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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我之历史:日记(6)

已正,至湘两会场。时开议决新章会,到会不及三分之二,公议此会无效,俟下期再议。余乃提议调查邹容死由事,劝诸君捐钱。说毕,众皆赞成,写捐者数人焉。午正,毕会。未初,至会馆赴演说练习会,到会者十余人,提议出第五期《白话报》事,余担任作历史、地理、论说、时论四门。未正,毕。申初,回。

二十五日阴

巳正,柳育恒来柳正祜,字育恒,也作毓衡,湖南长沙人。柳大任族叔。华兴会会员。辛亥革命长沙光复时任湖南军政府秘书。焦达峰遇害后隐居不出。邀余同往浅草游观,遂偕去。既至,入公园一览,所见与前正月一日殆无以异,但新添有“雀奇艺”一出:以驯雀二,放出笼外,用纸片书字于其上,呼鸟含一某字,即含一某字而起;又以木雕小马三,皆于四足上安小轮,使能走,放三鸟出,则皆飞至马背,含其缰,稍后微拖,马即前进,三鸟竞向前,先到者则含一小旗,即回飞入笼中,若自表得胜者然。亦奇事也。午正,出园而回。

二十六日晴

写一函致上海《国粹学报》馆,与辩黄帝纪年说(彼说当用黄帝八年之第一甲子纪年,余谓当用黄帝之即位元年纪年,且黄帝之第一甲子亦不在八年,而在三年也)。申正,至任子城寓。寻回。

二十七日晴

阅报,知俄第二舰队离出卡晤南湾,因日本诘责法国不守中立,故法人迫其退出也。申正,至程润生寓。寻回。

二十八日晴

作《白话报》《我们汉种人观者》一篇。巳正,至任子城寓,坐良久,偕子城至黄庆午寓,不遇,乃偕至丰田观某君处用午餐。未初,复至庆午寓,乃遇之。申初,回。酉正,到刘林生寓。寻回。

二十九日晴

未正,至优待俱乐部阅报。申正,回。寻至湘西学会,吴绍先邀余明日往巢鸭弘文学院观运动会,余应之。戌初,回。

三十日晴

辰正,至巢鸭弘文学院观运动会。此会专为华人而设,共分二十一次(项):一、徒手竞走;二、圆形旗送;三、兵式体操;四、四万ャト徒竞走“四万ャト”,日文,疑有误,义不详。;五、一足竞走;六、球送;七、菱形旗送竞走;八、皿球竞走;九、巾飞竞走;十、自转车竞走,十一、二人三脚竞走;十二、蛇行进;十三、普通体操;十四、障害(碍)物竞走;十五、唱歌;十六、载囊竞走;十七、击剑;十八、拳法、棍法;十九、优胜旗竞走;二十、来宾竞走;二十一、纲行;引)。至下午酉正始毕事。合计终日竞得优等,以湖南为最,而湖南又以西路为最,聂茂峰得宝星七枚聂熙,字茂峰,湖南桃源人。1904年5月留学日本东京百科学校。后入同盟会。杨玉山得优胜旗,余得宝星又七八枚也。酉正,始回。阅报,知俄第二舰队又移泊安南之水ホンコヘ湾ホンコヘ湾,日文译音词,疑即槟绘湾。在卡晤南湾北浬之良港也。

五月

一日雨

阅报,知俄第三舰队又向伯南之东南方航进。伯南者,马来半岛西部之良港,距新加坡四百浬,麻六甲海峡入口之所也。午正,罗品山来,告余云马福益被端方所杀马福益(约1865—1905),一名乾,湖南醴陵人。1891年创回仑山(一作回龙山)堂,后为两湖哥老会各山堂推为龙头。1899年冬,经毕永年介绍,派李云彪、杨鸿钧、张尧卿赴香港与兴中会接洽,共谋反清革命。1903年秋末华兴会成立后,黄兴、刘揆一等与之联络,别设同仇会,被任为少将,掌会党事务,议定于1904年11月16日在长沙发动起义。事泄,走广西。1905年春返湘,再图大举,在湘乡(一说在萍乡车站)被捕,就义于长沙浏阳门外。余遂至刘林生处询问,知此信甚确,且共获有三人,已有二人被杀,此二人一不知谁何,一即马也,尚有一人系于狱中云。呜呼,亦惨矣!亦大可恨矣!申正,回。

