许多。
“谢谢。”秦佑用眼角窥看一眼余然,怯生生地接过装了不少黄油动物饼干的油纸袋,飞快地打开袋口看一眼,一股喷香的黄油奶香味扑入他的鼻子里,小肚子不禁“咕噜”地长鸣一声。
他面一红,嘴唇蠕动,再次谢道:“谢谢你小姐,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说完,他拿起一块饼干,塞入嘴巴里,闭着嘴,“咔嚓咔嚓”地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