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俩就是有很多秘密,那又怎么样呢?你们有什么不满的吗?你们不是也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吗?在赖洪和蔡明死之前,你们五个人又有多少秘密呢?他们不在之后,你们三个人依然共享着这些秘密。就像今天一样,有事情的时候找我和庄芯梦,可是,你们油箱过把那些秘密告诉我们一些吗?说,有没有想过?”严奕翔最后一句话的嗓音突然就提高了,他看见高慧儿很明显地往后一缩。
面对严奕翔的提问,高慧儿一句话说不出来,她能做的,就只是强迫自己不退缩,继续迎着严奕翔的目光,和他对视。
于是严奕翔继续说:“说不出来话了吧,你们这就是嫉妒,就算你们再怎么辩解,这也是事实。见不得别人比你们好,对吧?原来我是不存在之人,总是一个人,没有朋友,深圳连一个愿意和我说话的人没有。于是你们开心了,觉得满足,不是吗?觉得就算死,肯定也是我首先死掉,所以你们可以放心地学习,生活。后来,庄芯梦来了,虽然我没有和你们有任何接触,可是大家都看得出来,高慧儿对她怀有敌意,至于为什么,我想就算我不说,大家心理都清楚。我们俩关系就是很不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不也是一个下团体吗?既然这样,还是不希望别人之间的关系很亲密,还是会嫉妒,对吧?心眼儿这么小,真叫人恶心。只会嫉妒的女人,太丑陋了!”
“你……”高慧儿气得用手指着严奕翔,浑身都在颤抖,可是她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于是扭头就跑了。
赵琳和黄志强对视一眼,然后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先也回去吧。”
“记住,这件事情暂时不要和任何人说起,知道吗?”严奕翔在赵琳和黄志强背后说道。
只剩下庄芯梦和严奕翔两个人后,庄芯梦说:“你刚刚这样,说得是不是有些太重了?”
“有吗?我不觉得,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可是……”
“好了,回家吧,明天还得出门呢。”
“但他们还会来吗?”
“当然,一定会。”
高慧儿用力地跑着,使出浑身的力气奔跑着,已经是一个人了,所以没有必要再强忍着了,她的眼泪像决了堤的洪水,从眼眶出倾泻而出。一直在奔跑,双手不停地前后摆动着,所以她没有去擦拭眼泪,只是尽情地发泄着。
“严奕翔那个混蛋,他是什么东西,他是我什么人,怎么可以对我说这么过分的话!太过分了,不可原谅,实在是太不可原谅了!”高慧儿越想越觉得生气,不停地叫骂着。“死了那么多人,为什么严奕翔那个混蛋就不死掉呢?要是死掉的是他就好了,我就不用在大家面前受这种屈辱了,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为什么他不死掉呢?太不公平了,那些善良的人无缘无故死掉,而这样的人竟然可以苟活在这个世界上,太奇怪了不是吗?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快点死掉就好了!还有庄芯梦,为什么她要来我们这个地方呢?为什么她要自以为是呢?明明是她不好,被骂的人却是我,这样的人,也应该死掉的吧!她和严奕翔都应该死掉!”
高慧儿一边哭一边跑,还一边宣泄着她对严奕翔的恨意。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她觉得自己的力气已经被透支光了,双腿渐渐开始不听大脑的指挥,每向前迈动一步,都会觉得全身都像要沉入黑不见底的深渊一般。眼泪也流不出来了,因为说太多话,嗓子也干得快要冒烟了,她再也不能叫喊着严奕翔去死了。
突然,高慧儿的左脚被一块突起的石头绊住了,她整个人都惯性地往前倒去,没有任何意外,她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浑身都是疼的,疼得她已经不知道究竟伤在哪儿了,只是疼,不光是伤口疼,连心都是生疼生疼的,疼得好像快要裂开了,疼得让自己无法呼吸了。
已经太累了,所以根本不想爬起来。高慧儿就这么趴在地上,静静地看着漆黑的夜空。她可以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还有草丛里各种虫子的叫声。世界突然就变得静止了,心也安静下来了,脑袋变得清醒了。
这个时候,高慧儿又想起严奕翔刚刚说自己的说:“你们这就是嫉妒。见不得别人比你们好,对吧?原来我是不存在之人,总是一个人,于是你们开心了,觉得就算死,肯定也是我首先死掉,所以你们可以放心地学习,生活。后来,庄芯梦来了,虽然我没有和你们有任何接触,可是大家都看得出来,高慧儿对她怀有敌意,至于为什么,我想就算我不说,大家心理都清楚。我们俩关系就是很不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不也是一个下团体吗?既然这样,还是不希望别人之间的关系很亲密,还是会嫉妒,对吧?心眼儿这么小,真叫人恶心。只会嫉妒的女人,太丑陋了!”
