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我对自己的身材不太满意,虽然知道这种不满意是过于夸大身体对于我的意义,但我依然无法释怀。我选择接受自己的身材,也接受自己的不满意。但我并不会止步于不满意,我要努力提升自己的气质,学习装扮自己,穿扬长避短的衣服,我今天就开始提升自己,相信未来有一天,我对自己的感觉会好起来。
这就是我。我渴望遇到灵魂伴侣,但是他却迟迟不出现。我等得有些绝望了,不想等了。我接受自己的渴望不被满足,接受因为等待而带来的孤独感,接受那绝望的感觉,也选择接受我不想再等的想法。我接受自己此刻是这样的。我要学习自给自足,在心爱之人还没有出现的时候,自己爱自己,自己陪伴自己。
这就是我。我有不少缺点,但我也有很多的优点。我很善良,会为别人着想;我对舞蹈很有天分,每当站在舞台上我就会有像明星一样的光芒;我是个做事踏实又认真的人,但凡交给我的工作都能得到很好的处理,在公司里我得到了很多认可。我很高兴我能看到这一点。
这就是我,虽然不完美,但却是这世界上唯一的一个我。
这就是我的生活,这就是我的现状。我接纳我,接纳我的生活,接纳我的现状,尤其是接纳所有发生过的不可改变的事实。
现在我是这样的,但未来不会一直这样,因为我不会止步于此,我要改变那些可以改变的,创造我想要的未来,并且我深信我可以做到。
就像上面那样,看着你的“我”导图,说出所有自动跳上心头的话,任何话。你可以默默地在心里说,也可以用语言说出来,还可以用笔写下来。
在整个过程中,放松你的身体,留意你的感觉。
每当说完一个图文的内容,就停顿一会儿,让自己感受一下说出那话时的感觉。等到那感觉消散,再进行下一个图文的内容。所以你也许需要很多次才能彻底做完这个练习。
不需要像完成任务一样来做这个练习,成长是最急不得的事。你需要给自己大量的时间和耐心,因为靠近自己,与自己连接,是需要长时间坚持做的事情。
也许刚开始这样做时你会觉得有些别扭,有些怪怪的感觉,担心自己看起来看起来像是不太正常,因为那些俗称为“有病”的人就常自言自语。
但是,只要你尝试让自己安静下来,对着你的“我导图”,让导图文字相关的画面浮现在眼前,慢慢进入你的内心,贴近自己,你就会发现,和自己进行温柔的对话,非但没有别扭和奇怪的感觉,还反而觉得,那是自然而然的令人感动的事。
这些练习是非常重要的,所以可以常常做,直至你觉得不再需要它。
基于我关注“为什么是”的习惯,谈完了自我接纳的操作方法,也有必要在理论层面综述一下,自我接纳的步骤和图景。
自我接纳,首先是坦然正视真实的客观的自我,包括身体特征、家庭背景、成长经历、个性特点等等一切与自我相关的内容,此时仅仅是正视,不做任何好或者坏的评价。就像是看着一棵树,仅仅是看着它,看到它的高度、大小、枝丫数量等,而不去评论它是否高大是否葱绿。
其次,在正视真实自我的基础上,再审视自己还可以做得更好的地方,甚至不怕来一场自我批评,但之后就要将这种不满转化为对自己的合理寄望。即承认了你嫌弃那棵树的枝丫不够整齐漂亮,树叶不够翠绿繁茂的事实,然后将“嫌弃”转化为寄望:你期待树的枝丫可以更加整齐,树叶能够更加繁茂。
再次,自我接纳是一系列的行动,在真实自我的基础上,一步一步去塑造期待中的自己,按照自己喜欢的样子。这个行动的过程,就像是给树浇水施肥、修剪枝丫,以使它长成你期待中的枝繁叶茂的样子。
最后,自我接纳除了要接纳自我本来的样子,要接纳对自己的寄望,还要接纳完成对自己的寄望是个并不短暂的过程这一事实,更要接纳在完成对自己的寄望的过程中,那个可能时而前进时而退后时而又原地徘徊的自我。也就是说,当你在给大树浇水施肥时,你需要接纳那大树不是“立刻”枝繁叶茂,而是一点一点地慢慢蜕变,并且在经历暴风雨之后,它的状况还可能会有些倒退。
关于自我的成长,只有接纳是远远不够的。
要成长自己,让内心里有力量,重要的是接纳之后的行动:接纳那些不能改变的部分,改变那些能够改变的部分,才是关键。
你需要接纳的不能改变的部分:
国籍、民族、地域、法律法规、社会文化、人性的本质、自然万物的发展规律、父母以及与父母相关的所有、别人以及与别人相关的所有、你的身体发肤和气质基础、你过去的经历和情绪感觉、过去每个阶段的你自己、你的性取向等等,也许还有很多。
你可以改变的部分:
当下的自己和一些与自己相关的东西,比如发型和穿衣风格、习惯、行为、思想、感觉、生活内容、选择等等。此外,你还可以有机会改变未来的生活。
也许你会想问,我可不可以不要接纳?不要爱自己,也不要爱那些“应该爱”的人(伴侣孩子父母等)?
