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寻,别这样,她也是你妈。”
“她在我心里早死了。”我狠狠的咬着字。
“我没得选择,如果不和傅家订婚,我用什么还给李万国这些年对我的照顾?又拿什么还给妈她对我的照顾?她没有了你,不能再没有我。”
“那你就去做你孝顺的好儿子去吧。”我泪滴闪闪烁烁着,脑子拧着千千结似的骤然疼痛。
“如果可以,我会补偿。”
“你拿什么补偿啊?!”抑制不住的满溢苦楚瞬间迸发,我盯着如此近的李维凯,泪水也一同跟着掉下来:“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她是文静啊,她不是你路上随随便便找的女人,你补偿什么?我告诉你,我们全家都补不了,你口中的好妈妈给了人家一箱子钱,要不是还钱张爸爸和张妈妈不会出那场车祸,都这样了,文静还想着你,你到底还想补偿什么啊?你欠她的!我们全家都欠她的!你订婚了她该有多悲伤啊,和你重新站在一起,她心里该有多少道坎儿要迈过去啊,你懂吗?你明白吗?你那点儿孝顺,它不值,根本不值,文静瞎了眼,怎么对你这种人念念不忘,这么多年,她图什么啊。”我哭着叫起来,引来走廊里病人和护士的好奇。
“什?……怎么会?妈她……”李维凯一时半刻没有反应过来,抓着我的手臂使劲摇晃发出低吼的声音:“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为何,见他此刻心急如焚的模样我忽然心里畅快起来,轻唇带笑:“你去问你那好妈去吧,她也知道。”
闻言,他松开攥着我的臂跑向楼梯,我愣神站在那里,泪,依旧未停。
走进病房,文静闭着眼,我知道她没睡着,眼珠滚动着带着眼皮晃动,我说的一切她都该听到了。
我坐到床边握起她的手:“没了李维凯你还能好好活着,别这样,求你了,对自己好点行不行,你这样让我怎么安心,让我怎么能自己幸福下去……”话没说完,泪已潸然而下。
被握着的手轻轻颤动,她的眼角流下一滴晶莹。
傅跃昇在中午时候回来了,他安排了两名护工,让我回家休息,我执意不肯,他妥协着帮我安顿好后又急忙被电话催走,我知道,公司最近很忙,几个楼盘相继开盘,还有正在建设的南部地皮,都是需要他亲力亲为的,他,这个时候不该再让他为我分心才对。
晚上,我打车回了文静家,拿了几件换洗的衣物,出门前,看到了她门口的HERMES皮箱,打开来,里面放了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紫色盒上的干花美极了,再打开盒子,我的泪顿时堆满眼眶,丝绸里藏着一个精美的旋转木马钥匙扣,回忆忽然被它打开,琉璃出绚烂的光环。
我嘴角牵起疼痛的笑,我都忘记了,她还记得。
那一年,我在游乐场和老爸走丢,回到家跟她讲起来,她还耀武扬威的对着我说:“这世上只准我保护你才对,等着,等你后我也给你买个旋转木马回来,让你记得旋转木马不光有你和那不知名小子的回忆,还有和我的。”
当时的童言早被岁月落叶渐渐盖住,而今,望着手里琉璃彩色雕工精美的小小旋转木马,心里暖意渐生,她都记得,我们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推开门时,夜光打进来照亮了身后黑暗的房子,我锁好门,收拾好心情快步走向门口停留的出租车,黑夜总会过去的,总会的。
出了电梯,文静病房门外站着几名护士和那两名刚过来的护工,我慌张的加紧了脚步跑过去,对着她们问:“怎么了?”
一名护工对着我不好意思的道:“简小姐,那个……张小姐刚刚收拾了东西,走了。”
时间定格,脑子犹如一声霹雷霹开了道口子,疼得我一震,手中的袋子早已落地,我推开她们望着空荡的病房,木讷的不知道该干什么,又急忙跑向床边翻腾着,她的手提包不见了,钱包,重要物品都不见了,留下的只有手机。
我僵硬的坐到床上,手中拿着她留下的唯一的东西—白色精巧的手机,指骨用力捏着,她为什么要留下手机,是叫我不要找她……
闭上眼,泪滴滑过,有股冰凉感随着泪水滑进心底,她想永远离开我们,永远不与我们有联系……
门口的几人谁也不敢进来,良久一名护士走进来,轻口道:“简小姐,这是张小姐临走前留给你的。”
我疯了似的抢过她手中的纸,文静清晰漂亮的字体入目‘别找我,保重。’
纸被我捏得褶皱难看,我伸手由兜里掏出手机,点着傅跃昇的名字,刚刚拨通,又迅速挂断,我知道,今晚他父亲过来他们一家人会与那女人谈李维凯结婚的事,我也知道,他们会在哪里。
我猛然站起身子,用尽全力跑出医院,伸手打了辆出租车,疾奔大悦饭店。
车没停稳,我已经扔下钱跑了出去。
门口的大堂经理见我显然一愣,今天没有上班,穿了件松散的长身薄毛衣,平日整齐的头发被我随意的绑起来。
欧阳佳仁望着我露出笑:“唉哟喂,我的难寻姐,您今天可是别有一番韵味,怎么着听说要当傅太太了?”
我四出搜寻,面无血色低眼瞅了瞅他:“你也看了。”
他搓着两只肉手,笑嘻嘻:“可不是嘛,我就佩服您这样儿的……”
“傅总在哪儿。”
被我一问,他显然僵在那里,面色为难。
“你放心,他今天和我妈会面谈些事情,我这个做女儿的晚了忘记了房间,带我过去。”
听闻,他略微松了口气,笑着点头,迅速的将我引导VIP区的一间套间前。
“难寻姐,就是这里。”门口的接待见我欧阳佳仁待我过来也未多做阻拦,大悦饭店的VIP除了客户本身均不得有外人入内。
“给我把刀子。”我冷静的望着门上的暖意盎然的名字‘暖春厅’。
欧阳佳仁刚刚还眉开眼笑的脸顿时僵化:“刀子?!”
“你这么大惊小怪干什么?我妈今天过生日,我当然要给她切蛋糕。”
“蛋糕?”他有些质疑。
“一会儿傅总会特意叫人送过来,你不用管这些,做好你该做的,才能继续向上走,不是吗?”我轻轻擦了擦他胸前的职位标牌,他会意的笑了笑立即让人给我准备了把刀子。
“菜都上齐了吗?”我瞥眼望着门口的接待。
“上齐了。”
“小仁,叫他们都下去吧,今天是傅家家庭会餐,别搞得太浓重,我们自家人要好好热闹热闹,你也下去吧。”我轻柔的说着。
欧阳佳仁很明事理,遣散了仁自己也离开。
我望着他们都走开了,深深呼了口气,手伸向金黄的门把手,用力按下,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