二日晴

作《白话报》《日、俄海战与中国之关系》一篇。申正,至刘林生寓,晤陆辅(无别号)陆辅,字扶轩,江苏阳湖(今武进县)人。1902年6月留学日本熊本中学校。江苏人也。林生说其深通日文,余遂托林生为余绍介,愿从学焉。酉正,偕林生、任子城至一支那料理馆沽酒饮之。戌初,回。

三日阴

午正,至靖国神社。时为该社大祭之期,士女观者甚众,百戏杂陈,鼓角连天,人山人海,真有举袂若云之状云。是祭也,特为合祀战死军人之大典,都凡举行三日,日本天皇亦亲临致祭焉。噫,捐生命以卫国,报之不当如是耶!申初,回,大雨。酉初,至会馆阅报,并购得《生物之过去未来》一册。戌初,至任子城寓,因下雨,遂留宿焉。

四日晴

巳正,至卧龙馆。午初,至靖国神社。未初,回。申正,至山本馆刘林生处,林生告余前日所言学日文事,陆辅颔之,可于今晚开课。余遂至陆处,时从之学者尚有数人,皆至,遂以汉译日本文授教焉。酉正,毕。戌初,回。

五日晴

阅报,知俄国第二波舰队有至海南岛之陵水湾者。该湾在海南岛之南岸,幅约十五浬,湾入四浬,湾内有数个之沙洲,滨湾之西方有二小岛,与海岸之间不能为安全之碇泊,近二岛一小河畔,有称为トンキン之大村トンキン,日文译音词,东京。北部湾旧称东京湾。湾口之西角有小炮台云。

五日晴5月5日重见,或系宋氏当日另次补写所致。

未初,至靖国神社游观,田梓琴与俱,遂同至法政大学。申正,回。

六日阴

作时评二则(《清、德山东之交涉》与《江淮设省问题》)。巳正,至会馆阅报,有伊黎(犁)将军报告俄兵由伊黎(犁)进据迪化之绥来县一事,及德人要求山东胶州附近州县一事。噫,茫茫禹城,竟作波兰之现象矣!午初,回。未初,至梅璞臣寓,坐良久。申正,至贺年仙寓,留晚餐。酉初,至杨冕卿、熊岳卿寓杨勉之,字冕卿,湖南会同人。时肄业日本东京法政大学,与陈天华合组东新译社。后加入同盟会。辛亥革命后在上海任小报记者。1913年病卒。熊兆周,字岳卿,湖南安乡人。时肄业日本东京明治大学。后加入同盟会,与政闻社亦有关系。早稻田日乃出馆也,遂止宿焉。夜,雨。

七日雨

巳初,自日乃出馆回,往赴湖南同乡会。会在一川桥帝国教育会内。是日到会者二百许人,行第二次选举,举黄庆午君当总理,得八十七票;庆午固辞,于是得次多数八十二票者为杨皙子,众推举之,皙子亦固辞;争执不下,乃公议再举之,遂再投票,得多数者刘耕石刘颂虞,字耕石,也作根石,湖南善化(今长沙县)人。1903年3月留学日本东京法政大学。后为政闻社社员。遂定焉。又举各职员,至未初始毕事。申初,回。

八日阴

未初,至郭瑶皆寓。寻回。接欧阳俊民自湖北来信,信中无甚要语,末云曾松乔已往施南充教习监学去了云。

九日阴

辰正,往品川体育会观运动会。此运动会合体育会男女学生举行之,甚为盛典。计是日所举行之各运动事共二十八:一、蜀道难;二、千岛输送竞争;三、捕鲸竞争;四、毬蹴リ游ビ毬蹴リ游ビ,即足球。;五、女子球竿体操;六、土佐山サケル;七、タッテイゲン;八、兵式徒手体操;九、军歌;十、器械体操;十一、障碍物竞走;十二、アンウイルコテヌ;十三、土佐山ボル;十四、唱歌;十五、美容术;十六、中队教练;十七、电申游ビ电申游ビ,打电报或电话的游戏。;十八、丰年;十九、棍棒体操;二十、簇体操;二十一、军事邮便;二十二、舞蹈;二十三、来宾竞争(走);二十四、女子コヲロン;二十五、海战;二十六、瑞典式体操;二十七、敌垒战(占)领;二十八、纲引纲引,即拔河。至申正始毕事。观者人山人海,甚为闹热云。酉初,回。

十日阴

上午,清检各报章,依顺次序订成册。午正,雨。申正,至黄毅侯寓,不遇。酉正,至会馆阅报,知俄第二舰队又移往琼州之ガアロン湾及ユリカン湾,其第三舰队已过马六甲海峡云。戌初,回。

