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两名美貌侍女提着灯笼在前领路,步履聘聘婷婷,红袖盈香。伴着月色,蛐蛐的叫声与蛙鸣声此起彼伏,在微风中飘荡。
慕容王爷兄弟二人负手而行,观赏着夏夜中的园林景致,流萤飞舞,不时一两只随风在眼前在胸口拂过。
身后几名侍卫如影随形,脚步轻轻。
不消片刻,一行人便回到了微澜别院。
“不用侍候了,且自退下吧。”
临近院门,慕容牧新才开口对两名美貌侍女道。
两名美貌侍女的眼睛肿闪过哀怨凄婉之色,深深地望了王爷兄弟二人一眼,心中不禁生起几分埋怨,暗恨两位俊俏王爷郎心如铁不解风情,更痛惜了自己失去攀龙附凤的机会。心虽不甘,却也不敢忤逆,一前一后慢慢踏着地上的月华清辉离去了。
进入院门后,慕容牧新回头望了一眼慕容寒萧,道:“二弟,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慕容寒萧的目光在大哥及侍卫林钟的脸上扫了好几次,目光一黯,道:“是,王兄。王兄也早点歇息。”
“恩。”
目送弟弟离开后,慕容寒萧目光转向侍卫林钟,平和道:“林钟,跟我进来。没有我的吩咐,其余人不得闯入。”
这下半句自然是对其他侍卫门说的了。
院内的王府侍卫称是后,便纷纷守住屋门两侧。
屋子中灯火明亮,六七盏熏香落地纱灯整整齐齐摆放着。
二人一同走进了屋子后,慕容牧新随意寻了一张椅子坐下,侍卫林钟则站在一旁,低着头等候吩咐。
慕容牧新道:“可是她?”
侍卫林钟拱手回到:“是!穆府三小姐确是当年醉紫真人的弟子之一,而且是天赋最高的弟子。真人曾说她身怀传说中少有的天灵根,三百年难得一遇。我等灵根普通,拜在醉紫真人的大弟子凌统门下,只能作醉紫真人的徒孙,但穆咏荷却是当场被醉紫真人收作爱徒。在琅邪山上修行了将近一年,醉紫真人也只是教导了我等普通弟子几次,后半年则是我们自行修炼。我等普通弟子与真人座下的亲传弟子不说天天见面,每个月我们也是还能见上一两次面。到现在,我还能辩认得出她来。”
林钟声音清晰,语调平和,给人一种十分肯定的感觉。
慕容牧新沉吟了片刻,左右手肘抵住扶手,修长手掌遮掩了半张脸,指尖处眼眸沉静如水,一声低沉的笑声轻飘了出来,道:“按照辈分,原来她竟然是你师叔。怪不得她朝你跪拜时,你的反应是如此失态,呵。林钟,穆咏荷为何会失忆,你是作何想法?”
林钟约莫沉吟了片刻,才道:“属下一路上思前想后,也许有几种可能。一种可能是穆师叔在修炼灵诀时不小心走火入魔了,以致灵力逆行倒冲,导致脑部受伤,法力尽失。醉紫真人在教导我们仙法时曾告诫弟子等,切莫贪功,修炼走火入魔会发生各种可能,轻则法力尽失身躯残废;重则枉失性命。想来穆师叔大概是思亲心切,练功不慎走火入魔了。”
“第二种可能是,也许有人抹掉了穆咏荷的记忆。醉紫真人已联了三年之久,仙门千方百计寻找真人踪迹,却仍没有丝毫下落。我只知,当年醉紫真人去北部大雪山蛮荒之地所带着的那一批徒子徒孙中,穆咏荷正是其中之一。却不曾想到,真人他们竟一去不返,除了穆咏荷。也许他们遭遇到了可怕强敌,连醉紫真人也不是对手..”
林钟突然住口不语,妄论师门长辈灾祸已是大逆之举了。但后面的意思,慕容牧新只听一半也能知晓其意了。
慕容牧新奇道:“醉紫真人为何缘由去部蛮荒大雪山之地,仙门也不清楚吗?”
林钟抱拳道:“弟子地位低下,这的确不清楚。”
似乎想到了什么,慕容王爷笑了一笑,道:“我倒看她一副莽撞的性子,不似有大智慧之人。”
林钟脸上浮起一抹疑惑,才道:“这个..,说来也奇怪。四年之前,同在醉紫仙师座下修炼,穆师叔那时虽年幼,但她性子沉静灵慧,一点就透,可说浑身皆为灵窍之人。仙师也最为喜她,不似我等普通弟子,习灵诀一层也要半年时间。却不想,时隔数年,她竟变成这半分懵懂半分莽撞的模样。按理说,灵力逆行,头脑受伤,到不至于性格大变,且我观穆师叔不仅忘却了修仙的记忆,不能记起所习法术。”
慕容王爷思量片刻,道:“确是如此。也许你的猜测是对的,她修炼时不慎走火入魔,将过去一年忘却了,术法全忘,但我观之,她身上似乎还有灵力波动,似法力未失。这也怪不得,穆府中的暗探曾回报穆咏荷天赋秉异,虽未曾习武却偶尔能打得穆家三两个侍卫趴下。虽不知晓术法之理,莽撞之下,机缘巧合运用到了灵力,三五侍卫自然不在话下。”
林钟道:“我等法力低微,看不出穆师叔身上的灵力波动。王爷身具异灵根,是慧通真人的弟子,自然能看得出来。”
慕容牧新闻言却沉下了脸,表情极其冷峻,浓重的目光犹如墨汁般快要滴了下来,道:“林钟,我说过了。我不是慧通那和尚的弟子,虽然他宣称收我为徒,但我不承认他。”
林钟目光一颤,忙道:“仙缘难寻。慧通真人也是醉紫真人那等层次的高人,王爷为何不答应。”
慕容牧新冷笑一声,口气露出几分怨忿道:“本王好好的一个富贵王爷不做,难道被那慧通和尚忽悠几句,就偏偏要去剃头出家当和尚,青灯古佛戒色戒酒,去做那慧通老秃驴的弟子。真当我是傻子么?!”
林钟听到王爷的骂声,也不敢接上话茬,看向王爷的目光又几丝无奈。
慕容牧新望了林钟一眼,道:“我不是那慧通和尚的弟子,你也不必如此对我恭敬,免得世间人看轻了仙人,竟谄媚讨好一名世间的富贵王爷。”
“林钟不敢。王爷既然是慧通师叔祖看中的弟子,自然算是林钟的师叔。”
侍卫林钟恭敬态度还是一成不变,低头回应道。
慕容牧新长叹一声,长身而起,道:“当年失踪的醉紫真人所携带的八名弟子中,我们也只找到穆咏荷这一人。倘若找不到醉紫真人,那么大伯的病——”
慕容牧新低头沉吟不再言语,良久,才对着林钟道:“林钟,你下去吧,本王再思量片刻,不必关门。”
侍卫林钟应是了一声,推门而出。
清冷的月辉如水般倾泻到屋子里,倒映在慕容王爷清冷的眸子里。
“难道真的要如此吗?!”
自言自语了一句,慕容牧新拍了拍手掌。
这时候,窗格之外勾勒出一道人影,躬身道:“王爷有何吩咐?”
慕容牧新目光一沉,道:“告诉鹞子,按计划行事。”
门外回应了一声‘是’,黑影就消失了。
良久,一声浅浅的叹息从屋子里传了出来。