“只会嫉妒的女人,太丑陋了。只会嫉妒的女人,太丑陋了。只会嫉妒的女人,太丑陋了。只会嫉妒的女人,太丑陋了……”这句话不断在高慧儿的脑海中重复,她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脑袋,用力地喊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嫉妒,我没有嫉妒,我真的没有嫉妒……可是,可是,我就是很嫉妒……”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就小了下来,到最后,也只有她自己能听见了。
我丑陋吗?我只是不喜欢我的风头被别人夺走而已,我也很漂亮呀,我也很可爱呀,不是都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吗?说我最美丽吗?我聪明,上进,坚强,家里也有钱,有这样的我还不够吗?为什么庄芯梦一来,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她的身上了呢?就因为她是从外面的世界来的,所以就比我好吗?外面我也去过呀,每年寒假和暑假都要出去旅游,不就是那样吗?不就是灯光比我们这里明亮一些吗?不就是房子比我们这里漂亮一些吗?不就是食物比我们这里精致一些吗?不就穿着比我们这里时尚一些吗?那又怎么样,又不是我不想过这样的生活,我也想成为城市人,是妈妈要养病,所以一直反对呀!如果不是妈妈的话,我也一样可以那么光鲜亮丽的。所以庄芯梦有什么了不起的,她的优势不就是因为爸爸妈妈身体好吗?可是她现在还不是和我们一样,住着普通的房子,吃着普通的食物,穿着普通的衣服,和我们完全没有任何区别,大家为什么要更喜欢她呢?
想着想着,高慧儿的底气就有些不足了,因为她忽然想到第一次看见庄芯梦时的场景,那个时候,庄芯梦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
庄芯梦来这里的第一天,还没有下车,看见她的人就都和她打招呼。那天高慧儿正好穿着自己的新裙子去找赵琳,因为赵琳的家和庄芯梦姥姥的家相邻,所以庄芯梦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她恰巧看见了。高高的个子,白白的皮肤,长长的头发,戴着大大的镶着花边还有蝴蝶结的草帽,穿着碎花裙子,和自己身上粉色的公主裙完全是不一样的风格。高慧儿当场就惊呆了,她躲在大树后面偷偷看着这个外来者,长得不是特别漂亮,但五官很精致,组合起来就是个漂亮的女孩了。
只是很普通的打扮而已,却给人很舒服的感觉,让人看一眼就喜欢上。而且远远地听着她说话的声音,好像风铃一样,发音标准极了。高慧儿看着看着,莫名地产生了一种危机感,她觉得连她这种高傲的人,从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却都抗拒不了庄芯梦,那别人呢?这样一来,大家都会去喜欢庄芯梦而不喜欢自己的。所以,她确实是嫉妒了,很嫉妒很嫉妒,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这么嫉妒一个人过。
从此以后,高慧儿一直对庄芯梦保持着一种敌意,怎么看庄芯梦都不顺眼,只要她有一点过错,就会将这个错误无限地放大,让大家去嘲笑她,攻击她。只要看到庄芯梦那窘迫的样子她就感到满足。只要庄芯梦被孤立,再也没有人喜欢她时,她就会心生愉悦。这种敌意是天生的,是女性嫉妒的天性产生的,除非自己把心结解开了,否则会一直厌恶着这个人,痛恨着这个人,把自己的不幸都归罪于这个人。
想到这里,高慧儿再次痛苦地哭了起来:“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这么做的呀,可是我控制不住,不管多努力,我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呀!我真得有这么丑陋吗?真得让人觉得恶心吗?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事情变成这样,完全不在我的预料之中,该怎么办呢?到底要怎么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