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好报,余然听到这句话,眼睛里闪过一丝冷意。
她以前也是如此认为的,可后来,现实告诉她,好人未必有好报,反倒那些作恶多端的坏人,个个锦衣玉食,腰缠万贯。
小秦佑吃了两块,就将袋口封好,藏入贴身的口袋里,打算留着慢慢吃。街上的乞丐都是有团伙的,他一个孩子根本打不过他们,他又不想加入他们中间,所以只能三天两头的饿肚子。
余然看到他的动作,立即想起秦佑好比人间帝皇的饮食习惯,暗道,这是不是又是一种极端的表现呢!
余然正要说什么,场景转换,原本黑白两色的空间变换成冬日萧瑟的公园,不远处,衣衫褴褛的小秦佑正被一群同样穿着的乞丐围着殴打,他死寂般的眼睛穿过人群的缝隙,死死瞅住遗世独立的余然,双手抱紧脆弱的脑袋,咬紧嘴唇,嘴角淌着一丝艳红,他发誓,早晚有天他要站在最高处,将所有欺负鄙视过他的人踩在脚下。
“很可怜,对吗?”那个中性的嗓音再度响起。
余然冷冷地回了句:“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没错,秦佑因为小时的遭遇,所以后来做事变得非常极端,她能原谅他的极端偏执,但这并不表示她能再度接受他。
她想要的是能够与她并肩而立的温文男子,而不是一味地想要控制她人生的强势霸道男。秦佑或许在很多女人眼中是理想的夫婿,在经历一世的她眼中却堪比罂粟花,沾惹一次,便要沉沦一生。
上辈子,她傻,傻乎乎地嫁给他,以为他能给她一个温暖的家,后来才知道,那个家不仅没一点温暖,反而充满了阴谋算计,最后生生地把她的小命给算没了。
有多少力量就吃多少饭,余然不想再重复上辈子的错误,所以她的心神不会动摇,就算看到小秦佑被揍得奄奄一息,她也不会动摇坚定的决心。
他和她本该就不是属于一个世界的人,既然如此,何不趁早断了彼此的那丝联系。
站在原地,余然面无表亲地注视小秦佑蜷缩着躺在荒凉的公园草地上,露在破旧衣衫外的双手和双脚,长满了冻疮,有些地方已经裂了很深的口子,并开始化脓。
她不想过去,脚却控制不住地向前移动,站到闭着眼睛等死的小秦佑面前,定定地凝视他那张布满瘀伤的脸蛋,还有那只反转扭曲,搭在身侧的右手,看样子是断掉了。
“余然。”
小秦佑睁开青肿的眼皮,迷迷糊糊地看到眼前站着一个窈窕的身影,脑子里快速地闪过一个名字,他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少女,第一个不嫌弃他脏,没带异样眼神看他,送他好吃饼干的少女。
“别动。”
余然蹲下身,白皙如玉的双手轻轻握住小秦佑断掉的右手,深入神识,将断掉的骨头一点点地帮他接续好,顺便掏出一个装有补气养生丹药的瓷瓶,倒出一粒,塞到小秦佑的嘴巴里。
豆大的泪珠从小秦佑的眼睛里夺眶而出,他挣扎着爬起来,摸摸以为断掉的右手,不痛,一点都不痛,甩了甩,全好了,吃了那颗药以后,身上原先痛的地方都不痛了。
仙女吗?是仙女吗!
小秦佑瞪大眼睛,愣愣地盯着余然,脑子里不断回放着仙女,是仙女……
余然算算时间,知道不久之后,秦家就会派人接小秦佑回家,以他呲牙必报的心性,刚才欺负他的那群乞丐,基本不会有好下场。
想到这,心里刚刚生出的些许怜惜立马消失不见,掏出一个热乎乎的油纸包放下,转身就要走。
小秦佑见状,连忙扑上去,余然一闪,他扑了空,趴在地上,探手揪住她的裤脚,哽声道:“仙女,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余然回头,蹙眉瞅向揪住她裤脚不肯松手的小秦佑,眸底愠怒生起,“放手!”
“仙女,仙女,你带我一块走吧。”小秦佑爬起身,松开裤脚,改为抱住余然的小腿,淌着眼泪,苦苦哀求。
余然不说话,手一拂,袖一挥,小秦佑就感觉一阵风吹过,好像有什么东西硬是掰开了他抱着仙女腿的手,整个人重心不稳,向后一倒。
“我不是仙女。”余然冷冷说了句,看着小秦佑趴伏在地的可怜巴巴样,心中一动,“过段时间,会有人接你去一个能吃饱穿暖的地方。”
说完,她转身离开,小秦佑呆呆地趴在地上,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脑子里想着,仙女说,过段时间有人会接我去能吃饱穿暖的地方,是妈妈说的爸爸家吗?
可……
余然走出不远,面前的场景再度转换,变成一个她很熟悉的江南庭院,九曲的玲珑桥,潺潺的流水,精致的建筑,繁茂的花木,已经长到十三四岁的秦佑坐在假山上,神情阴郁地盯着莲池里嬉戏的红鲤鱼。
“呵呵,你的心似乎变软了。”那中性的嗓音呵呵笑道。
余然皱眉,瞧了瞧坐在假山石上的秦佑,转过头要走,才提脚,身后就传来男孩子变声期才拥有的公鸭嗓子,“余然,不准走!”
就当没听见,余然继续迈步,袖子突然一紧,整个人被一个不算宽厚的怀抱拥入怀中,死死抱住,露在外面的脖颈处沾上温热的液体,耳畔传来少年惶恐的轻声呢喃,“不是梦,是真的,你是真的。”
余然蹙蹙眉,不欲多说,低头看眼死死缠住她身体,属于少年的纤瘦手臂,轻轻一挣,脚下一转,甩开情绪激动的小秦佑,坐到九曲玲珑桥的汉白玉栏杆上,淡声道:“看样子,你过得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