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冷了。树叶子开始有泛黄的迹象了。在这个海边城市,冬天来得比较晚,但总还是会来的。
许悦在淘宝上买了四条假透肉的丝袜,分给西语两条。这种丝袜穿在身上,看起来跟普通丝袜一样能透出肤色,其实里面是有绒的,冬天穿上既保暖,又美观。
西语感叹道:“美不美,露大腿,这种丝袜简直就是广大爱美女性的福音,有了它,这个冬天不再冷。”
“只有想不到,木有做不到。想要露****,可以穿硅胶隐形文胸,想要马达电臀,可以穿加肉垫无痕翘臀裤。电视上那些女明星,有几个货真价实的?脱光光了说不定还不如我们。”许悦跟西语一样,也是可怜的A罩杯,所以怦击起别人来毫不留情。
西语忙附合说:“那是,那个XXX刚出道时,胸前就是两葡萄干,现在居然成了奶霸,还恬不知耻说是二次发育,谁信啊?”
算算日子,再过不久就过年了,回到老家,难免又被亲戚朋友追问有没有男朋友。想到这,西语不免长吁短叹。
年底总是比较忙碌,各种会议各种总结,常常屁股还没坐稳,又被人叫去做这做那。西语去宁氏旗下工厂采访基层员工,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周宇庭了,毕竟他来内地的时间不长,很多事情需要亲力亲为,自然比自己忙碌百倍。
下班等公车的时候,西语抬头朝周宇庭的办公室看,里面灯是亮着的,窗帘未完全拉上,能看到他站在落地窗后打电话的剪影。
西语一时失神,要乘坐的公交车已经从面前开过去了,看着公车冒出一股黑色尾气,缓缓开走,不免有些泄气。下一趟可能又要等十五分钟,若是遇上堵车,半个小时也有可能。
她身上穿着许悦买的假透肉丝袜,大腿部份抽丝了,已经可以扔掉了。一到傍晚就起风,吹得树叶子沙沙响,有黄叶子打着旋落下,又被风席卷到更远的地方。西语觉得冷,看到不远处新开了一家饮料店,便走过去买了一杯热奶茶。忽然想到什么,又多买了一杯热咖啡。
倒回公司,多数人都已经下班回去了,只有销售部还有几个人在加班。西语坐在十九楼接待室的沙发里,一边吸着奶茶,一边等周宇庭下班。她不敢打扰他,又怕等久了咖啡凉了,只得双手捧着纸杯,让温度降低得慢一点。正焦灼着,办公室的门开了,周宇庭走出来,径直往电梯走去。
“周总——”西语忙起身追过去。
周宇庭回过头,看到她略有吃惊,“你怎么在这里?”
“呃……楼下开了家奶茶店,今天搞活动,买一送一,多出一杯,我看你没下班,就拿上来给你。”西语把咖啡递给周宇庭,搓了搓手说,“趁热喝。”
周宇庭的视线扫过她腿上的丝袜,说,“你穿这么少,不冷吗?”
终于到了显摆的时候了。西语牛X拍了拍胸口说,“在我的世界里,只有春夏秋,没有冬天。”
周宇庭笑着说,“那我跟财务部说,你的年终奖,发三个季度的就行了。”
“哎,你什么意思啊?我好心请你喝咖啡,你还扣我年终奖?老板果然都是没人性的。”
周宇庭按了电梯,说:“既然你请我喝咖啡,那我送你回去。”
正中西语下怀,她等的就是这句话,嘴里仍客套着,“你都忙了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坐公车就可以了。”
原以为他会说“没关系,反正顺路”,没想到他说,“那好吧,我还要去机场接一个人,你路上小心。”
西语恨不得掐自己大腿。
电梯到了一楼,周宇庭还要再下一层去取车,西语走出电梯,悻悻地说,“拜拜。”
看看手机时间,已经七点了。
天色已经黑了,只有云朵的边缘透出一点点昏暗的光。
过了下班高峰期,上了公车居然还找到了一个座位,西语心里总算平衡了些。 手指一下下叩打着车窗,开始盘算下一步计划。
要不,直接向他表白吧?都一把年纪了还兜兜转转,要折腾到什么时候?他若喜欢我,正好一拍即合,他若对我不感冒,我也趁早死心。
打定主意,西语跳下公车,走完最后两站。整天坐在办公室,体重跟物价一样,噌噌往上涨,在拿下周宇庭之前,务必要保持良好身材。
途经一个美容院,看到门口贴着一张瑜伽广告,西语心一横,走进去办了一张会员卡。在导购小姐巧舌如簧的忽悠下,又买了一套瑜伽服和一些美容产品。好吧,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更何况她要套的,是一只钻石狼,这点本钱还是值的。
许悦看到西语拎回一包东西,皱了皱眉头说,“你钱多啊?”
