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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我无法想象和庄伟的那次恋爱给木木带来了怎样的变化,不过我清楚地感觉到了那种经历在她心上烙下的痕迹。我依然看着木木侧面的脸,夏天的热已经清晰消隐,蝉鸣也少了许多,所以那天我耳边觉得特别的安静。当时的世界好像就剩下了我们两个人,万物俱寂的感受让我心里感到有些紧张。就在我还在为这种安静而紧张的时候,木木突然转过身来扑向我,哭着对我说,我并不是因为失恋了而哭也并不是因为委屈而哭,我就是觉得我想哭。我真的很失落,我知道他是会离开的,我也并不希望拴住他留在我身边。但是当他真正走了的时候,我还是觉得非常的难受。我当时对我笑着说,分手了也好,分手了还可以做朋友嘛!其实我的心里早已经流泪了。尤其是看到他干脆地转身离开的时候,毫无一点儿犹豫的感觉的时候。或许木木的这些话也并不是单纯地说给我听的,她只是想说出来而已。我不知道该怎么样来应对这样突如其来的转变。只能任由木木趴在我身上哭,任由她的手在我的背上敲打。我知道这个单纯的女孩是怎么了,她在渴望疼痛感的时候被刺痛了。是的,当初她说她和庄伟在谈恋爱的时候,她就说过,她只是想尝尝那是一种什么样子的味道。我想那个时候她应该已经准备好了吃蜂蜜时会有被蜜蜂蜇的危险的。不过她那没有经历过事情的单纯的心还是被一下子刺痛了,而且还是强忍了这么多天。木木终于在这个时候再也忍不住了。隐隐约约还残存的蝉声好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又好像是从我的大脑深处传来。我看到从我们身边走过的人的异样的眼神,木木从我身上起来,对着我说,好了,现在痛快了。你的衣服脱下来我带回去帮你洗洗吧,现在上面已经是除了鼻涕就是眼泪了。我仍然没有说话,我迟钝的大脑一时想不出来该拿句什么样的话来回答木木。以此来应对变化如此之快的她。直到木木使劲儿地拧了我一把,我才仿佛从梦里醒来。

在那段时间里不知道是木木失态了还是我失态了。只是在后来我再遇见木木的时候脸红的竟然是我而不是她。那件衬衫到最后被木木强行脱了下来带回去了。记得我穿着背心回宿舍的时候,人们的眼神像一串串刺一样刺向我的全身,令我难受极了。我好不容易挨到宿舍,众兄弟们见我那种狼狈样子而且身上还混有一种女人香气的复杂的味道。于是他们就对我进行严刑拷打,刑讯逼供,问我是不是碰上一个打劫的美女,而且时候只劫色不劫财的。我想把他们都给统统轰走,我无法解释我的遭遇,即使我说了他们也不会相信的。但他们比谁都无赖,无奈我只能在他们的严酷逼供和美食诱惑下编了一个极其香艳的情景满足一下那些饿狼们的食欲。

开学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能见着许谣。我没有去找她,她也没有来找我。从暑假开始到暑假结束这么长时间,我们都没有见过面。我回到家的时候,听姥姥说许谣回家过,不过待了没有多久就又回学校了,说是为了复习功课。我看着姥姥,我觉得姥姥比我小时候印象里的样子好像老了很多。我对姥姥说,姥姥,你好像又老了。姥姥就笑着说,你们俩都这么大了,姥姥我能不老吗?姥姥的话让我觉得是我们的成长夺走了她们的年轻,也许确实是那样的。我记得直到我们都长的很大了,我和许谣还一直爱缠着姥姥让她给我们讲故事,讲那些虽然我们已经都觉得很幼稚但我们还十分愿意听的故事。听姥姥讲故事好像是我以前的生活中最美好最具童话的回忆,或许还主要是因为我是和许谣一起在听,那样的意义就显得与众不同。我和许谣在听故事的时候总是一个在姥姥的右边一个在姥姥的左边,并且还一人抱着一只胳膊,聚精会神地听。听到精彩的部分我俩都会伸出舌头,相视一笑。许谣的笑一直都没有变,总是那样地好看,从来都是那样地可爱。可惜的是我现在都很难再见到她的那种笑容了。

每每一个学期刚开始的时候,大学里就是最活跃的时候。因为一开始课程都不会太紧。或者可以说是课程是很紧,但学生心里很放松。于是就会冒出很多新奇的有花样的活动来。一伙儿一伙儿的人忙着自己构思策划的活动。希望自己在活动中成为一颗星星。星星的闪光其实不大,却有很多人都渴盼着成为那样的一颗。那个时候诗歌朗诵会和文学笔会已经变得很没有新意了。当下面稀稀拉拉的几个人望着台上一个人撕心裂肺地抒发感情的时候,总让人心里有种颤颤的感觉。于是那些活动就形成了恶性循环,再也没有多少人愿意去听,不过后来那样的活动真就成了精英们的活动。因为只有真正喜欢诗歌的人才会去那里。

