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薇薇的电话接了半个小时,让何旺福很生气,工作还没谈完,就去煲电话粥,太没有职业道德了!待李薇薇回来一解释,何旺福又高兴了,暗自称赞:这丫头,还真有点本事!
李薇薇告诉何旺福,刚才那电话是一个网友打来,想约她见面。网友是个富二代,不学无术,只会泡妞,为了追李薇薇,一天能打八十个电话,李薇薇本不想理他,但现在刚好做了销售,何不将计就计,约他来“梦巴黎咖啡馆”,既完成了工作业绩,又打击了为富不仁,正好一举两得!
何旺福从钱包里掏出一沓钞票,拍在桌子上,指着李薇薇:“你要是今天拿下那小子,我说话算话,这五千块归你!”
李薇薇拿起钞票,掂了掂,开心地说:“谢谢老板!”
又有些扭捏:“工作就是工作,您还另外给我钱,不合适吧?”
何旺福“哈哈”一笑:“我说合适就合适,搞定那小子,马上过来拿钱!”
李薇薇还想客气两句,何旺福的手机突然响了,一看来电是夏人杰,马上紧张起来,今天下午他逮了两个人,难道有人报警,现在夏人杰来兴师问罪?何旺福不敢大意,赶紧对李薇薇摆手:“你先出去一下。”李薇薇识趣,马上放下钞票,走出办公室,顺便带上门。
何旺福不放心,又去推门,见已关得严实,这才接了电话,小心翼翼地问:“晚上好,夏老板,找我有事吗?”
夏人杰开门见山:“废话,没事谁找你!”
又问:“今天下午有没有两个小伙子到你店里来?都是二十来岁年纪,一个高个,一个中等。”
何旺福心里一惊,试探着说:“好像有吧。”
夏人杰有些不耐烦:“不要说好像,到底有还是没有?”
何旺福:“想起来了,确实是有这么两个人。对了,夏老板,您问这个干嘛?”
夏人杰:“你不用管那么多,问你什么答什么,其他的话不用多问!”
放在平时,何旺福定会赔着笑脸说:“是,是,您说的是,都怪我多嘴!”然后顺势给自己一嘴巴,也不能怪何旺福下贱,如果说客人是衣食父母,那夏人杰就是衣食父母他爹,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计较的?但今时不同往日,虽然逮住了两个小毛贼,但何旺福心里清楚,他们只是前来探路的狗,躲在背后的大老虎还没出洞。更何况,夏人杰上来就问两人的下落,如果不是有人报警,那便只有一个答案:老虎就是夏人杰!何旺福心里一急,也就顾不上措辞:“店里人来人往,我不问清楚,怎么回答你?”
这话说得不无道理,但语气,却怎么听怎么别扭,如果说何旺福一直这样说话,那也罢了,但夏人杰平时看惯了点头哈腰,突然来个横眉冷对,一下接受不了,再一想,是不是自己最近表现过软,给何旺福产生一种错觉,何旺福这种人,只是鹰犬,饱则离去,饿则噬主,得时刻敲打才行。夏人杰不想再跟何旺福罗嗦,面色一沉:“别的人我不管,但他们是我的人,后来去了哪?”
何旺福又惊又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按他之前的推断,拍视频的人,除了为钱,也为了整他,无论哪种,必是熟人下手。自从开了“梦巴黎咖啡馆”,何旺福也记不清到底得罪过多少人,有人来报复,并不奇怪。为先发制人,何旺福学会了马处长的反客为主,把一干保安集合起来,穿一水的黑西服,像黑社会,自己便是黑社会老大,除了黑西服,还戴白围巾,叼牙签,这一招果然见效,吓得两个小毛贼屁滚尿流,但出乎意料的,幕后主使竟然是夏人杰!敌人下手没什么,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被自己人捅一刀,猝不及防,那才是真要命!何旺福惊出一身冷汗,室内空调开得低,冷汗被冷风一吹,脖子、背上透心凉,又让他冷静下来,暗自庆幸,反客为主这招用的好,吓住了小毛贼,逼出了大老虎,否则才是死不瞑目!既然你夏人杰先不仁,那就怪不得我不义了,何旺福没好气地说:“他们长着腿呢,去哪里,我怎么知道啊!”