西语乐滋滋说,“我这是给自己投资。”
许悦马上想到了西语最近的反常全因为一个人——周宇庭,警觉地问,“你来真的?”
“当然是真的。”
许悦想了想,换了一脸严肃说,“如果你想追你们周总,首先要搞清楚他是不是喜欢女人——”
西语不以为然,“他当然喜欢女人,不然怎么结了两次婚?”
许悦说,“他结了两次也离了两次啊,他要不是有什么缺陷,两个老婆都会离开他?说不定,他其实是个GAY,结婚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西语的脊背顿时冒出一股寒意,抹了抹额头说,“不会吧?他看起来很MAN啊……”
“那他一定是攻!”许悦下了结论。
西语看了看今天花费上千买回来的东西,咆哮道,“你不早说?!!”
看《布衣神相》那会,西语也腐过。剧中两个女主角实在没什么存在感,西语唉声叹气说,“不如把这两个女主角去掉,直接让李布衣和赖药儿上演感情戏好了,要不就把这两个女主角替换成我和你,我吃赖药儿,你吃李布衣,吃完了我们再交换口味……”许悦激动地跳起来,握住她的手说,“知我者,陈西语也。”
腐归腐,那也只限于书和电视剧,绝不能允许自己喜欢的男人搞断背。
明天,她一定要查出真相,以正视听。
西语愤愤洗了澡,倒在床上,做了一晚上乱七八糟的梦。居然梦到自己曾经养过的一条公狗,向另一条公狗表白……然后一群发情的母狗无处发泄,集体自杀。
惊出一身冷汗。
西语上午去了趟印刷厂,回到公司已经接近午饭时间了,王晓飞以光速飞奔过来,告诉她周总以前的助理从香港过来了。
助理?难道昨晚周宇庭就是去机场接他?西语打了一个激灵,抓住王晓飞问,“他长得怎么样?高矮胖瘦?肤色是白还是黑?有没有明星脸?”
“长得一般,不高,有点黑,有点胖。”
书中的小受都是细皮嫩肉青葱水灵的美少男,听王晓飞这么一形容,这位助理明显形象不达标,西语刚悬起的心又稍稍落下来。
“不过,听说他人挺风趣的……”王晓飞继续补充。
西语被昨晚许悦的话影响了食欲,今天连便当也没有带,中午便和王晓飞结伴去附近商场吃饭。正努力消灭餐盘中的鸡腿,王晓飞突然用胳膊肘撞她说,“快看,周总和他的助理——”
这一层的餐厅都是开放式,只有一道半人高的墙与外面隔开。西语顺着王晓飞指的方向望去,看见周宇庭和助理正走进商场,两人有说有笑,很是亲热。此情此景,原本是很正常的,可经过许悦昨天那一番解说,便觉得有点别扭了。
那位助理三十岁左右,虽然穿着西装,仍透出一股痞子气,肢体语言特别丰富,手舞足蹈的,还将黑黑的爪子搭上了周宇庭的肩膀,哥俩好地往餐厅这边走过来。
“周总——”王晓飞向他们挥手。
西语没想到王晓飞会跟他们打招呼,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得赶紧把头埋到餐盘里,心中默念,没看见我,没看见我……
周宇庭循声望过来,对王晓飞点了点头。
旁边的助理说,“认识的?不如一起吃吧。”
两人朝餐桌走过来。见躲无可躲,西语抬起头,对周宇庭说,“周总,您怎么亲自过来吃饭啊?您工作那么忙,吃饭这种小事,还是交给我们吧。”
助理看到西语,眼前一亮,在她旁边坐下说,“你好,靓女,我叫杨靖,怎么称呼你?”
“陈、西、语。”
“你跟TVB的一个女明星长得很像。”杨靖说转头问周宇庭,“TVB经常演狐狸精的那个女明星的叫什么?”
“我知道,汤盈盈。”王晓飞抢先回答,还像小学生一样举起了手。
西语满脸黑线,白了杨靖一眼说,“你也很像一个明星,我的偶像——吴孟达。”话说回来,在她印象中,吴孟达从来没年轻过,一出场就是猥琐大叔形象,从《新乌龙院》到现在,释小龙和郝邵文已经面目全非了,吴孟达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变老。果然,长得急的人都老得慢。想到这,她又看了一眼周宇庭,想象他五十岁时是何模样。
西语和杨靖一见面就开始互相攻击,你损我,我踩你,互不相让。人活在世上,脸皮厚不可怕,可怕的是碰到比自己脸皮还厚的人。西语看向周宇庭,希望他出言相助。周宇庭默默挑着碗里的葱,丝毫没有要劝解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