但是那个时候我却是没有落下一次诗歌朗诵会。其实并不是我愿意去听,愿意去接受美的熏陶,而是每次师大的老张都要从那边赶过来参加。刚开始是为了尽地主之谊而每次都跟着。后来就变成老张为了有人买单请吃饭而每次都叫上我。一开始我以为老张是因为看上了某位女生才来得那么勤的,可是后来无论我怎样观察与考证都不能发现什么。当没有证据证明的时候,一件事情就算是很难令人相信的,这是某个人说的。其实我觉得之所以不相信不是因为没有证据而是你心里压根儿就不相信。那一段时间顺子整天陪着吕晶参加辩论赛,根本没有时间搭理我和老张。我就对老张说,你以后应该领着人来一块儿参加的。老张说,得了吧,我一个人来就已经把你吃穷了,还要再多带几个人?我说,不是那意思,我是想你多带几个女的过来。老张嘿嘿地笑着说,明白了,明白了,为了女人花点钱也值得是吧?而且还会把花在我身上而产生的苦痛捎带着就给抹了去了是吧?你小子什么时候也会耍这些弯弯道了啊?我忙辩解道,扯淡啊,我什么时候都成那种人了我。老张说,扯什么蛋啊?你什么时候不是那种人了你?我想我犯的错就是不应该和自称是诗人的人一起吃饭,而且尤其是请他吃饭。因为在跟我绕了一个大弯子后本来想走的他又坐下来多点了俩菜。我对老张说,你也真够无耻的。老张则说,无耻就无耻吧,有耻也不能顶饭吃。你就等着我给你往这里输送大量高质量的美女吧你。

我以为那件事过去也就过去了,没想到老张会真的领个女生过来找我。当老张给我发短信告诉我的时候,我的心跳明显加速了,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样来应对了。完全像一个羞涩的小男孩儿。老张在楼下面催我下去我才不得已下了楼。我看见在老张身边站着一个非常漂亮的女生。老张见我下楼来了就朝我喊让我过去,并张着手乱挥。我装着没看见东张西望地看。老张见我反应慢,就和那女的过来了。我瞄到他们俩快走近我的时候我才装作突然发现了他们俩,笑着迎了上去。老张见我就说,小涛,你在梦游呢?喊你都不答应。亏我身边还站着一靓女呢!我赔着笑脸忙解释说,一边看了看那女生浓妆艳抹的脸,我心想可真够清纯的,不过脸蛋倒真是漂亮。老张指着那个女生对我说,小露,蒙小露,才女一个呵。刚演出完才被我拉过来的,妆都还没来得及卸呢!哦,你好,我叫周小涛,老张的朋友。我忙向那女生伸手被老张一下子打掉了。喂,现在不兴握手了,改别的打招呼方式了。陌生人不宜身体接触,尤其男女异性之间。老张说。蒙小露笑着轻轻地打了一下老张说,去你的啊,然后冲着我笑着说,蒙小露,幸会,幸会。说完并向我伸过手来。我象征性地握了一下就赶紧把手抽了回来。但我还是感觉到她的手真的很滑。

我提议我们一起去湖边走一走。老张那小子却口无遮拦地说,我可听说你们学校湖里面死过人呢!我在心里暗暗地骂老张真是个傻蛋。老张就像是听见了一样说,谁在骂我呢?我差点以为老张有特异功能。我定了定神仔细又听了一下。确实有个声音在骂,老张真不是个东西,我地盘儿上的瓶子他都敢过来抢。我扭转身看了看周围才发现,原来是经常在我们学校里捡瓶子的老大妈在骂侵占了她地盘的侵略者老张头。我不由得暗笑了几声就招呼着老张和蒙小露离开了那里。

