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别后尝尽相思味
一面招呼面宫骏入座,一面向黛玉介绍,黛玉微笑施礼,南宫骏的开朗性格让她顿生好感,不觉拘谨,南宫骏一脸的促狭:“这位莫不是未来的嫂夫人?”
慕容绝嘴解一扬:“你消息倒是灵通,”南宫骏打量了黛玉一番,见她落落大方,没有平常贵族女子的扭捏做作,朗声笑道:“慕容兄,你是捡到宝了,你们俩真是天生一对,怎么看怎么般配!”
听着他明显的恭维,慕容绝狭长的凤眸一眯,自大道“那是自然,我慕容绝看上的的女子,岂非凡品!”说罢炙热的目光扫向黛玉,冲她眨眨眼,蛊惑地一笑。
慕容绝斜睨了他一眼,笑道:“新皇初登大宝,你怎么倒有空到处闲逛?不今近日可有什么新闻不曾”据他所知,南宫也是凤君璿一派,虽不喜参与朝政,但二人私交亦是甚笃。
南宫骏端起茶杯,用茶盖拂着茶叶,轻嘬了一口道:“懒散惯了,既然太子大位已稳,我还假掺和什么。还是游山玩水来得更惬意。对了,慕容兄,我给你引见一人。”说罢出门,不一会,领来一位青年公子,呵呵笑道:“这位是当朝吏部侍郎甄应嘉大人的公子甄宝玉甄兄,此次,我与他中途相遇,于是结伴而行。”
黛玉转眸一瞧,却是大吃一惊。
刚进来的这位甄大人,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黛玉心内一惊,看其容貌与贾宝玉丝毫不差,只是一身官服,倒显得气宇轩昂,他怎么会突然来到姑苏呢,转而想到刚才南宫骏说他姓甄,方明了是与贾宝玉生得一模一样的甄家的宝玉。
甄宝玉向慕容绝抱拳拱手:“慕容公子,信仰大名,在下甄宝玉,叼扰各位。”慕容绝还礼,一时宾主寒暄,双方重又落座。
南宫骏笑道:“甄兄是今年的解元,新皇登基,朝庭广揽人才,甄大人被委以重任,此次来是巡视各沿江湖泊水情的。”
慕容绝笑道:“这个差使可不轻松,甄大人如此年轻便得新皇器重,必是胸中有丘壑。”复转向南宫骏道:“朝庭如此求贤若渴,南宫兄为何不趁机求个一官半职的,好为皇上分忧啊!”
南宫骏斜了他一眼道:“别人不了解我,你还不知道我。最讨厌官场的束缚和钻营了。”言出方想到甄宝玉在,似觉不妥,忙转向甄宝玉道:“甄兄莫怪,小弟一时失言。”甄宝玉一笑道“人各有志,强求不得,二位皆是卧龙散淡之人,无拘无碍,任意消遥,不为名利所羁,倒让甄某羡慕。”
黛玉看着他那张与宝玉相同的容颜,只觉一阵恍惚,贾宝玉一直在女儿群中长大,身上不免一股女孩之气,象个长不大的孩子,而面前的甄宝玉,却是成熟稳重,谈吐儒雅。
不知此时的贾家情形如何了,想至此插话道:“听说新皇整肃朝纲,忠顺亲王一党尽皆肃清了,他不知那些余党是怎么处置的?”
甄宝玉目光转向黛玉,在黛玉脸上停了半晌,眸中交过一丝异样,彬彬有礼道:“这位姑娘是?”
慕容绝一挑眉:“在下的未婚妻,林如海大人之女。”
甄宝玉脸色微微一怔,眸中一丝失落转瞬即逝,微笑道:“可是从小在荣府的林姑娘?”甄家与贾家是世交,甄宝玉也曾陪母亲拜望荣府,贾家的几位千金也有耳闻。
黛玉微微点头,算是承认。
忠顺王一党相与首尾,多年来势利庞大,关系网甚繁,乃至盘根错节,余党一事,新皇圣眷,除了罪大恶极者,余者并未深究,见黛玉有此一问,必是关心贾府之人。
甄宝玉微一沉吟,继续她刚才的问话:“二皇子一党,悉数被查办,但新君仁厚,皆网开一面,能饶恕的皆未严苛。”说罢深深看了黛玉一眼,话有所指。
看到甄宝玉看向黛玉的目光,慕容绝不知怎地,心中有丝不悦,眉头微蹙。
黛玉本欲想问问贾府情形如何,但不便出口,只得默然。
这时,南宫骏笑向慕容绝道:“慕容兄,不知你的百花山庄能否收留小弟啊?”慕容绝挑眉一笑:“想必南宫又惹麻烦上身了。”
南宫骏脸上一丝无奈,悄向慕容绝耳边嘀咕了几句,然后苦着脸,慕容看看他,扬眉大笑,一脸的幸灾乐祸,不断地点头:“也好,我就做件好事!”