十一日阴

申初,至黄毅侯寓,坐谈良久。毅侯新自鄂来,携有鱼肉之类甚多,遂分以赠余。酉初,回,阅报良久。报中载称俄第二舰队之一部向琼州之ガアロン湾及ユリカン湾(榆林港湾)移动,尚不十分的确,且琼州沿海一带皆不适于碇泊。考之ガアロン湾在海南(即琼州)岛之南东,湾幅约五浬,湾入三浬;湾口之东部有二圆岛,一高三百呎,一高三百四十呎,名曰东西兄弟岛,湾之北部中央有一岛,曰圣彼得岛,一曰中央岛,高三百呎,中央岛之西方有数个之出没岩;湾之西方侧沿处皆有险要。东兄弟岛之北端,有一礁脉走出。该湾之通常锚地在之ガアロン村附近,中央岛之东方,当サムバ湾内,水深七寻及八寻,底质泥沙之处。此处惟自南至南西之风不能免,余各方之风皆有高山可以保障。该处之北方,有一小流,可得淡水云。又考榆林港在之ガアロン湾之南,ハツション岬之西侧,海南岛南方之最好锚地也。该港与其西方之サマ湾,相隔一条之长窄地之尽处,曰サロモン岬。サロモン岬高一百四十七呎,港口幅约四浬半。其北方距岸约一浬有一小岛,曰ベリル岛,港内水深六寻及八寻,广一浬余,遇北东信期风中,此好锚地也。其外方当水深九寻或十寻,ベリル岛之北西风(方)约四分二浬之处,仍有宽阔之锚地。南西信风期中,全港风涛特甚,但内港诸山绕之,无论何时,皆可避泊云。

十二日晴

巳初,至会馆阅报。午初,回。写致陈义卿信,问其前托购之表如何也。

十三日晴

未初,至会馆阅书报,见美国大埠《大同日报》载《二十世纪之支那》将出版,并云为余一人专办云。申正,回。

十四日晴

辰正,至刘林生寓。巳初,至西路会场赴议决新章会。时到者甚少,提议新章逐条拨(驳)诘,下午犹未完,遂散。申初,偕申锦章至永井德子家。德子已卧病,晤其父。时锦章欲往观植物园,而不识路径,乃邀伊父同去。既至,以三钱购券入园,园周围数里,中有山埠(阜)、池沼之类,森林丛密,花木瑰畸(琦),而皆施以人工,使之清幽整洁可爱(其热带、寒带之植物尤众;热带植物移植此间,温度较逊,故用玻屋罩之,以厚其温度),多有不可名状者。流览一周,至申正始去。酉初回。

十五日晴

为李和生、申锦章作上端方禀,请其补官费也。下午,至领(钦)田町一洋服店购夏服,不果购而回。写致《时报》馆信。酉初,至山本馆,时刘柄生新自沪来刘道一(1882—1906),字炳生,也作柄生、秉生,号锄非,原籍湖南衡山,迁居湘潭。为刘揆一之弟,华兴会会员。1904年4月留学日本东京清华学校,加入横滨三点会,任草鞋(即将军)。后参加同盟会。1906年12月初发动萍浏醴起义。起义失败后被捕是月31日就义。言胡经武现自汴回鄂,无恙云。戌正回。

十六日晴

巳初,至一书店,购得《台湾实业》及《卖淫国》二书。寻回。未正,购得一《号外》,忽报德国派遣军舰于江苏省沿岸,将海州口占领海州口,即连云港。今属江苏连云港市。已祝炮升旗云。呜呼,使此报果信,则支那瓜分真不远矣!申正,至盛廉生寓。寻至刘林生寓,谈良久。戌初,至张步青寓,闻诸人说,知会馆干事已电达清政府,请速主战,并斩周馥云云周馥,字玉山,浙江建德人。历任山东巡抚、两江总督、两广总督。时在两江总督任内,曾应德国侵略者要求,拟将南京狮子山租与德国,遭到沪、宁人士的反对。杨卓霖首倡杀周馥,渭国家土地,不可以尺寸与人,否则以卖国论罪。周议遂寝。故此时有“斩周馥”之语。然亦何济于事耶!亥初回。

十七日晴

晨起,阅报,载德国占领海州口事,犹未确,或德人为上海、青岛间航路派军舰测量,亦未可知。盖海州口(一名青口)距胶州湾百英里稍弱,为青岛以南之一海口,口外有称为云台山之一小岛,可遮风浪,然水不深,甚非良港,不足为海军之根据地也。向来支那人甚不注意,惟淮海一带私盐贩卖者多从此出口云云。未正,至中岛商店;即前所记中国留学生优待俱乐部也)阅书报。申正,至体育会,是日始操野外演习。酉初,回。戌初,至会馆阅报,所记德国占海州口事,与上所记同。戌正,至一书店,购得《八丈岛及小笠原岛修学旅行记》一册而回。