夏人杰一愣,没想何旺福竟然敢顶嘴,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越发生气:“你怎么说话的,会不会说人话?”
这下可把何旺福彻底惹火了,他平时逆来顺受,把夏人杰当爷爷一般,打完左脸,伸过右脸,还赔笑:“打重点儿,我脸比城墙厚,不重记不住呀!”至于日常孝敬,那就更不用说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大大小小几十个节日,再加上孩子入学,大人生日,宠物结扎,何旺福从未错过,每次任劳任怨,风雨无阻。唯一得罪他的地方,就是前些天店里伤过一个海归,但那时夏人杰不是已经原谅了吗?现在怎么又来秋后算账?何旺福越想越气,气里又带出委屈,他只犯了一次错,就要被置之于死地,夏人杰派人敲诈不成,竟然撕破脸皮亲自上场,实在是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骂道:“人听就是人话,只有狗才听不懂!”
夏人杰万万没料到,何旺福竟敢出言不逊,一下急火攻心,口不择言:“他们是在你的店里失踪的,你要负责!”
没想何旺福嗓门比他还大:“我要负什么责?我是绑架勒索了,还是杀人放火了?说的什么狗屁话!”
夏人杰气得青筋暴露,马上想到自己的位置摇摇欲坠,难道何旺福已经听到风声,所以才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也太现实了吧!一气之下,夏人杰一改平日的温文尔雅,破口大骂:“老子还没下去,你他妈就想造反了!就凭你做的那些破事,你以为老子收拾不了你!”
熟悉夏人杰的人都知道,夏人杰平时从不骂人,生气了,也就是一个人闷着不说话,真要破口大骂,那说明已经是忍无可忍。但既已撕破脸,何旺福也就不准备退让,加上和马处长也搭上了话,马处长比夏人杰官大,又是当事人,有他出面,夏人杰怕是会吃不了兜着走!何旺福立马回骂:“你他妈骂谁呢!告诉你姓夏的,我忍你不是一天两天了!实话告诉你吧,我知道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那两个人,我也知道在哪!更要告诉你,我后面还有人,你他妈就等着坐牢吧!”
夏人杰这才明白,原来小白背后的大鱼,就是何旺福说的“后面还有人”,这人究竟是谁,心里已有底。原来精心策划的大戏,早就被人识破,一步步被人牵着鼻子走,本以为自己是导演,把别人当小丑,可以端坐一边看戏,现在才知道,真正的导演另有他人,自己反倒成了小丑,跳来跳去,终究跳不出他人的魔掌!但输给别人可以,输给一条哈巴狗,绝对不行!这条狗,平时见到自己摇头摆尾,点头哈腰,让他往东,绝不敢往西!没想这一切全是演戏!狗皮下面,藏着一条恶狼,稍微虚弱一点,恶狼就要冲过来将自己撕碎!夏人杰又后悔,之前怎么就看走了眼,平时这畜生惹是生非,自己竟然还替它摆平,真他妈的瞎了眼!
夏人杰恶狠狠地说:“王八蛋,老子不把你弄进去就不姓夏!”
何旺福毫不示弱:“要不咱们比比,看他妈谁先进去!”
话音刚落,只听“砰”地一声,这个世界安静了。
夏人杰把电话摔了,倒让何旺福冷静下来,凭他对夏人杰的了解,应该不至于为了伤人对付自己,出来开店,打架是家常便饭,拳脚无眼,伤个把人,算不得大事。又或者那个被打伤的海归是官二代?夏人杰吃不住压力,过来整他?但这应该明着来,真刀真枪,痛痛快快,犯不着绕这么大一个弯。这样一想,怕是冤枉了夏人杰。夏人杰只说找人,没提其他,中国人这么多,也不一定就是小白他俩。再一想,夏人杰这人,老奸巨猾,笑里藏刀,吃不准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何旺福想来想去,决定再次提审小白和小苟,严刑拷打,不怕他们不招!
下午抓住人后,何旺福已经审过一次,他开黑店有经验,搞绑架还是头一回,新手上路,拿捏不住尺度,只能依照电影里的场景,将小白绑在椅子上,像个折断的粽子,又见小苟被打破头,血流满面,歪在那里,要死不活,怕出人命,便吩咐黑炭头到附近小诊所买些纱布、绷带、药水,先包扎起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