南宫骏笑道:“回头我回客栈收拾一下,自去就是了,你可别嫌我叼扰。”慕容绝也知道他平时行踪飘忽,见首不见尾的,便随他自去。
回来的路上,见她仍自沉默,慕容绝问道:“担心贾家的情形?”
黛玉微微叹道:“甄家与贾家是世交,这位甄大人如今是朝庭官员,相必知晓得比较清楚。”随即淡然一笑:“我有心无力,全是他们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的,只望他们能自求多福吧。”
百花山庄因南宫骏的到来倒是热闹了不少,因他和几大护卫全都熟稔,性格率真磊落,喜爱热闹,最讨厌那些虚礼客套,没有半点王爷世子的架子,又是少主的故交,大家一起毫无拘束。
此次南宫骏因为家里欲为其订亲逼婚,故而悄悄逃了出来,在外游荡多日,来到姑苏,想到了百花山庄。
南宫骏每天与风几个切磋交流,把酒畅饮,尽显男儿本色,不亦快载!
他见着黛玉一口一个嫂夫人,初时黛玉觉得赧颜,后也知道了他的脾气,并不睬他,只由他,南宫骏并不以为意,照样谈笑风声,洒脱不羁。
几个人陪着他游山玩水,连日来徜徉于茶楼酒肆,舞榭歌台,此时正是小桥流水,绿肥红瘦,风景秀丽,留连忘返,一时姑苏的景致十停逛了八停。
这一日,南宫慕容二人坐在百花山庄临湖的听雨轩品茗,湖水碧波微漾,茶叶亭亭如盖,有风即呈飘摇之态,无风亦呈袅娜之姿,此时已有小荷露出尖尖角,微风拂面,甚是怡人。
黛玉从远处飘飘曳曳而来,后面跟着紫鹃等三人,手里捧着食盒,笑向二人道:“新摘的果子,请南宫公子尝尝鲜。”
南宫骏见那果子里竟有新下来的荔枝,盛放在一个白色缠丝玛瑙碟子里,显得相得益彰,便笑道:“想必我是沾了嫂夫人的光了吧!”慕容绝不答,一双黑瞳流光潋滟,亲手剥开一枚,将莹白果肉送进黛玉嘴里。
南宫骏击掌,摇头晃脑笑叹道:“真是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令人羡煞啊!”慕容绝斜睨了一眼,并不答话,黛玉却是微微红了脸。
南宫骏站起身,欣赏着湖中景致,回身又向慕容绝道:“慕容兄这里可谓是世外桃源啊,他日如能偕佳人居于此番处所,不亦快哉,我南宫骏夫复何求也!”慕容绝漾起一个迷死人的笑容道:“那你就多在此盘桓些日子,让我多尽尽地主之谊,不知何时你才能携佳人来此”南宫骏笑道:“那是自然,这么好的去处,我怎么舍得离开,至于佳人么,天涯何处无芳草,只是至今觅不到啊。”
轻抿一口香茗,慕容绝报掫揄道:“你要逃到什么时候,百花山庄再好,也只能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想不到南宫一世英名,堂堂正正的大丈夫,如今竟落得逃亲在外,有家归不得的下场”
南宫骏看了看他,撇了撇嘴道:“谁知道,我那老爹老娘对我的亲事太过热心,不管如何,反正家里安排的我不会同意的。”
黛玉好奇,挑眉笑道:“不知什么样的女子能得到南宫公子的垂青?”身为王孙公子,多是选择彼此间联姻,讲究的是门当户对,南安王府也概莫能外吧。
南宫骏看了她一眼,笑道:“我没慕容兄这么幸运,我喜欢的女子,家世背景不重要,容貌性情得我看得上的,不然,再好也没用。”
黛玉闻言点头,星眸一转:“怎么叫你看得上,你这个条件可是难了,既没有具体的标准,再说情缘一事,有时候也要看天定。”这南宫骏虽身为王府世子,却不拘泥当时的礼教,倒真让人刮目。
南宫骏挑眉道:“再看吧,总之不能凑和就是。”
这时,见黛玉手挥帕子,似在遮打着什么,慕容绝脸上疑惑,紫鹃笑道:“公子不知道,咱这院里花香袭人,再加上有果香弥漫,便有那种偷香的小虫儿,闻香就扑,还能钻进纱窗里,不小心便会被咬一下儿,虽不疼,但会留下不大的小红点儿,着实恼人。”
慕容绝向绿翘道:“不说我倒忘了,把鲛绡帐拿出来张在玉儿房内,另一个大点的挂在我书房里吧。”绿翘笑着连连答应。
南宫骏手轻轻敲着茶盅,看了看黛玉和慕容绝,笑道:“何时能喝到你俩的喜酒啊?”