对于这个问题,我的回答是:当然可以。
接纳和爱,并不是必须要做的事。当你根本做不到,或者不想去做时,不需要违背自己的内心去勉强做。
每个人都有不接纳和不爱的权力,永远记得一个真理:你是你自己的主人,你有权力选择自己的一切——思想、感觉、行为,当然你也有权力选择对待自己的方式。
当你看到自己无法接纳和爱,就尝试静下来,闭上眼睛回到身体的感觉里,或者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对自己说:
我不接纳……我无法接纳……
我不爱……我做不到去爱……
我可以不接纳,我允许我不接纳
我可以不爱,我允许我不去爱
我接纳我的不接纳,我爱我自己,我爱那不能接纳的自己
我爱我的所有
我接纳我的不爱,我允许我不去爱
我爱我自己,我爱那不爱自己的自己,也爱那不爱别人的自己
我爱我自己,我爱我的所有
让自己与那不接纳的感觉在一起,与那不能去爱的感觉在一起。不要评价自己,不要勉强自己,只是与自己的感觉在一起。
你将发现,当你允许自己不接纳,其实就是接纳了那一份不接纳,当你允许自己不要去爱,其实就是爱了那个不要爱的自己。
这是自我接纳很重要的一部分。
09.接纳有限性:人和环境
我们需要接纳的很重要的一部分,还有人和环境的有限性。
每当遇到经济大萧条,自杀率就会迅速攀升,这些选择放弃生命的人里面,总是男性多过女性。
男人的自我价值认同,常常来自他们的工作。在失业之后,他们宁可在外面游荡也不愿意从事较底层的工作。经济压力和周围人的眼光,以及男人的自我评价,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心理和精神压力。而女人的自我价值认同,则更多来自于婚姻和家庭,即便因为经济萧条而失去写字楼工作,她们还可以挽起袖子做清洁工,或者绑起头发做小贩,只要是能够养家糊口的事,她们都可以去做。
2014年三八妇女节前后,某公司曾经邀请我给他们的女性员工做讲座。当时我谈论的主题是,在当前的社会环境下,职场女性该如何赢得事业与家庭的双成功。
社会期待女人更多照顾家庭(女人也是这样做的),可是如果女人真的全身心投入家庭时,社会几乎不会给她们提供任何保障。比如一旦婚姻解体,全职太太会有净身出户的风险(房子没有供完,所以家庭没有存款,而房产证上又没有她的名字),她为家庭付出的时间和精力不会得到任何补偿。
即便全职太太的婚姻没有解体,我们的社会也不会认为这个女人是成功的,很难给予她足够的尊重。因为中国社会评价一个人的价值时,更多关注的是他能赚多少钱。所以当一个男人被问及“你太太做什么工作”时,他就会不好意思地回答“什么也没有做,就在家带孩子”。在这样的社会文化下,全职太太的付出很难得到足够的尊重,而这样的处境也将进一步影响她们的自我价值感。
与此同时,职业女性常常要面临的困境是:孩子出生以后怎么抚育。政府在做规划时,没有考虑到法定产假只有区区三个多月(因为决策者大多是男性),所以偌大个北京竟然没有几家托儿所,就更别提二三线城市了。
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下,一个女人要得到尊重(工作体面),还要得到成功(家庭幸福),就势必要付出比男性更多的努力才行。为了同时得到这两样东西,她必须要有心理准备,她可能会为了家庭而选择放缓事业的发展。
记得当时许多女性员工频频点头,对我的诸多分析很是认同。
可是。
如果台下就座的听众是男性,我大概也会告诉他们:社会期望你做超人,期望你“男儿有泪不轻弹”,期望你“打落牙齿和血吞”,但其实你就是个普通人而已。在对压力的承受能力方面,男人非但比不得女性,反而还比女人更弱。因为女人有了压力可以向闺蜜倾诉,可以哭,可以撒泼胡闹。而男人如果运气不够好,娶了一个并不真正爱他的女人,那么所有的压力他都只能自己承受,因为男人基本不会向同性展露脆弱,我们的文化不鼓励他们这样做。
还有,男人的朋伴压力要比女人多很多。比如男人必须要不断证明自己是个男人,获得其他男人的认可,是每个男人终生都在努力的事。可是女人不需要证明自己是个女人,也不需要争取其他女人的认可。
男人们最需要关注的一件事,是现在的社会环境与几十年前大不相同,很多在父辈们那里很管用的生存法则,现在已经不再适用。
高科技的不断发展,使得用健壮的体魄获得生存资本的年代已经远去,男人们必须要能意识到,提升天性中并不擅长的沟通和情感能力,是他们今后很重要的功课,这两个能力决定了他们是否能得到人生的成功。
当然,这并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事。毕竟在过去的几千年里,男人们已经习惯了用体力证明自己的存在。
前面谈论了那么一大堆,但其实我只是想说这句话:
心理问题从来不会脱离于社会环境而单独存在。
