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校里策划活动的那段日子,我深切地感受到了我和现在的大学生的距离。我离开校园才几年而已。但现在的我似乎已经老了几十岁。我弄不明白他们现在想的和现在做的。我好像在老屋的这些年是一直被冷冻储存了一样。当我苏醒过来的时候,我还是几年前的我,而这个世界,这个社会与这个社会上的人们都已经不再是几年前的那些了。我一个人撑着这个活动。米茜和辅导员并没有过多地插手过问。要问也只是问进度方面的事情。他们每次问我都是如实地回答说到哪儿了。他们也只是形式上鼓励我慢慢干就可以了。时间还总是来得及的。但他们频繁地询问倒是让我觉得时间在他们那儿已经是来不及了。一个人孤单地做一件事情就会想很多。我想的最多的就是和顺子、木木一块儿拍《最想念的季节》的那会儿。所以我不知道我是否应该停下来回忆过往。但是回忆的大幕已经拉开了,就是那样倏忽一下子就拉开了。
那时候我和顺子的兴奋点燃了木木的兴奋,吕晶像以往一样沉着冷静,但她并不拒绝这个新的尝试机会。我们能准备什么呢?木木就先问。我们新闻系的摄像机是能免费给咱们用的。其实这也是之前我和顺子都已经想到了的。吕晶则说,我们在道具和服装上不要太苛刻了,太苛刻了对我们来说也不现实。我们最方便的就是自己随便选演员,那样就可以用我们最真诚的感情来演绎这个故事。我们几个人在老屋里讨论的结果就是我们什么也不用准备了,只消找人来演就好了。一切看起来都似乎是挺简单的。如果真能像那样想的一样的话我们的生活就不会这么多彩了。这是一个生活的协奏曲,它该响什么音完全取决于它的弹奏者。我对他们三个说,我想请许谣来演女主角你们有什么意见?木木拍着手说,我早就知道你写的就是许谣了,让许谣姐姐来演一定很好,你看许谣多么有气质。上镜一定很漂亮。我冲木木说,正经点儿好不好?不如让给你?木木忙说,你饶了我吧?那样的话我迟早会被你这个蛇蝎心肠的人给诅咒死的。我说,你知道就好了。顺子插话问我,你跟许谣说这事儿了没?我摇了摇头说,还没有,一直想去找她,不过还没来得及去。顺子顾虑地说,如果许谣忙着考研没时间的话……我说道,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但我实在是不想错过这次让许谣成为我的女主角的机会。
我们四个从老屋分手后我就径直去找许谣。许谣从宿舍楼里出来问我,怎么会来找我?有事吗?你可是不轻易来打扰我的。我忙笑着说,那你是盼着我来还是盼着我不来呢?许谣说,这个你心里应该清楚的很,就不用我多说了吧。我和许谣一块儿一边散着步一边说话。许谣问我,你有什么事儿你就直接说就是了。你有心事是不会瞒得住我的。我坦白地说,我们工作室想拍个DV校园剧,我特别想让你来演女主角,你能有时间来吗?许谣说,什么剧本?你怎么都不拿来给我看看。我把手里的本子递给许谣,许谣接过去一边翻着一边说,还挺长的,你还是容我点时间看看本子吧?如果它能够感动地落泪我就演。我笑着说,那你现在就等于是答应了。你一定会落泪的。许谣也笑着说,小涛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信了?我说,只在你面前。因为我太了解你了。许谣的笑容渐渐从脸上消退下去。她问我,小涛你真的就非常了解我吗?我带着毋庸置疑的表情反问,难道不是吗?许谣沉默了的脸上突然又有了笑容并说道,那可是不一定的。我说,你是在开玩笑吧?我都知道你小时候经常穿的裤衩是什么颜色的。许谣笑着说,那你小时候还不穿裤衩呢!那时我突然有种恍惚的感觉,感觉我和许谣一下子又回到了我们久违了的童年。我们两个那时候都还是小屁孩儿。那一阵儿的恍惚还是被许谣爽朗的笑声给吞掉了,就像我的心被许谣给吞掉了一样。我那时候就想许谣到最后怕是要连我回忆的权利都给吞掉吧。好在后来许谣虽然带走了一切,还是给我留下了回忆。那天许谣没有立刻就答应我演不演,只是把剧本拿回去看了。我知道许谣顾虑的是时间而不是别的什么。而我顾虑的只是许谣也没有别的什么。
我们是在国庆放假期间开始拍《最想念的季节》的。我们这样的小东西活动范围不是那样大,我们就按着一开始的顺序往下拍,并没有分场地拍。第一场戏还是高中时代,之前我和顺子去了附中找景,在里面逛了许久除了见到些人别的什么也没有看到中意的。之后我们又去了区一中,不过那管大门的大爷竟然逮住我们不放非要我们班主任去把我们给领回去。还说什么不好好学习考大学总是跑出去玩儿,你们怎么出去的我不知道回来总算还是没有逃出我的掌心儿吧。老大爷把我和顺子弄得哭笑不得,我们就笑着跟老大爷解释,但是不管我们怎么解释老大爷都不听。也怪我们那天没带学生证或者校徽什么的。那时我们还能被老大爷误认为高中生真不知道他是在赞美我们年轻还是在说我们俩傻头傻脑。到现在了也还没活明白。最后我们跑遍了全市的高中都没能找到合适的,我们也顺便得出了一个结论就是每所高中都一个样儿,都是孪生姐妹同胞兄弟。估计都是一个人民生出来的。我就问,我们总不能去小学幼儿园里拍吧?顺子说,看来只好这样了。我拍了一下顺子说,少扯!再想想办法。顺子眼珠子一转就说,为什么非得找高中呢?在大学里随便找个角落不也一样吗?我反说,我们不是还有大学里的重头戏吗?让细心的人看出穿帮镜头了也不好。顺子一拍大腿说,有了,我们去师大就是了。师大就在山上,你写的这高中不也在山上吗?我一想就说,顺子,你他妈真行。就去师大。顺子说,你他妈也太兴奋了吧?这么俗的话也能从你嘴里说出来。我说,别扯淡了,我们赶紧去师大吧。到时候我们再找个中学门口拍一下就行了。这难道也叫做挂羊头卖狗肉?顺子说,差不多吧,现在人都喜欢这么做,流行!之后我就和顺子去师大逛了半天,找了几个合适的地方然后就回来了。等我们回来后我们才想起去了师大没有去找徐通和老张。如果跟他们俩说了,那样我们或许就会更热闹了。不过想着我们早晚都要过去拍就没有再去计较。心里高兴的还是总算开始了。
刚开始拍的第一天,由于我们在师大最热闹的一条路上拍,所以就吸引了很多的人驻足观看。人太多,一开始我们都畏手畏脚的表现不开。因此还弄了很多笑话。我们就像是在义务为他们演笑话故事一样。很久不见的徐通和老张也过来给我们帮忙。或许是我们演的太差劲了也或者是因为观众们都笑的面部抽筋了,围在一起的人们都陆陆续续地散去了。原来我们的手脚就像被一圈圈的人群捆绑了似的,人群一离开我们就放开了。
木木那么小的身体扛着摄像机,而且还时不时地对着我们大喊大叫,尤其对着我吼的最多。我一直以为她是在公报私仇。我不能跟这个掌握着我们生杀大权的人太计较了,所以就忍着气吞着声在木木的摆弄下作着各种各样的表情。我们的第一天尽管刚开始有些紧张,但到了最后还是比较好的,尤其是许谣,她的台词几乎都是一遍过。记得许谣以前背课文都是很快就背得滚瓜烂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