我们三个在路上闲逛,一开始是我走在三个人中间,老张在我左边,蒙小露在我右边。我和蒙小露聊着一些第一次见面避免尴尬而不得不聊的话题。走了一段时间后,老张见我们两个聊得挺热乎,不怎么理他,老张就索性跑到了蒙小露的右手边。这样蒙小露就走在了我和老张两个人的中间。老张这时候开始有些自得。我也似乎隐约看出了老张这次来找我不是特意要将蒙小露介绍给我认识,而是自己捎带着坏主意一起来的。我问蒙小露,你刚才参加什么演出去了?蒙小露笑着说,也没什么,就是跟着别人去跳了一段舞而已。我比较喜欢微笑着说话的女生。看着蒙小露现在的样子,我一开始对她的那种并不十分友好的印象早已经飞到九霄云外去了。我也笑着说,你们应该事先通知我一下的,好让我也能有机会去看一下你的演出。蒙小露就说,一开始老张也没有说要到你这里来的。所以就……老张接上话说,是啊是啊,本来不想再来打扰你的,不过刚巧走到你们学校这边了,我就提议进来找你了。我看着老张的那副窘样儿,强忍着笑说,哦,是这样的啊,那下次有什么演出的话可一定要叫上我。蒙小露说道,当然不会忘记你的。不过你到时候可不能笑话我的舞技太差呵。我连忙说,哪儿能呢!接着老张又夸了蒙小露一通,仅是说她的舞技如何如何的高超,多么多么地了得。那次是我第一次要真心诚意地请老张吃饭,当然是因为蒙小露的原因。但是蒙小露最后执意还是要回学校,老张劝不过就也没有留下跟着蒙小露一起回去了。

送走老张他们我在去餐厅吃饭的路上碰到了木木。木木一个人正好吃饱饭从餐厅出来往回走和我打了个照面。我就对木木说,走,一块儿吃饭去,我请客。木木满脸诡谲地说,你小子肯定知道我是刚吃饱饭才这么说的吧?就凭你这个坏劲儿,本小姐就是冒着再胖五斤的危险我也要再跟你吃一顿去。我赶忙说,我叫你大姐成不成?我哪有那么多钱请你这个冯胖子吃一顿呐!没等我说完,木木就劈头盖脸地打了过来。见势不妙,我就赶忙求饶。木木见我求饶就说,这次饭是不吃了,不过我要求你赔偿我的精神损失。我说,那怎么赔啊?木木没有说就在我背后推着我走进了餐厅的大门。

我和木木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我吃着,木木看着。我怜香惜玉地端起勺子象征性地对着木木说,您要不多少吃点儿?木木笑着摇摇头。我接着说,那你跟着我进来干什么?看你吃饭行不行啊?木木回道。我含着饭说道,行啊,那真是太行了。木木继续看着,我也就继续趴着头吃着。过了一会儿,木木突然问我,刚才跟你和老张在一起的那女的是谁呀?怎么打扮得跟苏妲己似的。我抬起头看了看木木的脸,她的脸上有种很严肃的表情。我问,你看见了?木木说,就是那会儿,你们三个人从教学楼那儿经过的时候。两个大男人中间夹一女的,看起来真俗!我没有来得及体味木木说那话的语气就说,怎么就俗了呢?三个人在一起走路怎么着也得有一个排列吧,不像两个人你想怎么站怎么站。我们那样走纯粹是随机组合的。说完后我又趴下头吃饭,木木也没有再回应我的话。我就又抬起头来看着木木的脸说了一句,怎么了?吃醋了?说完后大笑了一声。木木赶忙说,周小涛你少臭美了你,我也就是看见了随便一说而已。你瞎想什么呀你?我低下头一边吃饭一边说,那女的叫蒙小露,师大的,听说跳舞跳得不错。据我看老张好像对她挺有点那个意思的。听完后,木木说,跳舞跳得好?哎,你们男生就被那小柳条的身段给迷了眼了吧。重新擦亮眼睛发现点儿真正的美好不好?我笑着说,差点儿还把饭给喷出来,不管我再怎么擦,估计也发现不了你。木木好像不想再跟我逗嘴了,或者是不想我喷她一脸的饭。转开话题说,老张真看上人家了?我看老张肯定没戏的。我边吃边说,我猜老张是八九不离七对蒙小露有意思,蒙小露是八九不离十对老张没有意思。你这几天都忙些啥了?我接着问木木。并收拾起餐具示意木木我们可以走了。我一边走一边听见木木在我后边对我说,最近也没有忙什么,看着别人整天忙忙碌碌的自己倒觉得很开心。我可真没见你这么多愁善感。还是像以前的你那样好不好?不然我会觉得很别扭的。木木没有说话。

快走到木木楼下的时候,木木又突然说道,我不跟你瞎掰了,我回了啊。我们互相说了再见之后木木就进了楼。我在后面看着木木离开的落寞的背影我真的很难受。那种感觉真的像是在做垂直自由落体运动,心里脆弱的神经不能承受那么强的变化。在木木快要走进楼门的时候,我大声问木木,木木,我那衬衫什么时候还我?你给我洗好了没有啊?我还等着穿呢!木木回过头来说,你去那边的垃圾桶里找找还有没有吧?然后笑着就跑上了楼。我心里依然重复起那句话,我喜欢看女生笑的样子。在我的印象中属于木木的好像就应该是如向日葵般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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