我们面临的很多心理问题,大部分都来自于社会环境。
比如近些年来出现的留守儿童,待他们成年后“边缘性人格障碍”的概率会大增,很多人都可能面临婚恋关系上的困境;比如当下很突出的医患矛盾,让医疗工作者的身心受到伤害,他们可能因此有很多的焦虑、委屈和愤怒感,尤其是那些在医患矛盾中受伤和失去亲人的人,更要承受巨大的心理和精神压力;再比如那些经历过“文革”、上山下乡等特殊历史阶段的人,他们有很多年都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把最好的年华挥洒在重复而空洞的事情上,有太多的无奈和惶恐需要被安抚,有太多难以言说的痛苦与挣扎需要去面对。
即便是当下的盛世繁荣时期,你不是留守儿童,也不是医疗工作者,但作为社会群体的一员,你很难不受社会环境的一点影响。比如当身边的人都在谈论房子车子票子时,你要坚持走自我之路就会感到压力;还比如,当政府宣布单独家庭可以生育二胎,而你刚好是符合政策的人群时,那么你和你的家庭讨论这件事就在所难免;再比如,中国的孝道文化宣扬了几千年,人们被要求先照顾父母再照顾自己,那么你看了这本书里相反的观点(先照顾自己再照顾父母),去践行时势必要感受到诸多压力。
这些都不能叫做问题,但凡是人力无法改变的部分,只能叫做事实。
事实,是用来接纳的。
我们需要看到自己面临的问题、困境和创伤,与某些短期内很难被改变的社会环境、文化、历史遗留问题息息相关,即环境的“有限性”。同时,我们也要能看到自己对外部环境的无能为力,以及看到周围人类似的挣扎和困境。
看到环境和自我的有限性,并不能使问题变小或消失,但能缓解你被环境淹没的感觉。
当你只是一味地沉浸在痛苦里,而不抬起头看看制造了痛苦的环境,就会感到那痛苦像是劈头盖脸、无边无际,让人产生极强的无力和无助感。而一旦你能站起来看看四周,看见你所处的环境,看见你面临的困境与当下的社会、文化等因素之间的关系,从而面对现实,接纳环境和自我的有限性,就能让你的内心里生出面对它的力量。
从现在开始,对你所处的社会环境保持觉察,每当看到你的某些困境与整体的社会环境有关,就对自己说:
哦,这就是我所生活的地方,发生了这样的一些事情,这些事情触发了我的困境。我正在受环境(他人)的影响。我是有限的,我不能改变那些事,环境也是有限的,环境无法按照我的想法进行改变。
我接纳我的有限,我也接纳环境的有限。
现在让我试试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应对,让我在现有基础上可以得到更好的结果。
接纳自我和环境的有限性,将让你停止对环境的抱怨,也停止对自己的苛刻要求。这样的接纳,能让你迅速地平静下来,得以向内在寻找可能性,寻找解决问题的智慧和能力。
如果你能接纳自己的有限性,那么理解其他人——父母、伴侣、孩子、朋友——的有限性,就会容易很多。你将发现,也许父母想要做好父母,伴侣想要做好伴侣,可是他们却受困于自己的心灵困境,所以无力给你更多的爱和保护。
每个人都是有限的,环境也是。
10.停止与别人比较的方法
即便你同意“不同的人没有可比性”的观点,可是在生活里践行的时候,依然会不可遏制地要和别人比较。还有人问我:我可以不和别人比较,但是别人老要来和我比,或者老拿我和其他人比,怎么办?
现在,你可以试试这个停止与别人比较的方法。
首先是在头脑上,要认识到中国的“比较”文化,以及理解和认同“不同的人没有可比性”的观点(跳过去第六章看看这一节)。
其次要认识到,作为在社会中生活的人,人们很难不拿你和其他人做比较。这就好比第二次谈恋爱的人,总要不由自主地拿自己的两任恋人做比较一样。你无法主宰别人的思想和行为,却可以主宰自己的。别人要拿你做比较,那就让他比较好了,但是你自己没有必要比较,因为你明白“不同的人没有可比性”这个道理,所以你只要尽心做好自己就可以了。
第三,还要能认识到,你之所以习惯性地与他人进行比较,往往是因为你对自己不够了解,时常不确信自己是否足够好。
明白了上述三点之后,每当你发现自己又在和别人比较了,首先是让自己暂停,在心里大声对自己说:
停!
一般这样做了之后,你就能顿时从惯性的比较中跳出来。
当你能停止与别人的比较,就在心里问自己:
在这件事上(正在被比较的事),如果不和别人比较,也不用管别人的想法,我对自己的看法是什么?我对自己的感觉如何?
然后努力搜寻你的答案,最好此时边继续做事,边静静地等着答案在心中浮现。
到这个时候,基本上你的注意力就会去到探索自己,回到你的内在感觉里,与别人比较的事情就被抛到脑后了。
这样坚持一段时间之后,你会发现自己越来越少与别人比较,甚至忘了要与别人比较,取而代之的是,你会与从前的自己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