十八日晴

阅报,知俄第二舰队已于昨日从ホンコヘ湾北航,以该舰队速力计之,约两周间当至台湾南之巴西海峡(ホンコヘ湾至巴西海峡五百海浬)。未正,至戴仲昆寓,留晚餐。申正,至湘西会馆,晤易委舆于途易宗夔,原名鼐,字纬舆,也作委舆,湖南湘潭人。留学日本东京法政大学,参加政闻社。归国后为立宪派骨干,曾任湖南谘议局议员、北京资政院议员。著有《新世说》。偕至渠寓,坐谈良久。酉正,回。

十九日晴

作时纪(评)一则:《二十世纪之梁山泊问题》。言满洲马贼也“马贼”,时人对辽东马侠的污称。一般称为马杰、马侠。未正,至黄益庵寓,不遇。申初,至会馆,阅各报,某报内载俄第四舰队现泊リバル港,准备出发云。阅报毕,并购得《邹容》一册而回《邹容》,书名。张静庐《中国近代出版史料初编》注:“《邹容》,邹容之同里人著。东京印本。首略传,次《复友人辩论邹容事实》,以下为《革命军》全稿。刊行年代不详。”据宋教仁日记此处所记,则此书1905年5月中旬即已发行(邹死于是年4月2日)。接石卿自家发信一封,大抵皆平安之语也。

二十日晴

托逆旅主人订购《朝日新闻》一份,自今日始。未正,至一书店,购得《支那地志》一册而回。写致石卿信一封,并致文卿信一封,讫,并以《农作物病理学教科书》及《警世钟》、《白话》各书数册赠文卿《白话》,《江苏》第十一期、第十二期合本(1904年4月)所登广告称:“本报所登,皆东京演说练习会之演稿”,又“泛论以外,兼及实业及各实学,其体例实与杂志同”。发行所为上海《小说林》社,月出一册。共封一缄,由邮局寄去。酉初,至张步青寓,谈良久(适有洋服店主人在焉,余遂订作夏衣一套,计价金二元五十钱云。酉正,回。

二十一日雨

巳初,至郭瑶皆寓,遂偕至会馆阅书报。讫,午初,至永井德子家,彼已病不能起矣,稍坐片刻,遂回。作时评《请看端方在湖南之举动!》一则。酉正,至一书肆,购得《马术教范》一册及《日露海战图》一幅。寻回。

二十二日晴

未初,至徐景成寓,不遇而回。余前拟作《中国新纪年》一书,至是始作第一章,未成。申初,至一书肆,购得《台湾实业状况》一册。酉初,回。

二十三日晴

作时评(《俄波罗的海舰队之前途》)一篇。巳正,至会馆阅报。午初回。

二十四日晴

作时评(《呜呼,端方与湖南!》)一则。下午,未初,大雨。寻止。任子臣来,坐片刻,偕之同至中岛商店阅书报,见《大陆》内载有《二十世纪之支那》社将出版事《大陆》,1902午12月创于上海。月刊。戢翼翚、秦力山等编辑。编辑及发行者署名江吞。共出三十四期。申正,回。

二十五日晴

《朝日新闻》载,俄波罗的(海)舰队总司令官罗支也士染病,俄廷现命ゴリレワ代之。又载俄舰队兵士皆因水土不合,多生疫疾云云。嘻,俄舰队之东航,于天时已可谓不合矣!作时评(《二十世纪之梁山泊》)一篇,论满洲之所谓马贼者也。上海《时报》至。

二十六日晴

《日本新闻》载,俄国革命党大起,高加索バリ总督ナカシツ又被爆裂弹暗杀,波兰シエドルス市警察总监亦受弹丸被伤云。作时评(《中立国之防务乃如是而已乎?》及《虽设文部何益耶?》)二篇。陈义卿、姚真陔寄信来。义卿信称前所托购之时表已购去,托伍哲子带至东交余伍汉持,字哲子,广东新宁人。为香港著名医生,兴中会会员。后加入同盟会。辛亥革命后为众议院议员,从事反袁活动,在天津被害。;真陔信则言现作义卿食客,不久当北上作燕云之游云云。酉正,至一牛乳店食牛乳,见有《东洋交通图》一张,遂购之而回。

二十七日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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