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雅背上全是汗,可毕竟任务达成了,也不拦她,只道:“冒昧之处还望见谅。”
小丫头摆了摆手,返回杨国朝的身边。一个侍者跟上来,将那杯子雅点的冰淇淋为她端了过来。
杨国朝看了看那份甜点,问道:“他有什么事吗?”
歂瑞摸了摸自己的头:“是问他朋友的事。”
“哦。”杨国朝不再问下去,道,“你吃好了吗?还要不要点什么?”
“不用了,我连这个都吃不下啦!”歂瑞笑起来,掩饰住内心的困惑。
回到家里,达阙已经不在埋头苦干了,他在网上下了个游戏,一个人玩得热火朝天。
因为他中午没等他们回来吃饭,导致歂瑞惹了一肚子疑问,所以她一见他自得其乐的样子就心怀不满,扑过去掐住了他的脖子,恨恨地道:“自己一个人很快乐呢!”
达阙抓住她的手:“你想谋杀?”他回过头去,先望向她的身后,“杨国朝呢?他没送你?”
“学长还有事,送我到巷子口就回去了。”小丫头挣开他,搬了张椅子坐在他身旁,盯着电脑屏幕,“哪个是你?”
达阙见不用待客,愉快地继续。他活动着鼠标,指着屏幕中间的小人:“这个。”
歂瑞看着那个角色,笑得怪模怪样:“嘿嘿!你是不是很有解放了的感觉啊?”那个角色头上顶着的名字是:“非人”。
达阙并不反驳,熟练地引导他的游戏角色奔波在各式地图上。
歂瑞趴在他身边看了一会儿。少年个性坦诚,却因为身份的原因无法告诉身边的朋友,他心里其实是很有芥蒂的吧?游戏虽然只是游戏,但可以令他将身份袒露出来,对他来说,也算是一种补偿了。
想到这里,她又一个人窃笑起来:一起玩着游戏的人们,有谁知道角色背后是个怎样的人呢?无论什么样的生命,都可能通过网络这种方式玩在一起,聊在一起吧?也许在不知道的网友中,就会有这样一个鬼魂。
“你笑得很猥琐呢!”达阙突然道,也不怕招来强烈的报复。
小丫头心里正为自己的想象乐着,没跟他计较,只是对他做了个鬼脸,稍微表示了一下抗议,就离开他回到自己的房间。
歂瑞一边给仙人湖的“战利品”小龙虾和小螃蟹喂食,一边回想着子雅说的话。
兴非一的劝告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杨学长一没有人品问题。这里的人品问题是指什么?暴力倾向?变态?歂瑞将头猛摇。这不是废话吗?正常人一般都不会有这种问题吧,用得着他专门提出来说吗?啊!她脑海里灵光一闪,他不会是误以为他们是情侣吧?那就是指杨学长的人品不会脚踏几条船?唉,他就算踏了条船跟她也没什么关系……咦?怎么跑题了?回来!二不会出意外。为什么兴非一认为他不会出意外?就算是他并没有听到什么阴谋诡计之类的,也不能保证未来呀!嗯?也许是自己想复杂了,子雅的否定只是说明兴非一的警告与杨学长出不出意外无关。三没有不能随便交朋友的强势背景。那么,还会有什么事让人伤心呢?
啊啊啊啊……我什么都想不出来!歂瑞双手在头上一通乱揉,她又不是什么推理小说家,要怎么样才能知道那个可怕的小子要子雅告诉她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因为想到了兴非一,他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和那双透着阴森寒意的眼立刻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哆嗦了一下,将他甩出脑海。
颓丧地将下巴搁在金鱼缸边上的歂瑞发现,她连兴非一都不了解,又怎么可能知道他的真实用意呢?
好吧!小丫头咬了咬牙。我就先研究一下那个可怕小子好啦!她开始就已知情况进行整理:他很有钱,这是肯定的,不然不会有那么豪华的车子,也不会有子雅那种看起来一点不象跟班的跟班;他很无礼,这也是肯定的,不然也不会做出无视他人好意的事来,而且从开学到现在,作为她的同桌,居然一句话都没跟她说过……呃,不,从第一天出现,他就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哪怕一句话!他为什么从不说话?
这个新问题的出现,令她突然想到了个很有些“痛苦”的答案:他无法说话。这个可能性把她自己都吓了一大跳。不能说话?如果他不能说话倒是很好理解了,甚至连他那古怪的性情都变得可以原谅了……不能说话自然会令他有不便之感,加上自卑,脾气当然也会变大,拒绝与人交往。
歂瑞觉得自己的推理很有逻辑,也非常顺理成章,连连点头,一定是这样,等到后天上课时再去当面确认一下。
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她的心情好了很多,完全没发觉思考方向已经彻底偏离了原本的目标。
“小瑞!帮我玩一下!”达阙在楼下喊她。
不是很喜欢研究复杂事物的小丫头把乱七八糟的思绪团成一团丢进垃圾桶,一边喊着“来啦”,一边轻快地跑下楼梯。
“你慢点,哪天楼梯就被你踩垮了!”达阙听着那种令人不安的“咯吱”声,忍不住出言责备。
补课的第一天,歂瑞就做了一件非常有“创造性”的事情。她在踌躇了一上午后,终于在最后一堂自习课上将写好的小纸条推到了兴非一的面前。
兴非一跟他往常一样,在独自欣赏校园风光,对她鬼鬼祟祟弄过来的那张纸,没有任何反应。
小丫头有点懊恼,为什么这个人那么喜欢看着窗外呀?天天看也不烦吗?况且,除了操场之外,学校里也没有什么其他东西好看的!
她轻轻咳嗽了两声,企图引起同桌的注意,可惜也没有什么效果,倒是前座的同学回头看了她一眼。
好吧!你当我没办法吗?歂瑞趁着老师回头板书的当口,将那张纸打开拍在他的面前。
这一回兴非一想不注意都不可能了,感到桌子轻微震动的他一回过头来,视线就与那张纸不期而遇,只见上面一行大字:“你是不是嗓子有问题,所以不能说话?”
密切关注着他神色的歂瑞,就此看到了令人惊讶的一幕:同桌的少年神情先是一窒,接着,一抹掩饰不住的笑意从他冰寒的眼底迸发出来,迅速地占据了他的眉宇、他的唇齿、他的脸庞,就仿佛极夜之后那第一抹灿烂晨曦,转眼将生命的希望播洒到冰封的每一个角落……
“你跟他真的很象呢!”歂瑞喃喃地呆望着他的脸。
那抹笑意的收敛随着她的话语如它绽放一样迅速,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兴非一的目光不动声色地移开,象鸟儿掠过长空的翅膀。
折腾了半天,仍旧没能得到答案的歂瑞非常失落,她趴在课桌上,笔在练习本上无意义地乱划着。
在课将上完、准备放学时,小丫头又递过去一张纸,这一次上面写着:“那天晚上谢谢你。”按照子雅的说法,似乎他是全然按照兴非一的指示在行事,所以她想,那天他也一定是奉了他的命令,不然也不会知道她的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