慕容绝双眸含笑道:“喜酒当然是要请你喝的,只是,是要姑苏还是回漠北尚未决定。”见黛玉眸中的迷惑,揽住她,似是解释:“爹娘早已知晓你我之事,方便时我带你回漠北看看爹娘,慕容家没那些虚礼,但仪式还是要的。”
南宫骏复坐下,端起茶喝了一口,不以为意,道:“漠北极寒之地,不知嫂夫人能不能适应,王爷王妃来江南不就得了。”
黛玉一怔,虽和慕容绝情投意合,还还没想过成亲的事宜。见他此言一出,脸微微一红,漠北王爷王妃她至今没见过面,这未来的公婆,总得需见面的,这是应有的礼仪。
翌日清晨,用罢早膳,见湖中荷叶上露珠累垂,紫鹃几个来个兴致,意欲采撷来泡茶,以前妙玉冬天曾采梅花蕊上雪烹茶,已是雅极,不知露珠烹茶,会是何滋味,故而黛玉也来了兴趣。绿翘便命人备了小舟,于湖中不一会便采了有几小碗,一壶茶已经够了。
回到房中,黛玉命雪雁去烹茶,一时绿翘手捧一物,笑嘻嘻走来,却是一个精致的花梨木木匣,打开看时,见匣内衬着虎纹锦,锦上叠着一束蓝纱。
黛玉便明白,这是昨儿慕容所说的“鲛绡帐”,以手触之,只觉柔软轻亮,在匣子里拿出来时,叠得长不满五寸,厚不上半寸,黛玉一层一层的打开,打到十来层,已经桌上铺不下了,紫鹃也曾在荣府听说过,于是在旁笑道:“果然是好东西!”
绿翘笑道:“这是外国进贡的,鲛丝所织,暑热天气张在堂屋里头,苍蝇蚊子一个不能进来,又轻又亮。少主自己也没舍得挂在屋里,便给了姑娘,可见少主对姑娘的心了,况且,这种好东西,也必得姑娘用才配。”说罢和紫鹃二人挂好。
却见慕容绝走来,见此情形,打量了一下笑道:“这下再不用怕蚊虫了”。
雪雁茶已烹好,黛玉笑道:“我们刚刚采撷的露珠,你便来了,尝尝我们的好茶。”说罢,纤手执壶,轻轻倒了一盅,端与慕容绝,慕容绝接过,微微一口,细细品味,果觉与平常之水不同,回味清醇,不禁赞不绝口。
黛玉也自斟了一杯,细细品尝。抬眸,见慕容绝黑瞳紧盯着自己,脸色严峻,不觉一怔:“怎么了?”
慕容绝深深看了看她,半晌方道:“这两天我得出门一趟,去漠北!”
哦,黛玉一愣,放下杯盏,星眸闪烁,慕容绝握住她的柔荑,道:“那边有点事需要我去处理一下。”说完复解释了一番。
原来漠北现在有四大部族,皆是漠北王慕容天的老部下,当年随慕容天征战沙场,后慕容天被封为漠北王,这几大部族首领也被敕封,但皆听命于漠北王。如今慕容天年老,一切事物交由儿子管理,但慕容绝生性洒脱,因部族这几年和平相处已久,并无大事,故而一年中倒在半年多在江南游历。近来听闻几个部族间似有矛盾,各个将领间有些不和,需慕容绝亲自回去调解一下。
黛玉垂眉道:“要去多久?”
慕容绝将黛玉搂进怀里,下巴摩挲着她细腻嬾的脸颊,眉头微蹙:“大概来回要一个月吧。”说罢似是宽慰她道:“你此时不便,再者天气愈来愈热,等秋凉了,我带你一起回去。”
黛玉默然,轻轻点了点头,静静地偎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只觉不舍。
慕容绝环住她:“我会尽快赶回来!”黛玉一时间似有好多话要说,却只是哽在喉间,明知他这一去,极是凶险,仍掩饰着自己的不安,仰起脸,强笑道:“这是正经大事,来回需要小心。”
说罢,从自己颈上将那一枚平安扣解下,这是随她穿越过来的唯一的东西了,自小到大一直随身佩带,据说是林家的传家之物,贴身佩带有驱邪辟祟之效,只是未曾验过,也不知真假。双手环住慕容绝的脖颈,小心地给他系带好“这枚平安扣,我一直贴身所佩,现在给你,就当是我陪着你罢!”
慕容绝双手捧住她的脸,眸子里柔情潋滟,声音低哑道:“乖乖地等我回来!”说罢低下头去此时正是五月底,一天热似一天,蝉声嘹燥,扰人心扉。
慕容绝此去,带了雷电,却把风和雨留了下来,并向南宫骏交待替他好好照顾黛玉,南宫骏此时是食君之饭,为君解忧,自是满口应允。
黛玉表面依旧,只觉心里空落落的,做什么也提不起兴趣,紫鹃几个变着法地给她解闷,黛玉知她们心意,也自强颜欢笑,但眉间仍难掩一丝落寂,尤其晚间,想念慕容绝,总是辗转反侧,思之难寐。
心里暗自嘲笑,没想到陷入情网的自己,也是这么患得患失,百转柔肠。以前曾嘲笑过同学,也暗哂笑于宝黛的纠结,如今终于尝到这种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